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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十七以指为笔,凝聚真元,在兽皮图卷上刷刷刷写下“北海湾活点图”六字,剑拔弩张,甚是丑陋。他看了几眼,嘿嘿一笑,将图卷塞到屠真手中,命她好生保管,又召来龙蝠,坐于其背上,飞到高处静观“五星”与海妖王做上一场。
第二十三节 殊无欣喜之意()
文萱提着混元骨锤,大步流星闯入北海湾,天地灵气循着阵图流动,如风潮回旋,生出种种暗合天地至理的变化,她却像一块顽石,冥顽不灵。为修炼神兵真身,她将先天窍尽数闭合,不假外物,体内自成天地,借助魂魄之力强化肉身,早已绝了妖修大道,灵气再充裕,也无法惠及“后天浊物”。
北海涛声不绝,寒风迎面扑来,夹渣着细小的冰屑,文萱略略放缓脚步声,目光如电,朝四下里打量,视野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不见海妖的踪影。她不禁犯起了嘀咕,“那些鬼头鬼脑的家伙,莫不是躲在海中以逸待劳?神兵真身到了海底,却是要打不小的折扣”
正寻思间,脚下隐隐传来细微的水声,似有暗河涌流,文萱心中一阵悸动,猛地收住脚步,冰雪骤然炸开,一颗圆滚滚明珠飞将起来,光芒万丈,射得她双眼不能视物,与此同时,脑后劲风肆虐,一柄三股叉破空飞来,似是法宝之流,非人力所为。
就地翻滚躲闪是为良策,但文萱是最早追随胡不归的“六星”之一,修成三品“覆地”真身,实力强悍,稳稳压过支荷和沙艨艟一头,位居“六星”之首,哪里肯自贬身价,她闷哼一声,起混元骨锤抡了半圈,掀起一股湍急的气流,三股叉去势顿为之一挫,骨锤顺势撩起,不偏不倚击个正着。
一声巨响,三股叉失去控制,转得有如车轮也似,远远飞了出去,文萱得势不饶人,又是一锤扬起,那明珠颇有灵性,倏地飞到高空,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一珠一叉,这是海婴兽惯用的法宝,文萱深吸一口气,自咽喉至丹田一线,三处魂眼闪动,将混元骨锤重重击在冰原之上,震波四散,土石夹杂着海水轰然飞起,坠落如雨,一道黑影斜斜蹿出,飞身扑向三股叉掉落之处。文萱探出左手虚虚一抓,那人身形骤然凝滞,只得将摇动双肩,放出海婴法相,兽头人身鱼尾,身相合一,奋力一挣,再度蹿将出去。
对手虽然现形,但心中的悸动犹未消除,文萱留有小半余力,将混元骨锤一挥,三朵骨莲齐齐飞出,海婴法相咆哮一声,张开大口将骨莲吞没,硕大的身躯剧烈颤抖,从数十丈缩至数丈,由实转虚,明灭不定。
骨莲飞出,头顶忽然一暗,一块小山也似的暗礁狠狠砸下,咸腥的海水滴滴答答,果然有人趁她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再施偷袭。文萱冷笑一声,催动魂魄之力,混元骨锤迎着暗礁掀去,七朵骨莲齐出,此起彼落,瞬息捶打百余下,俱击在同一处,暗礁四分五裂,“哗啦”碎了一地。
文萱回过头去,只见一条大汉站在不远处,头顶悬浮着海婴法相,一手持叉,一手握明珠,脸色颇为难看。她冷冷笑了起来,“好手笔,好心机,居然在冰原下挖了一条暗河藏身!”
