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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子不同于继子,可改姓也可不改姓,但只要刘寄奴成了兰郎中的义子,他与襄荷自然便成了兄妹。这个时代风气还算开放,但再怎么开放,伦理纲常还是要守,兄妹——即便是义兄妹,也断然没有结为夫妻的道理。
既然村民们脑洞乱开,那襄荷只好来个釜底抽薪。
只是既然是无继承权的义子,刘寄奴的户口便不能入兰家,而是单立一户。只是因为他年纪小,需要暂时挂靠在兰家,将来等他长大成人,便可独|立出去,兰郎中在此期间便是他的“监护人”。
秀水村属于襄县,因此户籍册子也在襄县县衙,只是大周律令,户籍手实计账的编制时间为岁终,即冬日农闲之时。届时以乡、里为单位,每户人家出具一张纸,上面书有该户人口的年龄、性别、身份,及相貌特征等信息,这张纸叫做“手实”,也就相当于古代的户口本。
此时并非岁终,手实皆已入库封存,县衙管档案的小吏一听兰郎中是要给人落户,脸上笑意满满,话里话外却混不是个意思,只见他一拍大腿,冲着兰郎中叫道:“哎哟,这可真是不凑巧。前日我看日头好,就将手实册子搬到院子里晒,谁知平地刮起一阵狂风,您是不知道哟,那是秀水村裹着连营村,连营村压着柳树村——全乱喽!”
赵小虎站在兰郎中一边,听到小吏这话,瞪大眼傻呼呼地道:“那可麻烦了呀。”
“可不是!”小吏眉毛一扬又一蹙,“一个县的册子全乱了呀,偏咱这县衙人手不足,只我一人管着这档子事儿,为了理清这些册子,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累坏喽!可只我一人又哪里忙得过来,这不,到今日都还未归拢整齐呢!所以说呀,您几位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来,这可叫我怎么在那千千万万份儿里找出您的手实呀。”
“啊?那今天不能落户了?”赵小虎这才听出小吏话中意思,不由急急地喊道。
“咳,倒也不是不能,”小吏轻咳一声,眼珠一转,“我一人力薄,但衙里另有几位同僚,若得他们几位襄助,今日或许能将所有卷册都归拢清楚,倒时想要找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此或可赶在日头落下之前,把这事儿给办了。”
话说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兰郎中早有准备,因此脸上笑容半点不变,手却麻溜地往后一伸,直伸到襄荷面前。襄荷暗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心疼地摸了摸袖子里的仅存的铜板,想了又想,还是只数了二十个出来,塞到兰郎中手里。
那边赵小虎脑子还一根筋地拧着,瞪大眼道:“这个简单!我们这有四个人呢,都留下来帮大人一起收拾,保准一会儿就弄好。”
小吏胡子一吹,绿豆眼一瞪,拉起官腔咬文嚼字道:“小子无状,县衙卷册岂是你等草民可随意触碰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谁又担得起责任来!”
赵小虎被唬地一愣,正待要再说些什么,便被兰郎中拉到了身后。兰郎中直接将那二十个大钱塞到小吏手中,陪着笑道:“大人辛苦,咱也不想劳烦大人,只是这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还请劳烦请您那几位同僚帮忙,看今日能不能帮忙把孩子的户给落了,让咱心里也踏实。”
小吏一看只有二十个钱,脸上便带了些不满,又很是推脱了一番,无奈襄荷这次铁了心,捂紧袖口再不肯掏出一文钱。
那小吏看一行人身上穿着,知道估计再也刮不出油水,只得悻悻作罢,口上说是请同僚一起整理,让襄荷他们先在县衙门外等着,待整理好自然有人来唤他们,话毕便衣袖一甩,钻进县衙不见了踪影。
这一等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日头早过了中天,兰家一行人只得去附近买了简易的饭食,匆匆填饱肚子,回来又继续站在县衙大门外等。
等到小吏再度出来,县衙已经快要关门。
接下来的事简单,只需将刘寄奴的信息登入兰家的手实,不需一刻钟便能办好,许是因为收了钱,小吏并未再难为,只匆匆打量了刘寄奴一眼,便算核查过了。按说手实应为本人亲手所书,但寻常百姓识字的不多,因此多是户籍官或里正代为填写,那小吏全没想过眼前这群乡下人会识字,因此也没询问,直接挟了笔,一边问一边填写。
襄荷便听着小吏与刘寄奴一问一答,当小吏问到年龄时,襄荷只听刘寄奴没半分迟疑地道:“十二。”
襄荷差点没摔个趔趄。刘寄奴只比她高一些,因此襄荷便一直以为他顶多八|九岁,哪里想到他居然已经十二岁了。
待到西边晚霞漫天时,一应手续终于办全,兰郎中赶着车,三个小的都挤在板车上,趁着城门落锁前出了城。
驴车驶出城门老远,赵小虎才终于醒过神来,大骂那小吏贪官,“卑鄙小人!扯什么册子乱了,原来是想要钱!”
