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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莺儿挑着眉毛笑了笑:“老爷现在什么都齐全,就缺个带把的,也不知道咱们姊妹谁有那个福分呢!”
闵柔叹道:“我总觉得我命运不济,只能靠两位妹妹给林家添丁了。”
不提这边闲话,却说黄杏娘匆匆忙忙赶往前厅,进来就见吴家伯老爷指挥着挑夫下担,林云浦在旁谦让道:“何必劳烦伯老爷动手,让拙荆去弄就行了。”
黄杏娘赶紧过来,见了礼寒暄几句,伯老爷袖子里取出一份单子,笑道:“这是礼单,亲家公看看,莫嫌菲薄。”
林云浦双手接过,那边媒人已经高声报起礼担明细:“黄金五十两,雪花银五百两,清钱一万,四时衣服六箱,金银头面二十副,喜饼两百个,桔饼两百个,喜面一百束,圆眼一百盒,福猪两口,喜羊两口,风鸡二十只,龙凤喜烛六对,礼香两束。”
媒人念一样,挑夫便将一样挑进去,黄杏娘指挥着归置东西,林云浦见聘礼十分丰厚,捻须微笑,连连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礼担收拾完毕,挑担的轿夫领了喜钱,由李才家的领着到外面吃喜茶。这里伯老爷又摸出一轴纸,双手捧着递给林云浦,道:“婚书在此,亲家先看一看。”
林云浦双手接过,只见大红的纸贴上印着烫金龙凤图样,打开来看时,端正的楷体,抬头写着“合婚书”三个大字,两边又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字样,正中疏疏落落写着吴家父祖三代的姓名、功名,跟着是新郎的生辰八字,末后注明了议婚、换帖、纳币的日期,并聘礼内的贵重事物。
老爷在旁解释道:“我兄弟为表示慎重,这婚书还是他亲手写的,又唤小侄亲自落款结了姓名的。”
林云浦赶紧取出准备好的女方婚书,笑道:“我家这张婚书也是在下亲笔写的,不过小女还未落款,您稍等片刻,等小女落了款给您送来。”说着递于黄杏娘,黄杏娘只得撂下手头的事,急急找忆茗签字。
两人这才正式落座,下人送上建莲圆眼枣儿茶,边吃边话家常。不多时黄杏娘将婚书送回,伯老爷小心翼翼收好,又招呼新郎的几个叔伯兄弟也挨次坐下,有的没的聊着,不觉便已到了饭时。
闵柔几个不能陪客,只在后面坐等摆席,忽见一个婆子跑进来,叫道:“夫人叫几位姨娘赶紧打扮了过去呢。”
几个人笑嘻嘻的对望一眼,都说:“一早起来就打扮完了,这会子还打扮什么?”话虽如此说,到底一个个走到妆台跟前,抿了抿头发,又正了正钗环,这才扶着小丫头,娉娉婷婷向前头走去。
前面酒席十分齐楚。各色凉菜并点心在桌面上摆成一朵团花图案,林云浦净了手,恭恭敬敬请伯老爷入席,自己夫妇两个在客位上陪着。另一席几个姨娘陪着媒人坐了,请了几个邻居陪着吃酒。新郎的叔伯兄弟们又是一桌,因为林家男丁不多,故而又请了刘桃儿和乔莺儿的兄弟作陪。
三桌中等酒席坐着送礼过来的吹鼓手和挑夫,林福和李才作陪,听见厅里老爷们开始谦虚着敬酒,这里也一声喝,纷纷动筷,好一通风卷残云。亏得厨房里热菜上的快,流水价不断头,众挑夫个个吃的红光满面,笑不拢口。
林云浦各席里敬了酒回来,笑道:“承蒙亲家看得起,今日这事办的十分体面,不说附近的人家,就算是整个昆山扳着指头数起来,今日的排场也得排到前三甲。亲家大哥,我敬您一杯。”
伯老爷乐呵呵喝了酒,道:“我今日来,还得与亲家公定一个好日子,风风光光的迎了亲,这事才算圆满呢。”
“这话好说,亲家只管说,我无有不应的。”
“我们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明年二月十二是个大好的日子,与新郎喜娘的生辰八字也十分合辙,那日成亲,今后必定事事顺心,子孙满堂。”
林云浦一想,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以准备嫁妆,颇为从容,遂笑道:“都听亲家的。”
“亲家公真是爽快!那我回去后就着人把日子写好,送迎亲贴过来。”
黄杏娘默默一算,家里新棉被还有三床,褥子、枕头什么的尽有富余,不用再置办,金银首饰虽然没有新的,现打倒也来得及,只是忆茗各季新衣却还没做几件,离迎亲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奇+书+网',至少得四季衣服各做出十套来,以吴家今日的排场看,陪嫁少了必定是要受白眼的……
觥筹交错间,不觉已过了午时,伯老爷起身告辞,黄杏娘按习俗将喜饼、桔饼、喜面、圆眼各封了一半回礼,另送了新郎十套新衣,新郎的兄弟每人封了十两银子的大红包。吹鼓手重又吹打起来,浩浩荡荡出了门,街边闲看热闹的啧啧称羡道:“好大的排场!果真是大户人家!”
