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收获-2006年第3期-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杭州后,他们告诉我杭州只有闲散劳动力才能找到工作。那就得先结婚。还问我认为表哥如何?表哥已满三十,是个好人,他的忠厚老实透进骨髓写在脸上。跟着他不会吃苦,这我知道。但这不是我憧憬的爱和婚姻。继而我又想到,小时候不是跟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几年?那么再跟他一起生活也没什么的。重要的是我可以有工作! 
  于是我在不懂爱情时就有了婚姻——我像一只狂风骤雨中的小鸟,找到了栖歇的屋檐。 
  我逃离了。可是继父无法逃离。可怜他1963年底与我母亲结婚只过了两年的幸福日子,便付出了整整三十年生命的惨重代价—— 
  喜欢热闹的继父,为了减少母亲怀疑,断了和一切亲友的来往;喜欢听收音机的继父,跟着母亲在幽微的烛光里过日子;为了母亲所说的自家的自来水有毒,每天跑近二十分钟的路到老虎灶打水;每天半夜被母亲的叫骂声吵醒,还得跟邻居道歉;甚至在患了胃癌后,依照母亲的主意竟没有上医院作任何的治疗!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母亲在将亲人一个个送走后,又长长地过了十年,2003年死在精神病院。 
  最后讲讲我的外婆。1972年初夏的一天,母亲上床后为避免声响赤着脚上楼听壁脚,外婆一觉醒来上厕所,不见了女儿心里焦急。她本来血压就高,未醒透一急,叫了两声母亲的名字就倒在了地上。几天后去世了。 
宁夏有个镇北堡
张贤亮 
  一 
   
  宁夏在哪里?坐在王府井或淮海路上的星巴克咖啡馆,你很难想象宁夏是什么样子。宁夏甚至比内蒙和青海还更少进入外地人的视野。你翻遍全国各地报纸的旅行社广告,很少见到一条来宁夏旅游的线路。1983年,那时出国几乎全部由组织部门外派,中国作家协会指派我跟严文井和陆文夫到北欧访问,文件居然下发到甘肃省宣传部。二十多年后的2005年,中央电视台来宁夏做我一个节目,摄制组在银川还住了几天,节目播出时,解说词竟是这样介绍的:“张贤亮住在内蒙古自治区银川市”。难怪我接到很多读者来信是从甘肃、青海或内蒙转来的。有时碰到多年没见的朋友,也会问,“甘肃那边怎么样?”“你在内蒙还好DE?”常常令我十分惭愧,似乎不是别人的错而是我的错。 
  其实,我自己在二十岁之前,也不知道“宁夏”二字是什么意思。1954年我十八岁时在北京上高中,因出身“官僚资产阶级家庭”,又属于“关、管、斗、杀”分子的子女,毕业前夕学校就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开除。当时我家已完全败落,父亲身陷囹圄,母亲靠给人编织毛衣维持生计。我成了“待业青年”后,到刻印店去揽刻蜡纸的活儿,刻一张蜡纸五毛钱,刻印社提成三毛,我拿两毛。我一天能刻五张蜡纸,得一块钱,用以维持母亲、妹妹和我的生活。现在,“刻蜡版”已是“绝活”,只有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中大概还有那么少数几个,我就是掌握这种“绝活”的人之一。 
  1954年,北京就开始建设“新北京”,首先是要把北京市里无业的、待业的、家庭成分有问题的、在旧中国体制内做过小官吏的市民逐步清除出去,名曰“移民”,目的地是西北的甘肃、青海和新疆。我这样家庭出身的人自然是被迁移的对象。于是,在1955年7月,我携老母弱妹与一千多人一批,先乘火车到包头,再转乘几十辆大卡车长途跋涉了三天,才到当时称为“甘肃省银川专区”贺兰县的一处黄河边的农村。县政府已给我们这些“北京移民”盖好了土坯房,并且单独成立了一个乡的行政建制,名为“京星乡”,好像这里的人都是北京落下的闪亮之星,或说是陨石吧。乡分为四个村,每个村有三四十排土坯房,一排排地和兵营一样,前后来了数千人在这个乡居住。土坯房里只有一张土炕,散发着霉味的潮气。房屋在夏季怎么会发霉呢?后来我也成了老宁夏人时才知道,抹墙的泥一定要用当年的麦秸或稻草,如果用陈年发了霉的草秸和泥,肯定会有霉味。人们以为现代装饰涂料会有污染,殊不知古代的装饰涂料也会有污染。可是并没有人因为住在这种空气污染的房子里而得病,使我觉得现在的人越来越脆弱。 
