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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凌怔了怔,放开她手,任由她坐在面前,却不忘解下斗篷垫在她身下。
“夜里凉气重,不要着了凉。”
他按着胸口,侧首笑看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一直抱着一种假希望,颜颜,我奢望你有一天会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奢望你也会对我真心,可我现在明白了,奢望果真是奢望。”
菀颜低头笑:“表哥,你怎么这么傻?”
“你就不傻么?”
邵凌终究忍不住,将一直压在心里许多年的话倾吐出来:
“颜颜,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这一生之中,惟一一次直指心底的惊艳。”
他深深望她,仿佛要望到她心底:
“我幼年登基,无父依赖,无母照料,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没有自由。我讨厌争权,可我坐在龙椅之上,我厌倦算计,可我手握江山。我羡慕邵峥,可以远离京城,自由自在,可以遇见你,爱他所爱。我没有这种命运,我的命,就是做皇帝,做傀儡,做别人的扯线木偶。”
“颜颜……”
他眼眶一红,轻轻叹息:
“也许马上,我就要死去,一个人,孤单的离开这个世界,无以自处,但是你信不信都好,即使一切重新来过,我依然会选择这样做,因为在我心底最为空缺之时,光芒亮起,是你跃然出现。如果可以选,你会选择安逸的留在我身边,还是随邵峥亡命天涯?”
菀颜默然。
答案,已在心中。
“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一切事情,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终究不管不顾的爱过。”
邵凌脸色一敛,沉声道:
“你走吧!我已经写好遗旨将皇位传给邵峥,祝福你白头到老。”
菀颜怔怔半晌,眼圈一红,轻轻点头,泪水却溅落地面。
邵凌叹息,伸手抚了她白稚的面颊:
“走吧!无论你为了谁来害我,我都认下,这条命,就算我前世欠你的。”
菀颜别过头,颤声问:“表哥,杀我二姐,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赫子际的主意?”
“有区别吗?”
邵凌直视她,稳然道:“在你心里,已经定了我的罪,我认与不认,都已无差别。”
菀颜泪流满面:
“若是我放过你,我会内疚一世,我如何对得起父王母后二十年养育之恩,我如何对得起替我去死的韶华……”
邵凌一把抓住菀颜手腕,紧紧迫视她:“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菀颜低下头,只是哭,说不出话。
“你说啊,到底什么意思?”
邵凌猛地吐出一口血,惊地菀颜连忙扶住他,从荷包中拿出药丸,喂他服下:
“表哥,你……你真的不知道么?”
邵凌攥紧她手腕:“我知道什么?”
“我,我其实是你的……”
菀颜脸色煞白,忽然捂住胸口……
“颜颜,你怎么了?”
邵凌一急,骤然起身,正想扶起菀颜,却听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
随之而来的,是门外的混乱人声。
“赵邵凌,你别再装了,放了我的颜颜,我饶你不死!”
一个邵凌和菀颜都熟悉无比的声音,冷硬如石,带着冲天怒气,惊破洞房花烛夜的一派祥和之气。
菀颜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随即,房门被人一脚从外踢开。
“颜颜……”
邵峥骤一见屋内场面,惊得一呆:
“你们……”
皇帝扶着坐椅看他,菀颜坐在地上望他……
“你们,怎么了?皇兄,你……”
他看到地上血迹,又看向邵凌。
邵凌淡淡一笑,道:“我中了毒,你来的正好,快带颜颜离开这里。”
邵峥满眼迷茫,诧异道:“中了毒?为什么?”
“是我下的……”
菀颜细微的声音传来,低泣道:“邵峥,我冤枉了表哥,他没有想过要害二姐,他明知我要杀他,却依然喝下我给他的酒……”
她微微发抖,肩膀抽动,下唇却已咬出血痕。
邵峥上前扶起菀颜,又望一眼邵凌,沉吟半晌,问道:“皇兄,瑞王爷一家遇害,当真与你无关?”
“那你到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害姑母一家?”
邵凌捂住唇,咳嗽几声:
“害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邵峥,你别啰嗦了,快带颜颜走,我知道赫子际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我早已拟好遗旨将皇位传给你,等赫子际攻进来,我便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皇兄……”
邵峥转眸,凝视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为了我们……”
邵凌淡淡一笑,忽然说不出话来,良久,他轻轻一叹:
“我们答应过父皇,永不与对方为敌,你忘了么?”
