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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喜撇撇嘴,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姨娘若是不便,就请回吧!若下次咱们姑娘得了闲,不妨再请姨娘过来坐坐。”
她话还没说完,背后的帘子猛地掀开。金姨娘和照喜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霍元姬沉着脸,她身旁的李奶娘抢上前一步一个巴掌打在照喜脸上:“没脸没皮的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着大小姐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看我回头不撕烂你的嘴!金姨娘什么身份,你也敢自作主张撵人!你是不是也当自己是这个府里的半个主子了?”
霍元姬狠狠盯着照喜,见她被打得双眼噙泪,低着头瑟瑟发抖。她最恨有奴才欺上瞒下,一想到这丫头是邢氏派来的眼线,心中的恨就愈发深刻。竟让去了棉衣跪着狠狠赏赐了十个板子。
另一个丫鬟菊雁小心翼翼让进了金姨娘,见主子们都进了屋内,才放下帘子。
她不屑地丢了一个眼神到照喜身上。照喜是个实心眼的,说的话直白又不中听,她自个儿倒是一心为主子好,可惜上面的主子却不会那么想。她也不想想,她是大夫人送过来的,大姑娘和李奶娘自然会多方提防,生怕被下套拿捏,能忍着没将人赶出碎月阁就算好的,权利自然更不会放给她——照喜过得凄凄切切,说到底还是没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明明没有资格成为大姑娘的心腹,还处处想显示出自个儿的地位。
不过,她也同情不起来,碎月阁的头等大丫鬟只能有一个,往后能跟着去太子府的更是凤毛麟角。若不是大姑娘处处警惕,不肯惹了大奶奶怀疑,自己早就取而代之了。
屋子里果然堆满了来不及收拾的小礼,八宝盒子,丝绸锦缎,就是名贵的饰品也是有的……金姨娘暗暗惊心,刚想递送出去的食盒,又针扎一般缩回手。她虽得霍修继宠爱,但是到底只是个姨娘,出手难免小家子气了。
她偷偷拔下一个金镯子塞在盒子底部,心疼得无以复加。
霍元姬似是瞧出了金姨娘的短促,面上倒也一笑,竟主动伸手捏了一块糕点意思意思一下。奶娘陪立在一旁,瞧瞧霍元姬的神情,心下一番计较,场面上的样子得做,私下不好说的话,当然得由她来开口。今时不同往日,大姑娘身份水涨船高,若这府里的人还拿以往的眼光来瞧她们碎月阁,未免也太不知道个轻重。
奶娘笑了一声,开口道:“一直听闻金姨娘手巧,老身不曾有幸轻尝,今日赶巧得了口福,往后可是得惦记上了!难为姨娘大冷天的老远赶来,就为了一盒糕点,打开还冒着暖和的白气,可真是应了那句‘礼轻情意重’,姨娘可有心了。”
金姨娘如何听不出来这话里的嘲讽,她也知道自个儿的东西拿不上台面,谁知道这些人捧高踩低的本事那么厉害,平白无故让她被奚落?!要知道当初事情没定下来的时候,这些人又在哪里?!
还不是她一个人跑前跑后,磨破了嘴皮子。
霍元姬打断了李奶娘,轻轻训道:“奶娘说的什么话,金姨娘和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言。想当初,若不是姨娘帮衬,我也没那么大的福分。”
金姨娘脸色才慢慢好转过来。她今天被一个丫鬟拦下,又被同样是下人身份的李氏挖苦,早就臊得没脸没皮。若不是要求到霍元姬头上,她才不会低三下四的给自己找难堪,这样一想,未免又埋怨起自己的老爷,如今圣旨都吓了,二丫头的事情让他这个当爹的去找大老爷说道,他却偏是不肯!
