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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凡瞥了他一眼：“今时不同往日，这种事，你已经没资格知道了。”
“老夫再怎么说也是紫霄宫中听道者，天地间最早得到的人之一，纵然没有证道，也仅在圣人之下，若全力出手，未必不能与圣人争锋一时，更何况这片小地狱深深锲入西方，如有我相助，你如虎添翼，若我与你敌对，你人族和截教便添一大敌，如何抉择，你自己选。”冥河老祖面露冷笑，更表露出有恃无恐之意，他觉得自己有待价而沽的资格，因为无论怎么看，截教和人族都处于绝对弱势的一方，敌人实在太多了，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觉。
然而白凡的回答，却让他简直要魂出天外。
只见白凡淡淡开口：“对我而言，鸿钧之下，皆为蝼蚁。”
不是圣人之下，而是鸿钧之下皆为蝼蚁！
这是何等自信，何等霸道？
“纵然道祖，也须圣人为门徒！”冥河老祖无法确定白凡之话的真假，但他不想赌，因为眼前的白凡尽管什么都不做，却已让他感动莫名心悸，但他也不想轻易交出灭世黑莲，那是他在失去原来的血海以及业火红莲后，而今唯一证道的希望。
功德成圣之路在他这里已经走不通，无论是创造阿修罗族还是魔鬼族，天道赐下的功德都有限，显然这两族都是远远无法和人族相提并论，天地主角不是那么容易诞生的。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意外得到的十二品灭世黑莲，这座源自于三十六品造化青莲的莲台，蕴含有天地未开时的混沌造化，让他感知到了一丝尽管极其渺茫，却真实存在的证道契机！
他想要和白凡谈判，以自己的投效为条件，换得白凡放弃对灭世黑莲的索取。
但白凡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自己有资格加入棋局成为棋手？可实际上你也只是和芸芸众生一样的棋子，多你一枚不多，少你一枚不少。”
听到此话的瞬间，冥河老祖眼神就变了，变得阴冷，无比阴冷，不带半点感情。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道者一样可以为了进阶的希望对抗一切，哪怕明知前路可能会是身死道消，也要竭力赌一个万一，更何况他今日从头到尾被白凡一个后辈压制训斥，当真早就受够了！
一声凄厉的咆哮间，脚下新生的血海荡起滔天巨浪，魔城更是天崩地裂般的巨震，随之巨城中央那座巨大雕像突然瓦解崩塌，显露出一朵黑色莲花妖异绽放，如仙葩，却又似极恶之花，圣洁与邪恶交织，让人感到无比诡异。
在其周围，红色和黑色的光雾翻涌，似散实聚，隐隐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香柱，这些光雾竟然全都是由最纯净的信仰之力凝成。
下一刻，冥河老祖直接坐在了黑色莲花中，莲花化莲台，香火融道身，冥河老祖气质瞬间升华大变，血红的袍子变成了黑色，却散发金光，周围更似乎有大道佛音在轰鸣，连绵不绝。
而后他眉心裂开，露出一只莲子般的黑瞳，一道黑光自其中激射而出，瞬间越过一切障碍，落在了白凡身上。但一击得手的冥河老祖却不仅不喜，反而眉头大皱。
那道决然恐怖的黑光，被白凡两只夹住，似蜉蝣般安静。
白凡面无表情，屈指一弹。
沸腾的血海，震动的魔城全部平静，天地死寂，鸦雀无声，唯剩那道黑光以比之前更恐怖的威势倒飞而回。
这不是灭世黑莲的剑气，而是无上仙帝一指。
一指仙神落！
冥河老祖来不及惊恐，坐下黑莲全部绽放，十二片花瓣将他重重环绕。
可那一指黑光在花瓣前兀然消失，下一刻固若金汤的莲台内传出一声闷响，须臾，莲台重新打开，冥河老祖眉心的黑瞳不见，被一个血洞取而代之，不仅洞穿了他的肉身，更洞穿了他的元神。
白凡在双衣的搀扶下长身而起，平淡道：“当年你将我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虽饶过了你一时，可而今想来，还是还给你的好。”
冥河老祖双眼中的目光暗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因舍弃不了心中的执念和**，他也算求仁得仁。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罪孽滔天，谁敢问我？
虽然轻易斩落了冥河老祖，白凡要的灭世黑莲就在眼前，但这时他却没有丝毫高兴之意。
