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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宋晓丹站了起来，“钱经理，您要是没有什么具体事，我……”
“别，别，你别走，我有话说。”钱庄有些慌张起来，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关严，又 上了锁。往回走了两步，细想一下又不对，又赶紧回去把锁着的门打开，又把关着的门打开 一点小缝，这才回到沙发旁。他见宋晓丹站着，自己也没有坐下，他想了想，鼓起了勇气， 开口道：“宋校长，我钱庄这个人没什么文化，可我喜欢直来直去。怎么说呢，自从认识你 ，开始恨你，后来呢，挺理解你，现在呢，挺喜欢你。我听人说，你现在是一个人，带一个 儿子过日子。我呢，也是一个人，孩子他妈几年前病故了。我也只有一个儿子，在你校念书 ，这不说你也知道。我，我想，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宋晓丹毫无思想准备。离婚这么多年了，尽管有朋友，同志提过介绍 对象，可当事人直接了当的找自己，当面提出这样的问题，这还真是第一次。她不知道怎么 回答是好。她低着头，没有马上表态。
“我知道自己文化低、素质差，可能配不上你。但我钱庄为人是好的，是正的。我的钱都是 辛辛苦苦挣的，没有黑钱和违法的钱。妻子死后我一直在想，我的后半生一定要找一个有文 化、有素质的女人，要找一个有个性、能干事业的女人。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是在有意和 无意中找到的。我既然找到了，也就不想放过。就像淘金者，发现了金矿，就一定要开采一 样。今天，我挺冒昧，就大着胆子来找你。我想，你不能见怪吧？！”钱庄说到这，头上已 经冒出了大汗。他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宋晓丹，等待着她的答复。
屋子里静极了，连墙上电子钟的走动声都格外震耳。沉默了一会，宋晓丹终于抬起了头，她 望着钱庄那企盼的目光，开口道：“钱经理，您提出的这件事，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 且这个时候，我也不想……”
“别，您别封口。我，我只想和您交个普通的朋友还不行吗？”钱庄有些语无伦次了，脸色 也涨得通红。
“这，这你容我想想吧！”宋晓丹只好这么说了。
“那，那真是太好了。”钱庄高兴得长出了一口气。
望着钱庄离去的背影，宋晓丹的心里顿时乱糟糟的。
第六节
作为重点高中的语文组组长，作为一名有着十多年语文教学实践的班主任老师，李振东 对当前语文教学存在的问题是了解的，对语文教学的改革是举双手赞成的。
几年前，曾有一件小事引发了他深刻的思考。一个已经考上了大学的学生给他还没有考上大 学的同学写信介绍各科学习经验，对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都介绍得非常具体，惟独谈到 语文，这个同学说：关于语文学习，你千万不要上语文老师的当。老师讲的那些东西统统不 管用……
这封学生的信使李振东震惊了。也使他对目前的语文教学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并逐步地认识 到，语文教学已经到了必须进行伤筋动骨大改革的地步了。他根据自己的想法，草拟了语文 教学改革的几点意见。可是，面对高考的激烈竞争，语文老师依然背着高考升学率的沉重包 袱，在加班加点、生硬灌输的死胡同里挣扎。面对校长那紧盯着升学率和学生家长“钱袋” 的 目光，他的这些想法，连提都没敢提一个字。他也不得不加入到这股不可抗拒的洪流之中… …
