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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母娘一听是女儿的声音,说话都打颤了:“逗号呀——想死姥姥了,你想我吗?咱还是回来吧,不住奶奶家了……”我一听丈母娘说着说着都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马上教女儿回话,快跟姥姥说:“等姥姥的脚好了,我就回去,姥姥你安心养伤吧,我也安心拉屎,周末就回去看您!”言多必失,我怕再多说两句,丈母娘念及儿女情长,临阵崩溃,非要我带女儿回家,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我赶紧安慰她两句,匆匆挂了电话,抱孩子上楼吃饭了。
说也奇怪,正当饭菜都端上桌,我们正准备吃饭的当儿,女儿一声令下,说要拉屎,我一听赶紧屁颠儿屁颠儿地给她拿马桶,我妈也手忙脚乱地给她拿纸巾去了,我爸急得笨手笨脚地给她脱裤子。女儿坐在马桶上憋得小脸通红发出“恩——恩”的声音,我们三个象拉拉队手一样在一边儿干着急就是使不上劲:“宝宝,加油,逗号,加油;再使点劲儿,巴巴就出来了……”终于听见“咚——”的一声,应该是一个粪蛋儿砸在了马桶上。我们赶紧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鼓励她:“加油,加油,胜利了!”接着,就听见“咚咚——咚咚——”声依次砸下来,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呀。与此同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迅速地盖过了清蒸鲈鱼的香味,我爸忙不迭地打开窗户通风。冷风鱼灌而入,等她堂而皇之地拉完后,我妈捂着鼻子凑上前去给她擦屁股——丈母娘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一顿丰盛的晚餐,被女儿的一泡屎一熏,又被十二月的寒风一吹,还没动筷子呢,就成了一桌残羹了。我妈一向有洁癖,我爸总爱讲究小情小调,这么一折腾,他们俩都没胃口了。我可没那么多讲究,我早已经习惯就着女儿的屎味儿吃饭了,她打小就有这毛病,一到全家吃饭的时候她不是撒尿就是拉屎,都见怪不怪了,现在好多了,小时候不能坐马桶,都是丈母娘用手把着,我们嫌臭可以躲远点,丈母娘可得一直闻着,还不停地鼓励她:“拉得好,拉得好,只有拉好了,才能吃得好……”现在女儿肚子空了,乖乖儿地坐在饭桌前,一口鱼,一口饭地“吧咂,吧咂”地吃得起劲。
晚上,等把孩子哄着了,我起身回家去给老婆汇报工作。我刚一进门,丈母娘,岳父还有老婆开会一样正襟危坐巴巴儿地等着我呢,现在我是他们和女儿联系的唯一纽带,他们比任何时候都盼望着我回家。我一边回答着他们七七八八的问题,一边向他们报喜:“今天宝宝终于拉屎了,是我妈擦的屁股……”他们一听,总算放心了。丈母娘由衷地高兴,乐得嘴都快合不上了:“哈——哈哈,真不容易呀,两年多了,终于擦了回屁股。哈——哈哈……”这是从女儿走了以后我第一次见丈母娘这么开怀大笑。
(二十九)
第四天,因为堵车,我晚到家了半个钟头,女儿并没有象往常那样扑面而来,我叫我妈也没人答应,原来,她老人家已经在我闺女的“吃垮敌人,玩垮敌人,累垮敌人”的三大方针下,终于人困马乏倒下卧床了。看来,我闺女是彻底地放下矜持,露出真面目了,也是,淑女是个谱,天天摆谱是很累的,连我老婆那种经典淑女都免不了在家龇牙咧嘴,更别说我闺女了。
再看屋子里象刚被日本鬼子洗劫过一样乱七八糟。女儿则象只野猴子一样蜷缩在沙发里一声不吭地看电视,看见我就象看见空气一样,冲我翻了个小白眼,看得出来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她看起来没洗脸,也没梳头,头发都一根根直竖着,小脸脏得象花狗屁股,还呼哧呼哧地时不时地冒一两个鼻涕儿泡。当时把我都心疼坏了,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嘘寒问暖。
我爸人仰马翻地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看着我闺女,哈欠连天地说:“你闺女今天着了魔一样,不睡午觉,不吃饭,不看电视,非要到楼下玩沙土……”我一听吓了一跳,外面可是四五级的西北风呀,北京的风沙全国闻名,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美誉”,单单去年春天的一场沙尘暴,就为首都人民带来了几十万吨沙子,据说人均有30斤呢,难怪现在民间已经不说刮风了,大家都改称“下土”了。今天的风是开门风,早八点到晚六点,一直天昏地暗,比我上班还准时。而楼下小区正在建设,不是土坡,就是深坑,绞手架林立,再遇上这么大风,如果这天儿去出去玩……后果简直不可想象。可是孩子已经好几天没有下楼了,就是大人也得憋坏了,更不要说多动的她了。
