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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锡经此一番大喜大悲,一个不防将心里话和盘托出,此时见若茗离开,方才醒悟自己言语露骨,不觉也红了脸,讪讪站了一会儿,害羞中却又透出几分欢喜:今日终于打破这个闷葫芦,让她了解我一番心事,却不知她怎么想?
若茗回到房内时,仍然觉得面红耳热,松云正坐在窗下,一边解开发髻,一边笑道:“刚才叶公子来了,像是来找你说话,见我忙着铺床叠被,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多半把我当成了专在女人堆里厮混的登徒浪子。我觉得好笑,于是没有点破,谁知他站了一会儿,忽然说娄姑娘,难为你一夜奔波,累坏了吧,倒把我吓了一跳,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看出来地。”
若茗心神不宁,一时并未听清她说些什么,松云见她不回话,回身向她道:“怎么了?怎的不吭声?”
若茗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道:“没,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松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道:“难道刚才余公子叫你出去也是问这事?我真成了搅局的坏人了。”
若茗吓了一跳,忙道:“没有,没有,天锡没问这个,说了些别的。”
松云待信不信笑了笑,道:“我奇怪叶兄如何看出来的,于是大着胆子问他,他说才一见面就觉得姑娘十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后来又见若茗跟你如此亲昵,她绝不是轻浮之人,如此做必有她的缘故,我想来想去,忽然猜测莫非你是女子?此念一出,顿时发现你就是在苏州邀我们看花的松云。若茗,你这位哥哥真是心思灵透的很哪。”
若茗喃喃道:“是啊,端卿哥哥一向十分聪明。”
“而且十分了解你,相信你,”松云笑道,“根本没有往岔路上想,轻易便发现我是女子。”
若茗此时诸事无心,懒懒倚在床边,翻来覆去琢磨天锡刚刚那番话,松云等了一阵子不见她回话,遂又转身继续梳妆,等若茗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绾了一个慵懒髻,通身也换了女装,越发显得明眸皓齿,英气逼人,若茗不由自主道:“姐姐这样装束真美!”
松云笑道:“一年之中,大约只有几十天这样打扮,其余不是道袍就是长衫,老天真不该让我生成女子。”
“今后不要扮男人了,这样多美呀。”
“出门在外,男装还是方便许多,只是如今你们都已知道,我再不换回本来面目,倒显得我扭捏作态了。”松云在她身边坐下,忽又道,“刚才余公子是不是问你为何跟我这样亲近吧?我见他气地脸都白了。”
“没有,真的没有。”若茗不惯说谎,越发脸红气喘。
松云微微一笑,心说,这些小儿女情态,难道瞒得了我?
三十七 浮云Ⅰ
众人在望亭住了两天,知事忙于处理国丧诸事,根本顾不到他们,天锡等不得,亲自到官署询问,知事道已将此案移交苏州府衙,涉案人等只管等候传唤便是。回来后众人商议,都觉此时官府已顾不上这种小案件,况且着急赶路,于是收拾好行装,径往无锡奔去。
一路上因有凌蒙初这样老于行路的人照应,诸事都十分顺利,到无锡城时还未过午时,端卿因盘算着查看那姓朱的铺子,特地选了从北门入城,靠着城门沿儿果然有几间铺子,只是柜上除了纸张、书札以外,还搭着叫卖吃食、日用、土产等物,没有一家专门卖书,看店的人中也并没见到络腮胡高颧骨的黑瘦男子,若茗几个瞪着眼睛找了多时,只得遗憾离去。
天锡家在东门附近,众人早说好进城后先去看望天锡的母亲,此时便跟了他折向东行。若茗自那日以后,见了天锡总觉得局促不安,总是远着他,不与他单独相处,天锡心内着急,又不好追着她问长问短,此时到了家门前,趁着介绍风物的机会,忙凑到若茗跟前,指着街上的摊子一一介绍:“喏,这是无锡最有名的出产阿福娃娃,有男有女,其实除了发式和衣服,面庞身段都是一样的,憨态可掬,讨人喜欢得很。”跟着又各样买了几个,分送众人,送若茗的却是一对儿,若茗只得接了。