来人正是海婴兽一族的左王海筑,右王海岐,他二人颇有心计,从海中挖了一条暗河深入冰原,施展水遁秘术偷偷靠近,暴起偷袭,没想到竟撞上了最强的大明城主文萱,一脚踢在了铁板上,不禁暗暗叫苦。
文萱见他们一击不中,似有退意,哪容他们轻易逃脱,身形倏地一晃,先取左王海筑,趁他法相受创,抡起骨锤便砸。冰原不比深海,海筑哪里躲得开,只得奋起法相神通迎击,口中呼呼喝喝,唾沫乱飞,被对方一锤砸在三股叉上,叉头扭成一根曲尺,脱手飞出,手臂扭成一根麻花,骨折筋断。
海筑心中一沉,慌忙催动海婴法相,张开大口喷出三颗蓝莹莹的水雷,向文萱劈面砸去,疾若星火。文萱听沙艨艟提起过水雷之威,只得收回混元骨锤,挥出一团骨莲,将水雷稳稳托住,闷响声中,她退后数步,卸去狂暴的冲击,心中却大为诧异,不过尔尔,怎地被沙艨艟说得如此厉害?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此水雷非彼水雷,出自魏十七的分海槊,岂是这小小的海婴兽所能及,她一时不察,竟然失了先机。
海筑好不容易逼退对手,急忙施展神通,海婴法相仰天喷出一道水柱,如虹桥一般划过天空,注入渊海。文萱再度挥锤上前,却打了个空,海筑沿着水柱投入渊海,疾若流光,竟追之不及,海族法相,果然有独到之处。
文萱回头欲寻那右王海岐的晦气,却见他早已先一步撤离,走得无影无踪。她低头寻思了一阵,深觉神兵真身手段单一,论实力,海婴兽左右二王远不及她,但凭借妖术神通,居然能斗上几个回合,伺机远遁。这一战胜得颇为轻松,挥手之间赶走两只烦人的苍蝇,但她却殊无欣喜之意。
胡不归飞在高空,神目如电,将一场伏击看得清清楚楚,文萱虽然身经百战,却是第一遭与海妖王交手,海族的神通手段别具一格,与天妖迥然不同,文萱太过谨慎,放不开手脚,下一次再碰上,彼辈就不可能走得如此轻松了。
文萱似乎察觉到胡帅的目光,仰头望了一眼云端,忽然展颜一笑,挥挥手,踢着乱琼碎玉,大步朝前奔去。
行不数里,海中一声水响,北海妖王沈金珠足不点地,款款而前,脸上带着三分笑,七分俏,眉心镶着一颗金珠,沉静淡雅,透出一缕淡淡的妖气。
文萱上下打量一回,喃喃道:“好一副皮囊,端的下了不少工夫”
沈金珠敛袂道:“久闻大明城主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海婴兽左右二王自取其辱,侥幸逃得性命,却是城主手下留情。金珠不是城主敌手,但王命如山,只得厚颜前来讨教,还望城主海涵。”
文萱知她身不由己,非但她身不由己,便是自己,又岂肯自降身份,到着极北苦寒之地来受人指使,喊打喊杀。但魏十七一言既出,便是胡帅也只能生受下来,区区一个大明城主,在魏十七跟前人微言轻,又哪里能回绝。
同病相怜,沈金珠如此客气,她也不为已甚,将混元骨锤一摆,道:“切磋一二,无须介怀,沈妖王请出手!”
第二十四节 先天五罗轻烟壶()
沈金珠皓腕轻翻,掌中托起一只短颈四方壶,文萱定睛望去,只见壶身之上缠绕着一头八爪章鱼,咸湿猥琐,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她心中犯起了嘀咕,猜测那四方壶会不会是藏匿妖物的法宝,冷不防钻出一只大章鱼来,就算一锤打杀了,黏糊糊扑在身上,也恶心得要死!
“此乃‘先天五罗轻烟壶’,金珠荒废了无数年月,毕生只炼就这一宗器物,文城主承让了”沈金珠将宝壶抛起,晃晃悠悠浮于空中,一掐法诀,壶嘴喷出一蓬淡青色的轻烟,聚而不散,如同章鱼挥动触手,倏忽射向文萱。
文萱眉头微皱,将混元骨锤一震,挥出数朵骨莲,从烟中一掠而过,如遇无形之物,毫不受力。青烟趁机往前一突,将骨锤紧紧缠住,文萱手臂吃着分量,大为诧异,这“先天五罗轻烟壶”好生诡异,一缕青烟,混不受物,怎地力量如此之大?
沈金珠见宝物夺不走骨锤,暗暗念动咒语,从壶嘴中又引出一蓬青烟,缠向对方脚踝。文萱连连发力,却始终无法挣脱青烟的束缚,心情暴躁起来,将“覆地”真身一催,起右足重重踏下,冰原一声闷响,仿佛蛟龙在地下翻腾,磨盘大的土石四下里乱飞,沈金珠躲闪不及,被砸得晕头转向,叫苦不迭。
然而“先天五罗轻烟壶”喷出的青烟却不受其扰,如毒蛇一般缠住文萱的脚踝,发力一收,却纹丝不动。文萱深吸一口气,魂眼急速闪动,身形骤然后撤丈许,青烟冉冉不绝从壶内抽出,竟似无穷无尽。
沈金珠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见五罗轻烟拖不动文萱,心下凛然。她修炼的路数与海妖大相径庭,舍弃法相神通,专一祭炼“先天五罗轻烟壶”,以壶内孕育的青烟擒人,百无一失,但舍此之外,别无克敌制胜的手段。那五罗轻烟暗藏玄机,从窍穴侵入体内,中者骨软筋酥,被拖入壶内,任人宰割,但文萱炼成“覆地”真身,周身窍穴尽皆闭合,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沈金珠只得将法诀一掐,从壶内引出第三蓬青烟,趁着土石乱飞,烟尘障天,稳稳扣住她左腕。
先天五罗轻烟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