“哎,瞧姑娘说得,我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恰好可以用上一点力气。这话说得好,一家人不相互帮衬着,难道让那外人捡便宜不成?!霍府一向和睦,其他世家就不尽然了,下绊子的,使劲了腌臜手段的,可真见不得光。更别说这天家里头,这骇人听闻的事儿就更多了……”
金姨娘话里藏针,不外乎就那一个意思。
霍元姬轻轻吹了一口茶,“都说是一家人了,姨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元姬自然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第26章 夫妻
金姨娘一噎,连忙又堆满了笑,“瞧我这张嘴,尽说些浑话。这皇家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了,多少女儿都想能有光耀门楣的荣誉。姑娘去了只会享福,只不过外面的人到底没有自家人贴心,我家庄莲虽然朴实了一点,到底也与姑娘只差一岁,不比其他小的咋咋呼呼,又没有娇生惯养的脾性,若能服侍她姐姐,也算是相得益彰。”
霍元姬没吭声。
金姨娘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此去太子府,必须要有自己的人。年纪小的不醒事,只怕一进去就会生祸事,平白牵连自个儿。年纪稍微大一些中的,嫡出自然不考虑,一是身份摆在那里,二是就算老祖宗和老爷们同意,她也不想为自己添一个敌手。
得选一个老实听话,又眼色极佳之人。
其实霍庄莲不是她心目中首选,她这个二庶妹人呆呆的,不够机灵。好在人简单,肚子里没什么弯弯肠子,更没有想往上面爬的心思。就像自家奶娘说的那样,有胸无脑,最好控制,何乐而不为?
金姨娘见霍元姬神情松动,更加卖力道,“再说了,姑娘始终是霍府的嫡出大小姐,身系咱们一族的世代声望。不仅大老爷,咱们二老爷在朝堂之上自然也会鼎力相助。”
霍元姬终于一笑,伸手握住金姨娘双手,“姨娘言重了,庄莲妹妹聪慧可人,我若有幸为家族添福,最不舍的就是自己的亲人,还望姨娘到时候不要心疼妹妹远去,不肯让她陪在我身边才好。”
金姨娘离开后,霍元姬懒洋洋倚靠在西窗边,瞥了一眼桌上放着冷掉的糕点盒子。奶娘见了,唤道:“快来人,将屋子收拾干净。”
菊雁领了一个小丫头进来,贵重的就收进柜子,易潮的就纳布匹包裹起来,待最后瞧见那盒糕点,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撤掉,拿眼角偷偷去瞅霍元姬的脸色。见她从头到尾根本没瞧上一眼,又去看旁边的李奶娘,见她明显一脸嫌弃的模样,便赶紧撤掉退出了房门。
她本想直接丢掉,见那糕点模样精美,平日里也吃不着如此好物,偷偷揭开了塞进嘴里。正巧碰到最下层的格子,那金饰便掉了出来。
菊雁大喜,贪婪地拾起来,犹豫了一下,再左右一瞧并无人,便偷偷塞入了自个儿袖里。
奶娘不满道:“那个金姨娘也不掂量自个儿的身份,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以为自个儿可以染金。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吓唬小姐。”
“奶娘何必和这些当妾之人一般见识,再说此前你也不是让我带着霍庄莲?这个时候她母亲眼巴巴赶着上趟,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适当敲打敲打,便是了。”
奶娘连忙点头道,“小姐的心性越发有世女风范了。只是奶娘不明白,此前我们需要这个金姨娘给二老爷下*药,到了这个时候,倒也不是非她不可。”
“自从知了奶娘说的那些事,我就像做了一场梦,”霍元姬顿了一下,神情十分冰冷,“三伯父和四伯父仅有一个功名在身,没什么用处。五伯父奶娘你也知道,一回来就闹得不可开交,虽然被赶去了后山,听说霍定姚没少给老祖宗求情。她为了将我斗倒,不惜将家族抛在一边,此前五伯父就疼爱她,往后一样不会站在我们这边。这次皇帝虽然是下了旨意,可这府里的人人心不古,为一己私利定是会想方设法从中作梗。邢氏和霍定姚本想掐死了我,没曾想苍天有眼,让她们落了空。换做了你,会甘心作罢?”
李奶娘心中一跳,收起了满脸得意。
霍元姬十分警觉,“有什么话可是瞒着我?”
李氏干笑一声,“哪里有?如今满府都喜气洋洋,就等着小姐您雀屏中选!”
霍元姬垂下眼,忽然发问,“祖母那边可有动静?有没有派人来碎月阁?”
“这,”李奶娘噎了一下,小心措辞了一番,才继续道,“主屋那边召了各房的老爷和奶奶过去,还特意召了五爷。听主屋的婆子说,老夫人脸色平平——当然这是因着大病初愈——只言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天家如此,侯府也要重视,断不可草率行事。说罢,才让丫鬟们扶去了祠堂吃斋念佛。”
“想不到奶娘你也唬弄我!”霍元姬神色莫测,转过眼去盯紧了李氏,“祖母只派了鸳鸯出来,根本没有亲自过问我的事情!让一个丫头传话,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这事儿府里下人都偷偷咬着舌根,你以为我当真就听不见?”
李奶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