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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卿忙道:“余公子是无锡人,那边有他照应,必定能将奸商绳之以法。只是人证这条委实有些麻烦,吕掌柜就随我们走一遭吧,你放心,这件官司肯定能打赢,我们也不会白耽误你的功夫,过后必定重谢。”
天锡摩挲着茶杯,心说,好你个叶端卿,今儿果真要拿我做幌子,可劲儿吓唬这个老东西不成?
吕掌柜哪里肯去,眼珠一转道:“太仓那边不是也有跟他打过交道的吗?况且又比我熟络的多,不如叫他去?我不是不想帮忙,委实走不开呀。”
“太仓那边都已说好了,肯定要去替我们作证的,不过姓牛的在各个州县都有买卖,单只太仓一处出头指证也不行,苏州这边总不能没人出头吧?”
吕掌柜抱定了两边都不得罪的念头,谁知道这官司谁输谁赢呢?一旦替他们出头,到时候想见风使舵都没了机会。忙道:“既然已经有人证,官府肯定不会不管,你放心,无锡我去不了,但你们来苏州告官的话,我肯定站出来作证。”
“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便人不能去,写个状子啊证词什么的总是可以的吧?再或者,”若茗狡黠地冲端卿挤挤眼,“你手里那个图章暂且借给我们,不也是个铁打地物证?”
端卿明知她没指望吕掌柜出来作证,却见她绕着这话题说了大半天,早猜到她另有所图,果然见她将话题带到那枚图章上,不由暗赞一声,留神细听吕掌柜如何应答。
吕掌柜呆了半天,苦着脸道:“这个,我回去找找,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没准儿已经扔了……”
“吕老板做事这么周详的人,肯定不会随便扔掉。”若茗笑嘻嘻道,“先回去找找吧,找不到你跟我们去无锡也是一样的,实在不成我们就到苏州报官,反正审案这事,总要在有牵连的几个地方都过一手的,也或者无锡官府将案子交到苏州或者昆山处置呢?”
吕掌听她话里的意思,自己竟然无法脱身,要是她真地来苏州打官司,自己岂不是非得见官?一横心道:“我比你们大几岁,人情世故见得多些,你们听我一句,既然余公子在无锡人情广,那就在无锡打官司吧,那姓牛地也是无锡人,何苦又折腾什么苏州哪?我回去替你们好好找找那个图章,说不定能找到,到时候人证物证都有,还怕告不倒他?”
若茗等的就是这句,忙笑道:“好!待会儿就去找图章!”
端卿付了账,几人到铺中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吕掌柜不情不愿地捏这张纸条递了过来。若茗接过一看,一张欠书若干的字据,落款是一个鲜亮的长方图章,正中一只线条简约的凤凰,右下角一个小小的“牛”字,听了多日,总算看见庐山真面目,不由狂喜起来。
三人走出老远,天锡忽然唉了一声,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叶兄啊叶兄,我今日才算是认得你了!”
端卿一愣,忍不住道:“此话怎讲?”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谁知今天一见,说起谎来眼都不眨!瞧你把那老东西哄得那叫一个团团转!还拿我做幌子,亏你想得出,也不事先知会一声!”
若茗哧一声笑了:“知会你?你一直黑着脸坐在旁边不说话,要不是我们谈的热闹,吕老板早坐不住了!”
“还有你,林大小姐,”天锡笑道,“看起来一个娇弱女子,谁知道和叶兄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圈套,端地是狡猾!”
端卿忍不住也笑了:“我猜你一直想说地是无奸不商吧?”
“对,正是这句!”天锡拍手道,“从今后我跟你们说话就要多留一个心眼啦!”
“早起你还说我们太老实,扮成那副模样去哄吕掌柜,一转眼你倒嫌我们狡猾了?”若茗笑道,“对待这种人,也只能使些旁门左道,不然怎么能套出实情呢?”
“说的也是!”天锡笑道,“我饿得不行,快去吃饭吧!那老东西真抠,瞧他请客都给人吃些什么,活该他被你们骗!”
三十三 骤雨Ⅰ
来时原想着不知要费多少周折,做好了长期周旋的准备,谁料连走两处竟都如此顺利,几人不免都有些飘然,一心想早些将此事结束,因而商议了马上起程去无锡。
与梦龙说时,梦龙惊诧道:“不过才来了两天,这么着急走?再多留些日子吧,等我把手头事情处理完跟你们一道起程。”
若茗此时满心欢喜,未加思索便道:“好容易有些眉目,我们赶着过去早些解决了,快则五六天,慢则十来天,早些弄完总是利索。既然你还有事,我们先去,回来时再与你会齐如何?”
