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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咔嚓”一身,一切定格在“红莓小秘”的镜头里。
趁着金一刀回韩国的这段时间,老马也得很快赶回美国去,不然老文森特真会急得跳楼!
本来只打算回厦门三天就返回的,谁料想会在海滩遇到那个被毁容的神秘女人?
从见到神秘女人的第一面就让老马无法平静,那些所有所有在心灵深处早被时光埋葬的东西,又从石缝里冒出头来。
那些东西日日夜夜折磨着老马,让他像个行将朽木的老人回望着往日时光。
他不知道这样一种状况将会是福还是祸?
老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也不想解答这个问题。
因为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已经从一块布满棱角的青涩石头被岁月之河打磨得圆润而光可鉴人。
就像一块被杂质层层包裹的籽料,经过一次地壳的剧烈运动,从震动的山体上裹挟着冰雪滚落下来,湍急的玉龙喀什河宽容地接受了他的再一次新生。
河水长年累月地抚过他的身体、他的表皮,千年、万年的时光静默地流过岁月之河。
那粗糙的布满杂质的表皮被冲刷掉了,终于露出了生命本真的容颜——一块帝王将相为之倾倒,一块国与国之间可以为之发动战争的羊脂和田玉!
古希腊曾为一个叫海伦的美丽女子兵戎相见,而中国人为的仅仅是一块块石头,一块块世间最温软、细腻、洁白、柔润的石头!
老马从怀里取出了那块子冈牌,那块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羊脂玉。
那是妈妈当年的陪嫁。
能有这样的稀世陪嫁,也是源于妈妈的家族在曾经的shanghai滩也算显赫。
这块和田美玉,是陆子冈最后的作品“四君子”之一。
洁白、油润、细腻的美玉上写意的寥寥几笔,却已让世俗的心里生起几缕红尘之外的淡淡沁香。
从老马出生妈妈就给他佩在身上,三四岁他满世界好奇的时候,妈妈就告诉他这是君子之石。
多少年了这块失而复得的玉石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否真的无分彼此?
他记得妈妈的每一句话,他也明白妈妈给他佩玉的期望和美意,可自己配得上君子这个名号吗?
要不就像一名真正的君子死去,要不就像狗一样地活下去,这个残酷的世界总让人面临这样的两难,想想那些岁月,自己也不过是苟且偷生中卑微的一员而已……
因为这个神秘女人的到来,忙里偷闲的自己是否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下人生了?
这已经不再是二十岁年轻人的思考,这里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对命运的嘲讽和对岁月的玩味。
老马赶回美国去了,在去机场前一小时,他又去了趟医院。
神秘女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黄主任告诉老马,自从她醒过来和老马有了第一次交流以后,就变得很安静,不吵不闹也不哭泣,只是偶尔问问护士马卫国什么时候来看她。
老马以为她睡着了,悄悄地在她旁边坐下。
“卫国,你来了?我就猜到今天你一定会来的!”其实从老马一进病房女人就感觉到了。
“哦,哦,你这几天还好吗?”听到女人亲切地叫自己“卫国”,老马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
“我很好,就是等你的时间好漫长……”女人的声音有点哽咽。
“实在实在对不起,我这两天太忙,今天我还要赶去美国出差,等我从美国回来一定每天都来看你。”
马卫国的确心里有点内疚,从那天来看过女人之后,他因为陪小白就没来医院,只是每天在电话里跟黄主任了解下女人的病情。
他和小白也是难得在一起几天。
“卫国你能不能详细跟我讲讲我们之间的事情,那天你走了以后,我想啊想啊,还是没有想起任何小雅和马卫国的事情。”
“哦,哦……小,小雅,你不要着急,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老马头上有些冒汗,那天来看女人自己有些神经质地失态,今天得怎么跟女人说呢?
