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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做出点事情来,让那些人看看清楚。
所以她动了张家的心思后,便请来了丰叔。 如果没有他,她这一出戏是完全唱不下去的。
而今天她本是要出去与丰叔会面的,如果不是在门口遇到了姜怀岳的话。
姜怀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与丰叔的关系,大概便容易猜到她父亲的部署,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眼下只好先打发了姜怀岳。
姜怀岳今天却是有备而来,因为中秋就在后天,城里的灯会已经开始了。
自打他双腿不能任意行走之后,他再没有去过灯会,今年他想试试这个新的代步工具。 南槿实在不忍推拒,便随了他,带着迎风还有他的贴身仆从长安,四人慢慢悠悠地出了门。
整个南方民风较为开放,但凡有灯会,不管是上元、端午、中元、中秋,未婚青年男女们都会约定俗成一般地上街来,寻觅中意的对象。 若是看上眼了,便将自己亲手准备的灯笼送上,一对男女能拿到彼此的灯笼,便能玉成好事。 但这也只是定情的一种方式,接下来还是需要走传统路线提亲、定亲、成婚,在这之前,雷池还是不能越过半步的。
南槿四人出门早,外面人还不算多,姜怀岳不让长安给他推车,愣是要自己来,南槿心疼他,却也只当做没看见,只是顺着他的速度,慢慢游着。
等走到最热闹的城东,天已经全黑了,四处挂满了各色彩灯,人潮好像一瞬间从各个角落里汹涌而出,南槿看着这架势愣了一下,却见姜怀岳满脸兴致地继续往人堆里钻着,她也不得不跟上。
一路上遇见的年轻男女几乎人手一个灯笼,女子的灯笼精致小巧,男子的就要粗犷大气很多。
南槿和姜怀岳手上却什么也没拿。 南槿是一副已婚妇人打扮,倒没所谓,也不会有人来招惹她,姜怀岳就不一样了。 这样俊美得一塌糊涂、如同画中走下的仙人一般的男子,无论他已婚未婚,都是女子重点关注的对象。
南槿见姜怀岳越走脸越红,不禁也起了调侃的心思。 她快走几步与姜怀岳并行,一脸正经地问他:“怀岳,你今天出门怎么忘带灯笼了?那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她边说边瞄姜怀岳的脸,只见他脸瞬间涨得更红。 她忍下满腹笑意,突然一指旁边的一个灯笼铺,喊道:“咱们去那边挑一个吧,权当应急。” 说罢已抬步往铺子走去。
姜怀岳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满脸焦急:“你别去,我不要!”
“你不要灯笼,怎么送给中意的姑娘?”南槿疑惑。
姜怀岳更急了,话也吞吞吐吐:“我中意的姑娘......我没有......中意的姑娘!”
“我知道,所以才陪你出来找嘛!”说罢南槿不再等他反驳,快步冲去铺子,挑了一个最为顺眼的回来。
南槿将灯笼递给姜怀岳的时候才仔细看清楚上面的图样,那是一个四角宫灯,米白娟纱包裹着一点晕黄的火光,娟纱上绘着一副水墨山水画,火光忽明忽暗,在山间倏忽投下暗影,那山水便仿佛跃然纸上。
南槿心中感叹,难怪自己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就这个最顺眼,果然不是凡物。
南槿还在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姜怀岳却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灯笼恍了神。 迎风和长安都早已被周围的光景勾去了魂,因此没人看见姜怀岳嘴角浮上的温暖笑意。
姜怀岳又突然转变态度,执意要自己拿着那宫灯,南槿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泛红的脸,以及望着自己波光潋滟的眸子,心中感叹这男人真是善变啊善变。
长安倒是乐得给姜怀岳推轮椅,这样便不会显得他完全没有用处。
越往前走,人越密集,长街一眼望不到头,尽头的尽头都早已被灯光染得晕黄,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是刻在南槿心里,或者说是刻在息风迎心里总也不肯被磨灭的孤凉印记。 那一年的端午,十四岁的息风迎在自己的生辰遇到了卫瑜桓,那是她过去十四年的生命中最最盛大的一场灯会,她提着一盏木槿花枝盘绕的宫灯,在满眼的盛世繁华中看见了她半生的宿命。
☆、10第十章 和卫瑜桓的初遇
息风迎的前世生在一个江南小镇,叫什么名字她都已经记不清晰,现今她连自己前世的名字都不甚记得,一个地名就更无所谓。 她早已清楚自己不可能回去的命运,便放任自己斩断前尘,只安乐地过这一生便好。