梦龙犹豫道:“你们几个都是年轻人,不惯出门的,有我在诸事还有个照应,怎么好撒手不管呢?路上又不太平,还是等两三天,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
天锡最听不得这种话,忙道:“你这又瞧不起我了!我再年轻,难道连出去走两天都不行吗?有什么不太平,光天化日的还有谁打劫我们不成?我也出过十几趟门了,从没遇见过一遭这种事。”
“天有不测风云,万事小心些为妙,我总是不放心。”
端卿也觉得梦龙有些过于谨慎,笑道:“先生放心,我们一路留神,绝不随便兜揽闲事,再说路又不远,应该极妥当了。”
梦龙无奈,只得道:“好吧,那我在家等你们,早去早回。”
此言一出,先看见王氏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一直担心丈夫又要远行,在旁悬心听了多时,此时才算放下心来。
来时一路都是乘舟,天锡早已腻烦,况且走水路不免又要绕道,因此提议雇车走官道。端卿见行李不多,因此答应下来。托店家从车行雇了一辆车两匹马,收拾了行装,翌日一早便往望亭方向去了。
天锡二人骑着马在前引路。若茗和豆丁则高卷车帘,叽叽喳喳一路不休,看见什么都觉新鲜有趣,末了连端卿都说“像提着两只画眉一起走似的”。
中午在路边店随便吃了些,车夫随口说:“照这么个走法,再有一个时辰能到望亭镇哩!”
众人听了,未免兴头起来,马不停蹄往前赶着,不想天公不作美,不多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开始时天锡还兴致勃勃纵马雨中,后来眼看越下越大,白衣已经透湿,几人瞅准一处破败地土地庙,一道烟奔去躲雨。
庙内一派凄凉破败气息,香火早已断了多时,香炉倒在供台前,内中的香灰结成一团,旁边是碎成两半的琉璃盏。就连供台上端坐的土地公土地婆也是鞋耷拉帽耷拉,全无半点尊神风范。
天锡笑道:“不想今日到要跟这俩倒运的神仙共处一室了。”
端卿早从包袱中取出雨布铺在地上。又垫了些衣服,请若茗坐了,自己站在门口守着,远远看见又有两人飞奔而至。
若茗也听见脚步声,奇道:“还有人跟咱们一起淋了雨不成?”
说话时人已奔至跟前,原来是两个少年。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赭红长衫,棕色官靴,腰悬长剑,星目剑眉,一种英姿勃发之气,令人见了精神为之一振;另一个看来只有十七八岁,浅黄长衫,肤色白皙。疏淡眉毛。黑白分明的双眼,虽未说话。却总像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观之可亲。
年轻的一个见庙内坐了许多人,不由笑道:“原来遭了雨淋的不止我们两个啊。”语声清亮婉转,十分悦耳。
年纪大些地一个朗声答道:“如何,我早说过咱俩必不是最狼狈的。”
端卿见二人衣冠齐楚,言谈也十分有礼,便拱手道:“我们也是刚到,两位兄弟赶紧进来避一避吧。”
年轻的一个定睛瞧了瞧他,微微一笑:“好,那就不客气了。”又向同伴道:“二哥,这庙里脏得很,可有什么东西能铺一铺的?”
自打那两人进门,若茗便觉得年轻的那个十分眼熟,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黄衣少年瞟了她一眼,忽然笑道:“这位姑娘,敢问你这雨布还有富余的吗?”
若茗慌忙站起道:“两位若是累了,不妨你们先坐会儿,我到车上坐着是一样的。”
黄衣少年笑了笑,道:“姑娘真是大方。”
端卿忙道:“我这里还有一块。”说着又掏出一块来,双手奉与那少年,少年又抬眼看了看他,笑道:“多谢。”
那红衣少年始终未曾说话,直到黄衣少年将雨布铺好招呼他时,才道:“三弟,你拿了人家东西,一句多谢就够了吗?连姓名也不问一声,真是失礼的很。”
黄衣少年笑道:“你不说,我倒真的忘了。”说着向端卿一拱手,道:“多承好意相助,在下松江府娄云鹤,未敢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端卿慌忙回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