我一看家里冷锅冷灶,晚饭还没做,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两包挂面,扔到开水里煮了煮,然后拌上酱油和香油,就成了香喷喷的“酱油面”。冰箱里还有点虾油卤鸡、蒿菜豆腐干、毛豆雪菜煸笋拿出来摆上桌,再来瓶“小二”——齐活!二十分钟不到,我就整出了一桌有荤有素,营养齐全的晚餐,用我妈的话讲就是“小乐惠”——既快乐又实惠,不过今天她可快乐不起来,他们两人“两班倒”,我妈“上夜班”,负责冲奶,把尿。我爸“上白班”——陪吃陪玩兼做饭。今天因为孩子哭闹了一整天,两人已经濒临崩溃了。
我们草草吃完饭。我妈因为上火牙疼,吃不了热饭,我就把下班时买来的反季节西瓜切开,就去厨房洗碗了。在我妈的调教下,我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洗全家的碗了,那年头,还没有洗涤灵,只能用开水才能烫掉油花子,我如今这皮糙肉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都是当年“烫”出来的。对于这点,我丈母娘和老婆最满意了,在他们那里,大老爷们是从不洗碗的,男人洗碗几乎算是“奇耻大辱”。丈母娘经常拿我做“活广告”在亲戚朋友面前夸耀,她虽然极少当面表扬我,但是背地里还是说了我不少好话的,所以我在老婆娘家人儿那里很有人缘。其实,我在家洗碗的次数还是没有丈母娘多,她经常抢先一步,说是怕我洗不干净,其实是嫌我拿着一只碗对着水龙头不停地冲,洗一只碗的水都够她洗一摞碗了。
我在厨房里,碗还没有洗完,就听客厅里传来我妈大惊小怪的叫声:“哎呦!这孩子怎么也这么淘气呀!”我闻声过来才发现桌上切好的每一牙西瓜都被女儿咬了一小口,她还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坏笑。我又惊又喜:听我妈说,唐山大地震那年,我们全家住在地震棚里,大家刚切好的西瓜,一转身工夫就被我在每一牙西瓜上咬了一小口,那时候我也是两岁多。现在我女儿简直是无师自通呀,在相同的年龄做了相同的事情,什么叫遗传基因?什么叫女承父业?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
吃完西瓜已经很晚了,在灯光下,我爸妈显得憔悴萎靡,满脸都是五线谱,他们确实是老了,我爸没有了跳舞时的矫捷身姿,我妈因为牙疼捂着半边脸长吁短叹,脸撮得就象一个没包多少馅的包子。刹那间,我心中陡然一震,掠过一丝苍凉:我丝毫没有防备地发现他们的衰老以触目惊心的方式赫然出现了,仿佛一夜间,他们就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者。
我决定今晚带孩子回家,让他们能够好好地休息一夜。可我妈一向好强,她不想让丈母娘知道她这么“无用”,连个两岁的孩子都带不了。执意要我一个人回去,还叮嘱我:“别跟她妈说我牙疼,就说孩子挺好的,很听话。”
(三十)
等我回家,他们三个早已心急如焚,争先恐后地问我孩子情况,我怕他们担心,就报喜不报忧地说一切都好。谁知道我越是说好,他们反而更加担心,我老婆惊恐地问:“你妈不会不把孩子给我们了吧?这孩子可是我妈带大的,现在好容易能说会跳了,她现在要抢夺革命果实?”她这一说,丈母娘和岳父立马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等待我的反应。
三人呼拉一下“围攻”上来,气氛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丈母娘的两只眼睛肿成了两只“水蜜桃”,我没记错的话,丈母娘是脚肿了,怎么今天眼睛也肿了?我可是头一回见她这副模样。谁能把“铁娘子”丈母娘整成那样,可真不是一般人呀。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岳父叹口气说:“你妈想逗号呗,在身边时闹腾得嫌烦,她这一走,屋子都空了,我们俩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说什么话。还是赶紧把她接回来吧,别因为大人斗气儿,让孩子遭罪……”说着说着我丈母娘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她这一走,我这心里空得呀,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