对于那一个似梦似幻的世界,她唯一还印象清晰的就是每逢佳节满镇子的彩灯,那是传承了千多余年的习俗,是她十二年生命中最亮的一抹色彩。
可是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没了。
她的一切,除了灵魂。
她来到这个世界,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让自己接受,然后又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让自己习惯,于是时光一晃,她便十四岁了。
十四岁那年端午,息风迎的生辰,也是前世的她的生辰,她第一次摆脱父母的看顾,偷偷溜上了街。 南郡的端午比她曾经的家乡要热闹很多,她终于觉得事情不坏,她其实从来是个看得开的人,与其苦闷哀伤,还不如好好看看老天给她开的另一扇窗。
她在南郡最繁华的一条街头的第一个摊位上选了一盏四角宫灯,繁复的花枝盘绕,有一面一朵重瓣木槿开到极艳,她爱极了这个热闹的娇艳的模样,只一眼就将它买下来。 灯笼铺的老板乐呵呵夸她眼光好,她也深以为然,但内心也清楚,老板必定觉得每一个买他灯笼的人都有一副好眼光。
她挑着这盏不甚明亮的宫灯走完了一整条街,黑夜不复一贯的阴暗凄冷,节日的热闹赋予它温暖人心的能量,路上挤挤攮攮的青年男女,都有一副紧张、期待、对生活和未来充满希望的脸庞,让她满是彷徨与不安的心一点一点鲜活起来。
她还只有十四岁,还没有到及笄之年,却仍被不少男子拦住去路,只因她有着一张还没成年就欲倾人城池的脸。 她也不恼,他们都是好意,只是温和地表达他们的欢喜,不要也无妨。
她走完这一路,却仿佛走完了一整个世界,那个早已离她远去的世界,她到今时今刻才彻彻底底地将它抛弃,不愿再想起。 宫灯里微弱的光直到暗处才渐渐显出神采来,她藏着的那一丝丝欣喜也渐渐显出形状。
长街已到尽头,身后是甚于白昼的热闹繁华,身前却是一眼无尽的黑暗,她本能的有些瑟缩,忽然就生出眷恋,不忍这样离去,于是便有了那一眼。
她一直以为那一眼,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的那一眼。 因为那人不偏不倚,就站在灯火阑珊处,手中一支开到极致、鲜活的木槿花枝。
却不想,那只是宿命对她的召唤。
她后来一直想,他必定是专门等着她的,手中的花枝,也不过是应她手中灯笼的景而已,是她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世间缘分从来捉摸不定,哪是那么好追寻。
可偏偏躲不开,逃不掉。 她是息闵的女儿,息家最美丽、最受宠、最富盛名的女儿,她天生就背负了她父亲对他母亲的债。 父亲欠他母亲一条命,注定要她息风迎拿一生来还。
只是当时已惘然。 如果能一眼看透生命,又何来今日的南槿?
南槿,难尽。 半生事多,一言难尽。 就像在灯火朦胧中妩媚生姿的那一朵木槿花,以为看到的刹那芳华便是永恒,岂知木槿朝开暮落,一生也不过换得人一次驻足回眸。 他在那一朵最最娇艳的时刻将它拦腰掐折,一眼过后,他的年年岁岁花开不断,而她的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酒阑舞罢丝管绝,所有的故事或者事故都必然有它该去的终点,她父亲和他母亲的故事止于她息风迎,息风迎的故事止于南槿,而她南槿呢?
她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端。
此时此刻,她只用走完一条长街的时间回忆完那一段摧心蚀骨的恩怨,心中竟是一片荒凉。
也不过如此罢了,她曾经为之不顾粉身碎骨的痴念,也不过一条街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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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来的一片灯火辉煌也终是有个尽头,不知不觉南槿已经走在了众人前面,前方渐渐没入黑暗,身后有人轻声唤她,她却有些不敢回头,直到声音越来越近,她才听清,那人唤的是“南槿”,而不是“风迎”。
她心底失笑,责怪自己胡思乱想,转身的时候就只看见姜怀岳一人。 他坐在轮椅里,怀里抱着两只宫灯,没有人给他推车,他却仍能自己转着椅轮行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清雅俊逸模样。 南槿看着他脸上的笑恍了下神,他这副模样真是无端地让人心慌,只怕多看一眼,就要被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