又指着道边的宅子道:“无锡的园子虽然没有苏州、杭州的出名,但也别有一番疏淡风味,像前任知府知府王家、现任工部侍郎刘家的园子都十分有名,若茗,这几日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多会儿又道:“我家人丁不旺,我娘总觉得寂寞,如今你们都去了。不知她该如何高兴呢!若茗。我娘见了你肯定喜欢,要是你有空,就在我家多住些日子吧。”
若茗见他如此殷勤,丝毫不避忌其他人,越发羞涩起来,忙拉着松云的手道:“姐姐,我跟着你走,你住哪儿我就住哪
松云未及答言。天锡已经抢着说道:“松云妹妹也到我家住着吧,我娘平时就吃斋念佛,也好趁机会向你请教些经书上不解的地方。”
松云笑道:“我又不是真尼姑,哪里会讲经?再说我平日穿地也是道装。”
“佛道一家,眄奴既与你结拜,必定常与你切磋这些,你肯定也是懂地。”天锡急于劝说若茗在自家住下,忙忙又道。
正说时一阵风过。滴溜溜吹来一件物事,恰巧打在天锡肩上。天锡顺手拿住,原来是一定白色风帽,帽檐上遮着细细的白纱。边沿缀着细小的珍珠,显见是女子用的东西。跟着便见到一个红衣的小丫头快步跑过来,清脆的声音说道:“公子爷。帽子是我家小姐的,麻烦您还给我们。”
众人闻言抬头,但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苗条细高的年轻女子,柳叶眉,丹凤眼,素白地瓜子脸,薄薄两片红唇,此时正瞧着天锡。虽未发一言。通身流露出一种矜持、自信的气派却令人印象深刻。
天锡见是女子出行,便将风帽双手递上。随口道:“今日风大,当心再吹走了。”
小丫鬟咯咯一笑,脆生生答道:“多谢公子!都是我没系牢,回头我好好打个结,保管一路都不会掉。”
那女子细眉一挑,似有些嗔怪:“红儿,少说几句。”
红儿吐了吐舌头,轻巧转身跑了回去,那女子又看了天锡一眼,微微点头致意,跟着向北走去。** **
众人继续前行,松云随口道:“刚刚那个女子衣饰颇为华贵,小小一顶风帽上也要缀一圈珠子,想必是富贵人家。只是单单带着一个丫头出门,连车马也不跟着,奇怪。”
“大户人家的女儿出门又不是非要前呼后拥,车马成群的嘛!”天锡笑道,“你看若茗,她家里的事都是她打点,出门的次数极多,要是每回都带一大帮人,也就够头疼的。”
松云笑道:“我随口说说而已,又不是要跟你争竞什么,你何苦驳我?不过你倒是十分了解茗妹妹的事情呢。”
若茗本就有心病,只觉这句话另有深意,不觉又红了脸,听见天锡道:“阿弥陀佛,唯有老天知道我罢了!我哪里敢驳你呢。其实我也有些好奇,那女子通身地气派绝不是寒门小户出来的,只是没机会结交,或者跟你们十分投缘呢。”
众人说着走着,待转过一个路口,天锡乐道:“前面就是我家了,你们跟我来!”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扬声喊道:“老余,快去禀报老夫人,说我回家来了!”
若茗定睛细看,但见眼前两扇对开的黑漆大门,高高的青石门槛上滚着细细地云头花纹,一左一右两个白石门墩,又是一对小巧的石狮子,就连门柱也比寻常见到的长出半寸,刻着四个浑厚地大字“诗书传家”。
此时门内一片喧嚷,无数声音嚷着“少爷回家了,少爷回家了”,天锡满脸是笑走出来,弓着身子向内一指道:“诸位好友,请。”
几人踏进门内,青石板路,路沿整整齐齐种着两行萱草,蔷薇花架横过院落,掩着一个月洞门,天锡引着大家从月洞门进去,笑道:“我娘就喜欢种花弄草,一到春夏,这香气简直要把人熏得昏晕过去。”房高大朗阔,青石台阶足有一丈来高,两个青衣丫头早打起竹帘候着,一见天锡便道:“少爷来了,夫人在内等着呢!”
众人拾级而上,天锡久别返家,此时满心欢喜,几乎是蹦跳着跑到房前,大声道:“娘,我回来了!”
屋里一个温厚的女人声音笑答:“好孩儿啊,你还记得回来?我以为你当真要四海为家啦!”
若茗听她答得风趣,不由将心中的紧张忐忑减轻几分,微微一笑,低声向松云道:“余老夫人说话很有意思。”
松云笑着点头,跟着听见天锡的声音:“娘,我带了几位朋友来看望您老人家,现在门外头呢。”
“快请人进来呀!这孩子,怎么能让客人在外头等着。”
跟着两个丫头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