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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3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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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鞭炮炸响后,主持人宣布剪彩正式开始,先请和平大厦董事长兼总经理山本纯田讲话。山本纯田讲的是日本话,叽哩咕噜的。人们正等着翻译把他的话翻成中文,突然前面就乱作了一团,很多人往门口跑去。 
  我不知出了什么事,也急忙挤到门口打听,但被警察挡住了。只十多分钟,门口的人就散开了,主持人对着麦克风说:“没事了,没事了,剪彩仪式继续进行。”大家才安静下来。这时我突然发现,夏师长已不在剪彩的队伍中了。我感觉刚才的事一定与夏师长有关,可究竟是什么事呢? 
  剪彩仪式完后,我不等回报社,就在公用电话亭打了李干事的手机,李干事的手机一直忙,我打了好几次都没通。我只好悻悻地回到报社。 
  我又打李干事的手机,还是占线。真不知怎么了? 
  我只好拿着材料去问石主任,石主任笑道:“你这个哈宝,好笑咧,我坐在报社都听说老八路闹出事来了,你去了现场,反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个记者就当得好咧!” 
  我搔搔脑袋,难为情地笑。其实当时我问了身边好几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说:“那还要不要提一下夏师长?” 
  “还提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提他了,就当他今天没去过。” 
  我说是,转身准备去写稿。石主任又叫住我了,教训道:“你今天站哪里啦?做记者就得有个做记者的样,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要尽量争取离事件中心最近。” 
  我又说是,心里却不以为然;今天和平大厦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我就是把自己削成一根木桩,也插不进去了。山本纯田许诺和平大厦今天百分之八十的商品打六折到八折。很多市民只等剪彩一结束,就想进去捞点便宜。我去得那么晚,往哪插呀? 
  如果有夏师长在,这事可以写通讯;现在夏师长不在,就只能报个小消息了。我写了四百字,然后在电脑里打好,交差了。 
  交了稿,我再偷偷打李干事的手机,这回通了。李干事不等我说话,就说:“好了好了,这个倔老头终于醒过来了,要不然,我们算完了。” 
  我问:“究竟出什么事啦?” 
  李干事说:“我哪知道呀?我今天没去,你不是去了吗?” 
  “可我站得太远……” 
  “我听别人说,老头子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本来好好的,一听到日本话,就浑身颤抖起来,像鬼附体了似的,疯了般冲上前,找山本拼命。多亏了工作人员眼疾手快,要不然他一把剪刀肯定能要了山本的命,闹得那个凶呀,怎么看都不像个八十几岁的人,所有的人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我听了哑口无言。可想想夏师长的身世,九族之内,全被杀光。这血海深仇,时时纠缠在胸。今天的过激行为,也不见得如何无理。 
  半晌,我才问一句:“后来呢?” 
  “后来要不是犯心脏病晕过去,还不知会怎么收场呢。” 
  “哎,既然那么恨日本人,又何必要去剪彩呢?”我自言自语。 
  李干事说:“干休所的领导也这么批评他,他说开始是想服从组织安排,可后来一听山本纯田在讲日本话,几十年前的潘家峪一幕,一下子就占住了他的头脑,然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嗯了一声,说:“也许他的确把时空搞混了,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 
  李干事说:“是呀,后来我们才知道,当年制造潘家峪惨案的,是一个叫山本归田的军官指挥的,与山本纯田只差一个字。他大概把两人当一人了,才会突然发癔症。” 
  “现在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吗?” 
  李干事叹一声气说:“哪呀?还在哭呢。说领导不该向着日本人,又说日本人在中国建大厦,就是不对,就是有野心,无非是想软刀子杀人,我们政府迟早会上当的。” 
  我叹了口气,心里像有万般滋味。 
  与李干事结束通话,我就把详情告诉了石主任,潜意识里可能是想“亡羊补牢”吧。石主任笑道:“刘处长算是逃过一劫。” 
  我懵懂问道:“这跟刘处长关系很大吗?” 
  石主任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夏师长能拿五千,那他们宣传处就不止这个数。一个商场剪彩,敢到干休所借老八路撑门面,不放点血,行吗?” 