襄荷:“……”
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些。
前头兰郎中呵呵笑道:“这算啥啊,襄城有周家,有鹤望书院镇着,从府衙到县衙,甭管跟哪地儿比,可都算得上顶顶清廉了。“
赵小虎瞪大眼睛:“这还叫清廉?”
“那是自然,”兰郎中叹了一口气,“他既还愿拐着玩儿地寻个由头来要好处,便说明他上头的老爷还算个好官,不然哪还用扯什么风吹乱册子这等借口,直接开口索要,咱们又能如何?如今这般,不过是因为上面老爷眼没全闭上,怕被捅上去落了口实而已,如今拐了个弯,即便捅上去他也好有托词。唉,你们这些小娃娃,长大了便知这世道有多不公,咱们襄城因有着鹤望书院和周家,不论县衙还是府衙的老爷们都不敢太放肆。别的地儿——更乱!”
襄荷与赵小虎均没了声息。
“这世道……原来这般也可称作清廉么?”刘寄奴突然低声说了句。
兰郎中捋了把胡子,将鞭子甩地脆响,半晌后才闷闷地道:“唉……你可知道,息州动乱已被压下了么?”
刘寄奴蓦地抬起头。
“平叛的长官便是原来息州太守,如今因平叛有功,砍了五万叛军头颅,已是连升三级,入京当京官儿去了!”
☆、第14章 梅花糕
一路无话,待到暮色西沉时,驴车才晃晃悠悠回到秀水村。
正是晚饭时候,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因要将驴车还给赵家,兰郎中便也没让三个孩子下来,直接将驴车赶到村口,过了村口第三家就是赵大虎家。
黄昏是秀水村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劳累了一天,也没别的娱乐,村民们便喜欢趁着晚饭时候聚在一起,说说家长里短,谈谈农活收成。驴车行到村口的时候,便有许多村民正端着碗,揣着窝窝,或蹲或坐,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口,也有从田里晚归的村民陆续经过这里,巴掌大的地儿热闹地仿佛一个小型集市。
驴车刚一出现便被眼尖的村民瞅见,见到驾车的是兰郎中,便都端着碗凑上前打招呼。兰郎中昨日没经过村口,直接回了村子几十米外的兰家,因此昨日回来时没几人看到,上午见过村长后又早早进了城,更是没见过几个人。因此虽然几乎整个秀水村的人都知道兰郎中回来了,但还是有许多人没见过他的面,更没见过刘寄奴的面。
此刻兰郎中回来,驴车上坐着的三个小孩,除了兰家姑娘和赵家小子,还有一个眼生的,村民们立时便猜出是谁,有些促狭的目光便在襄荷和刘寄奴之间来来去去,偏还挤眉弄眼的,生怕人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襄荷伸出手指,朝着兰郎中的后背戳啊戳。
收到闺女旨意,兰郎中立刻挺直腰杆清清嗓子,跟在场的挨个寒暄了一遍后,便正式介绍起刘寄奴来。先将拜把兄弟故人之子的说辞说了一遍,然后着重语气道:“……我跟刘大哥是喝了结义酒的兄弟,刘大哥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以后大家伙儿的就把寄奴当成我兰麻子的亲儿子,我闺女的亲哥哥看!”
啰嗦一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果然,兰郎中这话一出,村民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几个促狭的也收敛了些。
马上又有人问起他们进城是干嘛去了。秀水村村小人少,村民关系也融洽,哪家小夫妻夜里打架,第二天整个村子都能知晓。只是这样固然亲近,却也没一点*可言,兰家因在村子外围倒还好一些。但襄荷也知道,他们拉着南瓜去城里卖的事儿,估计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她也没特意让赵大虎保密。
听到人问,襄荷立马笑眯眯地说是卖南瓜去了,只是在说起价格时,一下子给砍了十倍,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