他就这样柔和地望着邵峥,一如当年别离时的不舍:
“况且,你是我惟一的弟弟啊……”
邵峥骤然一怔,脸色一变,愣在当地。
殿门外靴声豪豪,冬扬带大批侍卫急促而来;
“殿下,驸马令人包围镶亲王府,福康王府,未有所获,下令围困内宫,见到皇上,楼将军。安世界子,镶亲王,杀无赦。”
皇帝未语,邵峥却沉吟一声,镇定道:
“皇兄,你带颜颜先走,我们西华门汇合。”
“不行,你带颜颜走,我留下。”
邵凌皱眉道:“我中了毒,肯定活不了了,你带颜颜走,我留在宫中善后。”
“我已经欠了你,难道你想让我这辈子都因为欠了你而不得安生?”
邵峥昂然直视他,一双眼睛灼灼发亮:
“带颜颜走,师傅会救你,我敢留下来,就是有办法保住所有人的周全,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争。”
“邵峥……”
菀颜拉住他手,不肯松开:“我不要和你分开,你在哪我就要在哪……”
“听话,跟皇兄先走。”
邵峥拿出一块令牌,交到菀颜手中:“去西华门,将守卫在那里的内卫军调进来,他们会帮我,快去。”
菀颜痴痴望着邵峥,脸色白的可怕,却异常坚定地点点头:
“好,我去,我这就去,等我——”
邵峥欣然一笑,看向邵凌,低声道:“交给你了……”
夜色已沉,菀落随楼林匆匆登上宫门。
脚步还未站稳,轰然一声巨响,仿佛震得地动山摇。
“别怕……”
楼林将菀落搂进怀里,冷静地望着城下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
赫子际动兵了。
他终于发现菀落身处之地,终于忍不住,终于率先动手。
“将军,驸马大军攻城。”有侍卫赶上来禀告。
“大概有多少人……”
楼林话音未落,又一声轰隆巨响,脚下地面随之震颤。
“命弓箭手准备!”楼林紧抱菀落,声音镇定如常。
“是!”
“放箭!”
楼林一声令下,一阵破空之声,箭石射下,急如骤雨。
御林军虽有百战百胜之势,却也挡不住这密集的劲弩,仓皇之间,退出百步之外。然箭雨稍缓,大军即又强势攻上,巨木撞击宫门,源源不断涌上。
楼林一方面用手再次轮换,不断向敌军射击,双方交战之势越演越烈。
……
宁坤宫。
菀慕独坐妆台前,神色漠然,听着殿外的杀喊声,无一丝反应。
子际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看她:
“慕姐姐果然有皇后风范,如此境地竟也做到这般从容若常。”
菀慕不施脂粉的脸,依然明艳动人,在灯光下倾国倾城,耀人双眼。
“慕姐姐怎么不问我来做什么?”子际抿起唇角,似笑非笑。
菀慕继续梳理散下的长发,淡淡说道:“问与不问,有何区别?”
子际骤然,忽而敛了神情,一字一句道:“皇后,我要你立即将内卫虎符交给我。”
菀慕手下一停,黑亮的发丝落下一根。
她缓缓放下手,将梳子搁在一旁,悠然一笑:
“驸马来晚了,虎符我已交给安然。”
子际抿唇不语,竭力克制着滔天怒火,不至当场暴怒。
菀慕转头看他,眸光一分一分冷下去:
“无论你如何生气都没有用,你再恨我,也不能杀我,我是一国之母,你杀了我,就是造反,是叛乱,即使你得到皇位,也难以服众,更别说坐稳。”
“你说的对。”
子际忽然笑开,眼神凌厉:“我是不能杀你,但我可以杀另外一个人。”
他轻声笑,抬手击掌三下。
有宫女托了玉盘步入殿内,托盘中放着一碗浓黑汤药。
子际亲手端过药碗,举到菀慕面前:
“若要你妹妹们活命,就将它喝下去。”
菀慕站起来,昂然行至他面前,眼中带着不屑的笑意。
“我早就想到你会这样做。”
她笑着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多谢驸马,了却我内心所愿。”
子际心底一颤,不由自主地伸手扶住她:
“慕姐姐,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