  晚上,我花了五十元,买了一个花篮,瞒着石主任,去探看夏师长。一进病房,我就发现自己的花篮买错了,病房里的花真多啊,多我一个花篮不多,少我一个花篮不少。好在病房里的人不多。我进去,才两个,就夏师长和我。 
  一个多月没见,夏师长更显苍老了。见我提着花篮进来,夏师长想把身子撑起来,我忙止住了他,俯下身,对夏师长说:“夏师长,我来看看您。” 
  “你是……?”夏师长眼神迷惑。 
  我说:“莲洲晚报的小胡啊,采访过您,您不记得了?” 
  夏师长哦一声,缓缓地点点头,说:“记得,你去过我家……” 
  我忙说:“是的是的。” 
  夏师长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我以为他对我也要控诉日本人软刀子杀人的事情,控诉对当下的不满了,没想到他突然一副羞愧的样子,对我说:“胡记者啊,我是老糊涂了,我浑啊,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犯错误,今天的事,我对不住党,对不住政府哇!”说着,浊泪就从他迷离的眼睛里流出来了,顺着弯曲的皱纹,洇到枕头上了,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绢,慢腾腾去擦。 
  我急道:“夏师长,今天的事不怪您啊,大家都没怪您,真的。” 
  夏师长长叹一声说:“你别安慰我,领导都批评我了……哎,想当年,毛主席叫我们打就打,叫我们停就停,我没犯过一次浑啊?!怎么人老了……” 
  我说:“您这不叫犯浑,您这叫情不自禁。” 
  夏师长点点头,说:“胡记者,今天的事,可别往报纸上写,我虽然做错了,可我一心向党啊,我只是好心做了错事……” 
  我说:“不写不写,您放心,所有的记者都不会写,要写也不会说您的不是……是的了,怎么这里只您一个人啊?” 
  夏师长似乎放心了点,说:“不写就好了……白天的人可多啦,一拨一拨的,晚上人就少了,大家都在忙嘛,我也正想一个人躺一躺……这个世界,跟我们那时不同了啊,很多事,我都弄不明白……” 
  正说着,一个小兵嘎子跑进来朝我叫道:“出去出去,你怎么进来的?我才去趟厕所,你就进来了!” 
  我忙解释说:“我是记者,是夏师长的熟人,来看看他。” 
  小兵嘎子说:“那也不行,首长需要休息,我们领导叮嘱过我,谁也不能进来!” 
  没奈何,我求助似地望着夏师长。夏师长早把眼泪擦掉了,他摇摇头,对我苦笑了一下,又点点头说:“胡记者,你回去吧……跟你说了几句话,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我沉吟了一下,说:“夏师长,那我回去了。想不明白的事……”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小兵嘎子推出了门外。 
   
  五 
   
  女友来报社看我。 
  暑假快要结束了,女友提前返校,顺便来报社看我。经历了一个夏天,经历了一个夏天的“双抢”,女友像从非洲来的黑姑娘。我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女友的土气。在见到她的一刹那,我发现对她的思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强烈。 
  尽管如此,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两个月没见到她了。我们像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在办公室说个不停。我给她讲近两个月来遇到的一些事。她则给我讲在家里如何干农活。她说如果不是太远了,她真想从她家跑到我家去,帮我妈搞“双抢”,听了这话,我差一点要流泪了。这个女孩土是土了点,但心眼儿真好。 
  我们正说到动情处,石主任突然抬起头,说:“小胡啊,注意点影响啊,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 
  我和女友听了这话,赶紧噤声。女友吐了吐舌头,露出满脸愧怍的笑。我脸上不由自主的表情应该跟她差不多。可我心里对这种谦卑得近乎奴性的笑,特别反感。别的记者在办公室打牌,谈恋爱,高谈阔论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石主任何苦要单单针对我呢?两个月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来办公室看我,又是我的女朋友,石主任平时对我招呼来招呼去,我也算了,今天他这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太没意思了。 
  我刷地站起来,对女友说:“走吧,我们出去。”然后一脸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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