“小,小雅,其实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老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并且停顿了片刻。
“卫国你好好跟我说说……”女人恳切地说着,苍白纤细的手摸索着向老马伸来。
老马一把把那只可怜的冰凉的小手抓到自己的掌心。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孩儿在海边玩得可开心了,他是跟妈妈从shanghai来鼓浪屿看爷爷的。玩了一个上午累了,他才想起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他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当走到小巷口时他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从自家老宅飘荡而来,但这不是妈妈的钢琴声,妈妈是著名的钢琴家,这样的小品她从来不弹,倒是在shanghai她的学生都要练习。
虽说这是一支简单的《少女的祈祷》,但却被弹得伤感又柔美,少女的心事在这春天的小巷顺着温柔的海风起起伏伏。
昨夜挂满枝头的雨露被这微风一吹滴答滴答落在青苔点点的石板路上,落在稀稀拉拉挂着几根野草的青石房头上,一只小猫被雨露惊起“喵”地一声跳到石墙后面去了。
静怡悠长的小巷里只有这钢琴声蜻蜓点水似地轻敲着每个路人的心窗……”
老马说着说着完全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那支巴达捷芙斯卡的《少女的祈祷》在他心灵深处悠然响起,那一排黑白起伏的琴键敲打着他沉重的久久未开的心门。
病房里安静极了,除了老马的叙述。
“推开宅院的门,在休止符中我看见一个女孩从钢琴旁站起身来朝着妈妈鞠了一躬,妈妈为她鼓起了掌。
听见门响,女孩把目光投向了我,那是怎样一双清纯的眼睛啊,干净透明,随即女孩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脸上飘过一朵羞涩的红云,那一瞬间我的世界被整个点亮了!
妈妈给我介绍那是她的学生艾梅雅,她是来鼓浪屿舅舅家度假的……
那就是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小雅……”
女人静静地听着,在纱布蒙面的黑暗世界里,她的眼前浮现出了苔藓重生、绿意盎然的古巷。
一串串热闹金黄的炮仗花耐不住寂寞地从一排排石墙里噼里啪啦地伸出头来;被风一吹,一滴一滴的雨露从巷口高大茂密的橡树上裹着阳光晶莹地下坠;一只黑白可爱的小猫在小巷的尽头探头探脑……
这一幅幅美丽的景象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邂逅。
不过女人爱听面前这个还未谋面的男人讲故事,在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安全感,女人信任地握着他温暖的手。
在去机场的路上,老马一方面对那个神秘的女人是由衷地放心不下,另一方面却又克制不住地心潮澎拜。
多少年了自己没有对任何人打开过心扉,今天却对一个毁容的神秘女人吐露衷肠,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老马摇摇头,在心里对自己嘲讽地一笑。
对女人他从来都是轻描淡写的,虽然他结过两次婚,还有一个情人,不过他的确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从他发财以后围着他转、投怀送抱的女人可以说是成百上千,可他对那些女人丝毫没有兴趣,他是个明白人,他知道那些女人都是冲着他口袋里的票子来的,他鄙视那些女人,他不想也没有时间用钱来交换那些女人猥琐的身体。
第十一章 三生姻缘
老马的第一任妻子是一个朴实的女人。
那时全国各地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都纷纷回城了,各地在yunnan的知青大部分也已返回,包括被红土高原的太阳烤得黝黑的厦门青年李和平。
“我们是**接班人……”李和平活蹦乱跳地举着手里的返城通知书高声唱着。
这样激动的情形已经持续一个月,马卫国和李和平送走了身边一个又一个小伙伴,他们目睹着伙伴们开心地落泪,然后目送着他们踏上日思夜想的返乡之路。
那时看着摩梭老乡专门为他们知青建盖的木楞房里空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铺位,马卫国和李和平心情越来越沉重。
开始是为伙伴们开心,现在是为自己担心。
夜晚来临,“绕梁三日”的李和平笑话少了,更多的是他们彼此间互相的安慰和鼓励。
现在李和平终于也等到了通知书,外向的李和平无法在马卫国面前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老马,我也要走了,只剩你一个人,一定要挺住啊……”虽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