不仅如此，更是反而皱起了眉头，怔立在那里沉眉不语，好似陷入某种沉思。
因为他蓦然发现自己其实似乎和冥河老祖或者元始天尊，甚至鸿钧这些人没有任何不同，片刻对身旁二女开口叹道：“无关报不报仇，我今日斩冥河，就是为了灭世黑莲，杀人夺宝，视苍生为蝼蚁，这都是我曾经厌恶至极的一类人，然而修为越高，却越活成了这样，你们说此刻，这世间是不是也有无数圣灵厌恶着我？”
黄衣懵懂，以她的阅历，还不知道白凡为什么会突然有此感慨，更不知道如何回答，青衣扶着白凡的手臂，不假思索就直接回道：“君上永远不会有错，如果苍生埋怨君上，那么错的也是苍生。”
“哈哈……你猜到了什么？”白凡莫名一笑。
青衣点了点头，神情出乎意料的凝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当天道都不再太上忘情，众生又哪还有平等？”白凡曼声长叹。
前面十个字不是说天地不仁德，视苍生万物为走狗，而是说天地看万物和那个丢掉的草狗一样，并没有对人特别好，对其他的万物特别差，核心意思就是天道至公，在天道眼里，仙神与蝼蚁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众生中的一员。
可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天道若是真的至公，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仙神妖魔依仗武力，肆意凌虐普通生灵了，这世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平等。
黄衣和阿修罗族以及魔鬼族的人都不明白白凡为什么会突然由此感慨，尤其是死了老祖的阿修罗族和魔鬼族，望着白凡的每一秒都胆颤心惊，曾经在他们眼中不可战胜的老祖，被眼前这个男人轻轻一指崩灭，他们无法想象，站在他们面前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好在很快，白凡就告诉了他们答案，但对他们而言，是解脱，更是末日。
只见白凡没有去收取灭世黑莲，而是道音幽鸣，九封之问回荡，那轮真道神环在脑后浮现，直接绽放无尽仙芒，亿万毫毛真光，瞬间充斥整个深渊，这片原本黑暗的魔狱之地，在这一瞬间彻底被照亮。
这光亮，神圣而浩瀚，呈现淡淡的九彩之色，在青衣和黄衣眼中瑰丽绝伦，可在阿修罗族和魔鬼族看来，却恐怖滔天！
转瞬，这些神圣真光就开始散发出氤氲之气，整个魔狱似乎被扭曲所有神光都化成了真道之火，开始燃烧，这片小世界的天上地下，无处不是神火在飘动，血海被蒸腾，魔城被融化，而除了白凡主仆三人外的一切生命，都在凄厉哀嚎。
九封烘炉，真火灭世，白凡要将这个魔狱整个炼化！
黄衣双眼紧闭，不敢睁开，对她而言，这样的场景太过惨烈，魔狱内不只有邪诡的阿修罗和残忍的魔鬼，也有刚刚出手的幼儿，和懵懂未知的童子，这长到一定岁月之前，他们和人族的孩童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而今，一个一个在绝望中化作灰烬。
轻易面无表情，她没有去看那些惨烈的景象，可并非是她不忍，而是因为她看着白凡，眼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她比懵懂的黄衣清楚，一个侍婢眼中，除了主上之外不应该再有其他，包括没怜悯和恐惧。
原始真火的燃烧悄无声息，阿修罗族和魔族子民在绝望中挣扎、哀嚎，一静一动，本应是强烈震荡的画面，可实际上，这个世界却在以一种诡异的平静走向灭亡，好似那些惨叫的声音都消失，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的水墨画。
“灭一界，屠二族，葬百万生灵，你可知这是何等罪业？”须臾，自那原本静静漂浮的灭世黑莲中，陡然传出一道苍茫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诡异平静的氛围。
“哈哈……我有罪孽滔天，只是谁敢断我之罪？”白凡大笑。他的内心平静，没有丝毫悲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无辜，他从不滥杀，但只要有一个理由，却也不忌背负任何所谓的罪孽。
“这是你的真心话，却不是真正的理由。”
“我若说他们迟早会死，就算不死在我手上，也会死在鸿钧手上，既然如此，还不如为我所用，这样的理由你会不会觉得太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