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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铁汉正等他这句话,马上反驳:“给奋斗社拉水车,也是放空回来的,你为啥记小帐,要工分,还追着秦方的屁股后面讨债?〃
邓久宽被问得哑了口。
秦富一看要糟糕,就赶紧说:“咱农业社不是有优越性吗?这点方便还不让?〃
“你们个人方便了,集体哪?要是全社的人都像你们这样,这个社还搞个屁!〃
高大泉说:“这样吧,先让他们把木头卸到家里去,回头怎样处理,等调查一下来路,再另外研究。”
邓久宽赶紧下台阶,气呼呼地摇起鞭子。
秦富一边顺牲口,嘟嚷一句;“唉,谁知道,农业社这么没个自由… … ,;
邓久宽狠狠地抽了辕马一鞭子。
到了邓家门日,朱铁汉站在一边不吭声。
高大泉跳.! 车,帮他们卸木头。
秦富说:“支书,慢点儿,上边这两根长一点儿的,是我的
朱铁汉急了,拨拉小算盘分吧。
蹿过来说:“全卸在这儿,回头说清了,你们再
几个人一齐动手,稀哩哗啦,不一会就把一车木头卸下来
了。
秦富见事已至此,既怕卸完了车挨批评,也怕让他去喂牲口,把两家的木头总放在一块出差错,想赶紧设法脱身。他和颜悦色地对邓久宽说:“牲口料现成,在这儿喂喂就行了;反正这儿是你门口,你就带脚地看着点儿木头,我回去吃口东西。”他不等回答,从木堆里抽出那两根长一点儿的木头,扛起来就走了。高大泉拿下草料筐箩,要给牲口拌料。
邓久宽拿起大棉袄就要进院子。
高大泉喊他:“久宽哥,你等一下尸
邓久宽把腿停住了,却没有回过头来:“啥事儿?〃 站在大车旁边的朱铁汉说;“啥事儿,你还不知道吗?〃 高大泉直起身,冲着邓久宽后背说:“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邓久宽就地一转身子:“说吧竺”
高大泉只好走到他的跟前,语气尽鱼和缓地间:‘过春节的时候,你家吃的那个猪头,是从哪儿来的?〃
邓久宽一听高大泉问这个,立刻就起了火:“猪头是从哪儿来的?偷来的! 抢来的! ”
高大泉严肃地说:“你必须把真情告诉我户
“我犯得着说假话吗 〃
“有人反映,那猪头是冯少怀送给你的… … ”;
“谁这么会放屁,你叫他来,当我的面放!〃
高大泉听到邓久宽这句回答,悬着的心,反而放稳了一些口他掏出烟荷包,想抽着烟,趁机会跟邓久宽谈谈心。
朱铁汉也立刻收起了怒相,拿起高大泉刚刚放下的木棍子,接着拌起草料。
高大泉一边装着烟,一边叮问邓久宽说:“这可是真话,那猪头不是冯少怀送给你的?〃
邓久宽说:“他该我的,还是久我的,白送给我个猪头吃 是我花钱匀过来的。”
高大泉停住手:“匀谁的?〃
朱铁汉伸着头听回答。
邓久宽说:“冯少怀的。咋啦?〃
高大泉的手不由地一抖,烟锅的烟末都撒掉了,
朱铁汉蹭地跳了起来,喊道:“闹了半天,你真跟冯少怀搭上手了?〃
邓久宽说:“你们硬不分给我,都到了大年根,我到哪儿去买?〃
朱铁汉说;“吃不仁猪头,你就往姓冯的怀里扎?〃 “是他老婆送我家里来的,又不是我去上赶着去找他:〃 “你还挺理直气壮,你… … ”
高大泉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说:“久宽哥,你知道冯少怀是什么人吗?他是个反动富农分子。懂吗?' '
邓久宽不以为然地说:“他是神是鬼,跟我不相干。我是花钱买的东西。”
高大泉说:“连这点界线,这点分别,你都不要了,你往下坡路上滑了多远啦?这可太危险呀!〃
邓久宽哼一声:“危险什么?那猪头里要是下了毒药,我还能活到今天?〃
高大泉强压怒火,语重心长地说:“这种毒药吃下去,是不会让你立刻就七窍出血的。这毒汁,沾在你的肠子上,浸进你的脑袋里了,比吞下去要命! 你想想,刘祥是怎么上当的?〃 “我用不着跟他冯少怀求借;我当场就给了钱!〃
“二林怎么受骗的呢?' '
“我还想靠他冯少怀闹个小老婆吗?〃
朱铁汉跺着脚:“你说的全是混帐话!〃