  用麦草和稻草秸和泥抹墙,大概是人类从树上的巢爬下来开始盖房子就发明的,泥一直是古代的装饰涂料,数千年来沿用至今。那时,我在宁夏农村举目望去,几乎无一不是古代场景的再现。犁田还用“二牛抬扛”,连犁头也是木制的,春种秋收、脱粒扬场等等农业劳动,都和汉唐古墓刻石上的“农家乐”一样,洋溢着原始的纯朴。土坯房里虽然味道难闻,可是田野上纯净的空气仿佛争先恐后地要往你鼻子里钻,不可抗拒地要将你的肺腑充满;天蓝得透明,让你觉得一下子长高了许多,不用翅膀也会飞起来。 
  我终生难忘第一次看到黄河的情景。正在夏日,那年雨水充沛,河水用通俗的“浩浩荡荡,汹涌澎湃”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在河湾的回流处,一波一波旋涡冲刷堤岸的泥土,不时响起堤岸坍塌的轰隆声,使黄河在晴空下显得极富张力,伟岸而森严。岸边一棵棵老柳树,裸露的根须紧紧抓住悬崖似的泥土,坚定又沉着,表现出“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顽强。移民们都是北京市民,在旧社会混过事儿的,虽然不会农业劳动,却会玩耍,不乏会钓鱼的人。他们用一根细木棍(宁夏没有竹子)系根棉线,棉线一端再挽根弯铁丝,连鱼饵都不用,垂在河湾浅滩边上,居然能把几斤甚至十几斤的鲤鱼鲇鱼钓上来,令我煞是羡慕。 
  我们用的水是从井里打上来的,一次我打水时不小心把木桶掉在井里了。政府给我们移民只发了生产性的农具,除铁锹、锄头、镰刀外别无长物,用什么东西把水桶捞上来呢?我只好到不远处的一个农村去借钩子一类的器具。宁夏人把村子叫“庄子”。进了庄子找到一户敞着门的人家,见两个穿对襟系襻小褂的小媳妇盘腿坐在炕上缝被子。我说,“对不起,我想借你们的钩子用一下。”没想到两个小媳妇先是互相惊诧地对望了一眼,突然笑得前仰后合,连声叫“妈哟肚子疼!”然后这个推那个,那个搡这个,“你把你钩子借给他”,“你才想把你钩子借给他”……两人并不理会我,在炕上嬉笑着互相撕扯起来。我在一旁莫名其妙,她们家用树杈做成的钩子明明放在门边的水桶上,不借就不借,有什么可笑的呢?当然最后她们懂得了我的意思,一个年纪大点的小媳妇红着脸扭扭捏捏地下了炕,别过脸把钩子递到我手上。在我还钩子的时候,她们又笑得拍手跳脚。后来,我才知道,宁夏方言把钩子的“钩”口语说成“须”,钩子在口语中叫“须子”或“须须子”。“钩子”的发音与“沟子”相同,而“沟子”在宁夏方言中却是屁股的意思,比如普通话中的“拍马屁”,宁夏人说是“溜沟子”。向一个女人借“沟子”,无疑是严重的性骚扰,上海人说“吃豆腐”,宁夏人叫做“骚情”。 
  宁夏的自然和人情,对一向生活在大城市的我,完完全全弥补了失落感。况且,我在大城市也不过是一个既无业、“出身成分”又不好的“贱民”。宁夏的空阔、粗犷、奔放及原始的裸露美,竟使我不知不觉喜欢上它。并且,这两个面色红润的小媳妇的笑靥,给十九岁的我印象之深,从此决定了我对女人的审美标准。直到今天,我还是比较欣赏有点乡土味的质朴的女孩子。 
  这个我原来非常陌生的地方,竟成了我半个多世纪一直到今天还在此生活的家园。 
  宁夏在春秋战国时期是“化外番邦”,是西戎人的聚居地。秦代列入中央政权管辖,自汉代设“郡”,称为“朔方”。公元1038年至1227年,党项贵族凭借宁夏地区雄厚的经济力量,建立起以“兴庆府”即今日的银川市为中心的“大夏国”,统治了现今甘肃、宁夏、内蒙、陕西、青海部分地区近两百年之久。“大夏”曾是中国的一个强大王朝,与宋王朝和辽国鼎足而立,还以汉文字为基础独创了一套文字系统。“大夏国”公元十三世纪被蒙古消灭。成吉思汗就死在宁夏境内和“大夏”的战争中,所以蒙古人攻占这一片土地后实行了种族灭绝政策,不仅把党项族人赶尽杀绝,彻底焚毁了夏王朝的宫殿陵墓,还丝毫不留地消灭了党项人创造的文化。辉煌了一个多世纪的大夏王朝和党项族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