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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想不到的电话是关总打来的。这带给他很大的喜悦,使他郁闷的心扉闪出一道缝隙。那回在关总家谈得很投缘,尔后在“1”号方案的制定上也是“通力合作”,他觉得自己和关总志同道合。唯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关总也知道了他出的“事”,态度倒是关切爱护的,鼓励他坚强起来“向前看”。接着关总向他询问泰达的现状,问得很详细,他一一作答,心中却不免疑惑:已决计出世的关总怎么忽然又入世起来呢?最后关总又向他发出邀请,说任何时候都欢迎他到家里做客。
他向关总介绍的情况均为小汪提供,小汪虽然不再给他开车,平时也难得一见,可对他的态度仍然如故,每天都有电话打来,问有什么事需要他做。要做的没有,要问的倒不少,小汪有问必答。“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他是不出办公室也知泰达的事。最值得关注的是泰达的权力杠杆已开始发生倾斜,何总的后台田副市长已经调走,改年龄又未成,大家已看出何总的退却之态,下台恐怕是早晚的事。王梅尽管拿捏着,志在必得的气势却难以掩饰。焦亮已到地产接替宫汉臣的空缺,这说明王梅已开始伸展,改变着泰达的格局。吴桐不由想起许点点说的“王梅胜……我走”的话,看来许点点是走对了。而自己怎样取决于王梅的态度。
小汪讲据传言宫已逃到美国,有人接到他的越洋电话,说他在那里很好,买了豪宅,注册了公司,拿了绿卡。尽管是传说,但人们都信,卷钱去美国的贪官都过上了好日子,宫自不会例外。宫的逃跑在吴桐心里一直是个谜,宫一门心思想把地产公司归己,且就要到手,在这种情况下怎又干了那样的勾当?宫的行为让他百思不解。
小汪还告诉他,近些日子王前进和王梅打得火热,王梅还单独请评估组的人吃饭。饭后一人送一台VCD。
除被动接收信息,吴桐也开始有选择地与外界进行联络。都是他心里放不下的人和事,首当其冲是老婆双樱,双樱一直“苦大仇深”,他的电话接了就扔。他只同儿子讲过几次话。儿子似乎比以前懂事些了,不仅好好和他讲话,还不断把他妈的信息向他报告。儿子的态度使他慰藉。
再就是陶楚。陶也成为他心中另一个谜。怎的摇身一变就成了妓女王春(正是她的这“一变”使他跟着“变”成了嫖客)。而在出事之后,她的所作所为也使他摸不着头脑。打通了电话借故推脱,尔后就再也不接。那天他把电话打到何总家里,她接了又不吭声。他知道她在听,就抓紧时间对她说话。告诉她已经找到“上面”的关系,答应帮他洗清冤屈,但需要她提供那晚的一些情况。陶楚仍不说话,他又问陶楚可不可以见见,或者和他一块到派出所去与警察当面对质。说到这里,他听见耳机里一声哭腔,接着电话便挂断。他想不通陶楚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他这种态度?她不讲出真相自己便无法回复王处长,那样王处长也就难以帮忙了。那一刻他对陶楚生出一种恨意,记起王梅说她是“白虎”的话,那时不信,现在倒有些相信了,自己平白无故跟着她倒霉,这不很说明问题么?
另一个心时时放不下的人是许点点,屈指数来,她去深圳已一个多礼拜了,音讯全无,她的手机已成空号。想到今生或许不再得见,他的心便隐隐地疼。
郁闷里他还给星小姐挂了电话,响铃却无人接,也让他怅然若失……
他的意识又开始麻木,灵去肉还……
发年薪的消息也是小汪告诉他的。刚讲完,程巧的电话便打过来,通知他立刻到小会议室去。他问什么事。程巧说甭问,去了就知道。他想也许是年薪的事吧。他倒真是希望钱能快发到手,以解燃眉之急。可稍一冷静,他就意识到在目前情况下,发给他的可能性不大。找他,顶多是由何总出面告诉他暂不能发,让他正确对待。如此而已。
进了小会议室,没见何总,小程和一男一女两警察说话。他兀地一惊,站在门口不动。
程巧对两警察说这就是吴总会计师。又向吴桐说:“这两位是市局的,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说完走出会议室。
吴桐坐下,发现男警察魁梧英俊,女警察年轻漂亮,很像电影电视剧里的角色。“好警察”形象使他略为宽心,想也许是王处在背后使了劲,让他们来帮他洗清冤屈?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予以配合。”男警察开门见山。
“我会。”吴桐说。
女警察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准备做记录。
“家庭几口人呢?”男警察问。
“三口,我,我爱人和孩子。”
“你和你爱人的关系怎样?”男警察问。
“……还可以。”吴桐说,不晓为什么一上来便问他的家事。
“还可以是什么状态?”
吴桐踌躇。
“分居了吧?”男警察干脆指出。
“是。”
“为什么呢?”
“……性格不合。”
“有什么打算?”
“她提出要离婚。”
“你现在一切都好,她怎么会离婚?”
“因为误会吧。”
“误会什么?”
“误会我……在外面找女人。”
“是误会吗?”
“是。”
男警察又说:“我们要提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做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听清楚了吗?”
吴桐点点头。
男警察开始问:“讲讲和你有亲密关系的女人有几个?”
他问:“怎样算是亲密关系?”
男警察说:“这还用问,肉体关系。”
吴桐说:“一个。”
“姓名。”
“双樱。”
男警察转头看看女警察,两人会意一笑。
“你的意思是老婆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了?”男警察继续问。
“是。”
“你们不是分居了吗?”
“对。”
“分居了也没别的女人?”
“对。”
“你说的与我们掌握的相矛盾!”男警察严厉起来,“你要好好配合我们,不要抱任何幻想,清楚不清楚?”
吴桐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找自己问相好的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太无聊了。他有些不冷静起来,说道:“我自己的事,自己自然清楚。”
“你就不怕我们指出来?”男警察问。
“不怕。”吴桐说。
“不后悔?”
“不后悔。”
“那好,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手机尾数是3355的女人?”
“3355?”
“对。”
星小姐?!吴桐差点呼叫出声。
“认识这个人吗?”男警察不动声色问。
“认识。”吴桐说,急急追问,“同志,她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你别管她,管管你自己。”男警察说。
“我?”
“对,你要把和这个女人的关系讲出来。你认识她多长时间了?”男警察问。
“不到半年。”吴桐仍惶恐不已,他猜想星小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男警察问。
吴桐说不出和星小姐属于什么关系。
“回答问题!”男警察问。
“就是认识。”吴桐说。
“她叫什么名字?”男警察问。
“我不知道。”吴桐说。
男警察与女警察再次对对眼光。
“不知道名字,知不知道她从事的职业?”男警察又问。
“不知道。”吴桐摇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怎么称呼她?”男警察问。
“我叫她星小姐。”
“星小姐?”
这时程巧拎着几听饮料进门,放到每人面前,又无声地出门。许是条件反射的缘故,看见饮料吴桐感到口中十分干渴,使劲咽下一口唾沫。
“Xing小姐?哪个Xing?”问话的是女警察。
“星星的星。”吴桐说。
“动物猩猩?”女警察再问。
“不是,星是……”吴桐一时脑瓜短路,楞是解释不出来,后想起一首歌,说:“天上有个北斗星,地下有个毛泽东,北斗星的星。”
女警察暗自一笑,又埋头记录。
“你为什么叫她星小姐?”男警察问。打开一听饮料递给女警察,随后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