如今，新来的宋晓丹大胆提出要进行教育教学改革，这符合他的心愿，无论是作为语文组长 还是班主任老师，或者是校长的前夫，他都应当走在前面。语文组也应当走在前面。为了统 一全语文组老师的思想，他公开地搞了一次实验。从高三中抽十名中档成绩的学生，从高一 中也抽出十名中档成绩的学生，再从附近的一所初中，抽初一的十名高档成绩的学生，这三 十名学生同时参加语文考试。试题是高三语文期中考试试卷。考试结束后，将这三十份卷纸 混在一起，进行严格的密封，然后统一评卷。考试成绩出来后，令语文组全体老师非常尴尬 ，也非常震惊：高三学生的平均成绩是八十四分，高一学生的平均成绩是八十一分，初一学 生 的平均成绩是八十分。学历分别相差了五年和两年，成绩却相差无几，这语文的教学到底怎 么了？
面对着这样的学习成绩，面对语文组老师们的惊讶，李振东说：“这丝毫没有什么惊奇的。 语文能力从来都不是老师教出来的，而是学生自主阅读，感悟出来的。我对初一的那几个学 生搞了调查，学习成绩好的，无非就是多读了一些书，接受了大量语言文化精品的熏陶感染 。而现在的高中生，除了那几册课本，除了那些无尽无休的机械刻板的应试训练，所读的名 家名作寥寥无几，知识视野狭窄，语言积累贫乏，这样下去，提高语文综合能力岂不是一句 空话？”
一个实验，一番切重要害的谈话，给语文组的教学改革吹来了春风。李振东又首先带头改革 ，课本中有一篇是曹禺剧本《雷雨》的节选，过去这篇课文只给了一个课时， 同学们在课堂上读一读就过去了，为的是抢时间，争进度，为以后的高考复习做准备。这次 ，李振东大胆地拿出了三个课时。第一课时是让同学们反复读剧本，并参看介绍作家曹禺的 有关资料。第二课时是将全班同学分成十几个小组，每组四个人，分别扮演剧中的人物周朴 园、鲁侍萍、鲁大海、仆人。一面学习剧本语言，一面思考人物的性格。第三课时是十几个 小组进行表演比赛，并确定各组名次。
这样的语文教学，立即把呆板的课堂上老师讲，学生听，变成了学生们的积极参与。为了弄 清全部剧情，有的同学从图书馆，新华书店借来了曹禺的剧作选，还有介绍作家作品的文章 ，仔细阅读。排练剧本的时候，有的小组还从剧团借来了服装、道具。李文勇、章丽丽、钱 大首和赵俊飞四个人被分在了一个组，经过四个人的讨论，李文勇扮周仆园，章丽丽扮鲁侍 萍，钱大首扮鲁大海，赵俊飞扮仆人。他们四个人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演，争取拿全班的表 演第一。
赵俊飞扮演的仆人，在剧中只露了一面，有两句台词， 但李老师要求，要对全剧有深刻的了解。赵俊飞回到家，认真看剧本，反复背诵着自 己的那两句台词，还模仿着动作。齐菲芳见儿子复习功课与过去不同，就进来问：“你这是 干什么呢？”
赵俊飞吓得吐了一下舌头，他没敢说出实情，眼珠转了一下说：“我这是背课文呢。”
“背课文怎么总背那两句呢？还用手比划什么？”
“这……这两句我挺喜欢。”
“少背这些没用的东西。抓紧时间做数学和英语的作业吧。一会儿老师还要来给你补课呢！ ”
赵俊飞连连点头，吓得没再敢背剧本。
在各组认真准备的基础上，第三天下午，利用一节语文课和一节自习课，三年一班开始表演 这个 短剧。教室临时做了布置，课桌摆到了四周，中间腾出地方用来表演。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 ：《雷雨》公开表演课。语文组的一些老师闻讯也赶来了。第 一组出场的是李文勇这一组。李文勇穿着旧式的长袍，外面套着一个黑色的马甲，他站在那 里，点着了一只烟。他现在是煤矿公司董事长周仆园。章丽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扮成一 个年纪挺大的老太太，她是从济南来看望女儿，出现在周公馆的。发现这家的主人就是当年 和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周仆园。话剧《雷雨》第二幕就这样开始了。李文勇和章丽丽十分认 真地演了起来……
周仆园：梅家的一个年轻小姐，很贤惠，也很规矩。有一天夜里，忽然地投河死了。后来， 后来，——你知道么？
鲁侍萍：不敢说。周仆园：哦。鲁侍萍：我倒认识一个年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