邓久宽冲他瞪了一眼,说:“我一点儿都不混帐。什么好,什么坏,我心里明镜一般。”
高大泉说:“不,久宽哥,你变了!〃
“反正咱们有变的,· · … ”
“是你变了,你跟穷人不贴心了。”
“反正咱们有这样的人。”
“就是呀,久宽哥口前几年互助组凑粮食买了一辆破车,把你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谁不小心,把大车碰破了一点儿,你都心痛。如今为了巩固发展咱们的农业社,实行勤俭节约,少杀几口猪,换回一匹大红马,全社的老老小小都像遇上了大喜事。可是,你不仅不高兴,反而不痛快。不光不痛快,你还向那个恨穷人不死的反动富农伸手.这不是变了吗?头一年办农业社,你不声不响地把吃饭扯布的钱掏出来,买了一头小黄牛,拉它入社,要让
他为社会主义出力。如今,为了提高社员的生产积极性,发展生产力,降低一点土地股分红,你不仅不痛快,还跟秦富一块给自己拨拉小算盘,把黑牛妈塞进副业组,你连干部会都不参加,忙着去抢工分。这不是变了吗?〃
朱铁汉在一旁说:“追着秦方要小帐,反对秦有力入社,这些事儿,都证明你变了。要是摆你的变,可以列一个大单子… … ”邓久宽又朝着他把眼一瞪:“有本事你们就列吧了我是够杀的罪,还是够剐的罪?〃
高大泉说:“够什么罪,总有一天,你自己能够得出个结论。我们给你摆这些,是为了提醒你,朝你吃喝一声― 你走错了路,快回头!你要是总这样用那个倔脾气包着你的私心,一定要走下去,你会离开我们,离开穷人队伍,离开社会主义的道路呀落”
邓久宽听到这儿更火了:“闹了半天,你们一点J! 错也没有?是堵到门口整我来了?你们想一想吧,咱们到底谁对不起谁呀?〃 高大泉说:“我们有缺点和错误,你可以提。凡是对的,我们改。”
朱铁汉说:“你撒开讲吧。我们不像你这样,毒入五脏了,还喊喝了一肚子蜜:〃
邓久宽说:“你们的错误。照样能列一个大单子。你们当我心里没个数儿吗?会有人跟你们算帐的! 谷县长亲口对我说:你们这一套全是胡闹丁你们等着去吧了”他说着,怒冲冲地闯进院子。
朱铁汉喊,一声“你不能走”,就要追进去。
高大泉一把扯住‘r 他:“等等… … ”
朱铁汉刚要冲着院子里喊叫,扭头一看,不由得一愣。他发现高大泉那张涂着晨光的脸上,布满了愁云;两只燃着怒火的眼睛里,滚动着泪水。朱铁汉的心,像被钳子夹了一下,双手一伸,
扳住了高大泉那微微颤动的肩头:“大泉哥,你不用难受。咱们这一段的工作很有成绩,很有奔头。就让这个败类往南墙上碰吧,他终归要回头的。”
高大泉使劲儿咽下痛苦,说:“我们事前没有认识到,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人,也会变心的。这个教训太大了。”他振作了一下又说.“晚上开大车把式会,让邓久宽和秦富做检讨,决不能让他{门这样子混过去! ”
邓久宽跑进院子的时候,差点跟郑素芝撞个满怀。郑素芝早被外边的声音惊动。她故意站在门里,把兰个人的淡话,听个一清二楚。她有.点惶恐地追在男人的背后,边走边说:“有当初.有今日,这样抓破面皮地吵,人家笑话。”
邓久宽头也不回地说:“笑话谁?〃
“笑活你忘恩负义… … ”
“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他们?当初,我连命都不顾地跟着他们走;如今,连吃个猪头的自由都不给我,堵着门找寻我! 〃 “人家要是真跟你隔了心咋办?〃
“他们给我系个仇疙瘩,我也不怕口连谷县长都说他们是胡闹,你等着看吧! 马上就会有人来整他们:〃
邓久宽说着,走进那个热气喷脸的小屋,很疲累地坐在了炕沿上。
三十九挖沟垒坎
东方红农业社的大车轮子一响,如同、-
有的农业社和互助组的人都给招呼起来了
· 道动员令,把全村所。没过止月十五,就往貂
地里送冻粪,这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事儿。可是,互相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