林云浦闻言一笑,换在三十年前,谁能知道我也能有今天!
二十二 国丧Ⅰ
俗话说福无双至,自从开张售卖《喻世明言》,以及忆茗的风光大聘之后,林家书肆七八天内售书所得,竟然是过去一个多月的利润,同行间看得眼热,见了林云浦总要恭维几句“眼光独到,一时洛阳为之纸贵①”,林云浦十分自得,这几日便是做梦也都是生意兴隆、儿孙满堂的场景。
这天自外面游玩归来,顺路经过书坊,见若茗仍在那里忙着,不觉笑道:“茗儿呀,别忙了,书卖得这么顺,还有什么可操心的?早点准备加印的事吧。”
若茗忙着计算账目,头也未抬道:“爹爹,你现在甩手不干,什么事都交给女儿,我不忙,成吗?下半年的赋税、各处的酬劳,还有套色部加班的费用都得赶紧算出来呢!”
“好啦,爹忙了大半辈子,偷点闲也是该当的嘛。这个月盈余不少吧?要是每部书都能像这本一样,嘿嘿,我林家的家业可就了不得了。”
若茗这才停住手,笑道:“我也正在琢磨这事。瞧现在的样子,加印是迫在眉睫了,我已经跟端卿哥哥说过,他家也觉得可行,余天锡还说过些日子他回无锡,也帮咱们在那边看看销路呢。”
“不错,我跟冯梦龙也说过,将来长洲那边的销售还得请他帮帮忙,毕竟他们本地人,比咱们道路熟些。唉,生意要想做大,只困在一个小地方还是不行啊,怎么样找个路子在江浙一带多跑跑,到处结交些朋友,拓宽渠道才好。照咱家现在的规模,在外地开一两个分号不成问题,就是人手不够,不知道交给哪个看管。”
若茗拿起一幅图,送到父亲面前,道:“差点把这事忘了,爹爹看看这幅图有什么不同。”
林云浦仔细看了一遍,只是一张寻常的套色山水,不解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对着日光看,再摸一摸。”
林云浦瞧她神神秘秘的,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依言摸了一遍,又对着日光细看,喜道:“这是什么纸张?谁做的?凹凸的感觉十分明显,比咱家平时做的拱花②好多了!”
“就是寻常的宣纸呀。”若茗得意笑道,“梁师傅琢磨出来的法子,以前咱们拱花,用的是凸版模具,把纸张在上面压一下,浅浅凸起来就行了。梁师傅这法子是用两块模具,图样相同但是一个凸一个凹,一上一下对着放,放在上面的模板用软木刻成,纸张卡在中间,拿软木锤轻敲几下,整个凸起就十分明显了。虽说这样一来工本费高了不少,时间也花得多,但是你看,这效果是不是比从前好多了?③”
“是好多了,茗儿,你告诉梁云林,这法子千万别说出去,也别在外头随便用,等冯梦龙下本书出来,咱们弄个价钱更高的本子,就用这法子做拱花,到时候准保昆山的书坊瞠目结舌,哈哈!”
“与其这样苦等,还不如这次加印全图本时就用这个法子呢。”
林云浦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加印再多,定价却是不能变的,要是现在改版,一来费时,二来这种拱花手艺成本比先时高了一倍,定价难道还依着从前的样子?若是提价,必定有人觉得吃亏,不肯再买,但若不提价,咱们岂不要亏本?所以这次还是不用的好。”
若茗道:“这事我也想过,问题是下部书出来还要三四个月的功夫,万一这技术泄露出去,或者别人家也想出这个法子,咱么岂不是白费了功夫?所以我想,不如趁着加印的机会再推出一个价钱更高的版本,一来推出这个技术,二来可以送给昆山的士绅,博个好口碑,毕竟这技术当今世上还是独一份呢!”
林云浦从未想过这点,因此沉吟道:“你说的倒也是条路子,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多了,时间也拖得长,再者定价这么高还有人买吗?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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