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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3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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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山是个刚成家立业的青年,在旧社会和新社会独立生活的时间都不久。他就是在这不长久的实践里,看穿了“宗族本家”的欺骗性和残忍性。他老跟张老八顶着牛,就因为张老八死命地要保护这个害人的脏东西,只要碰上茬口,他就要安心地纠缠下去。用最美的词句颂扬高大泉和他搞的农业社,用最坏的字眼指责张金发和竟赛社。在他看来,东方红农业社的每一点胜利,都是他投对了门、走对了路的一个证明,都是张家不少人对他嫉妒、怀恨的一种失败。他不能够轻易地放过今天这个好机会。他把扁担换到另一个肩膀上,继续回敬张老八:“这怎么是显摆呢?长长的泄水渠在村南地里躺着,盖不住,也藏不起来;表扬稿子嘛,白纸黑字儿,在报上印着,已经传到全县、全省、全国了。我不信你们竞赛社的人不眼馋,不眼热,说不定都红了眼… … ”
  张老八发怒了:“滚!滚!滚! 再胡说八道,我揍你个兔息子!〃 张小山根本不怕他,非把想说的话说完不可:“生哪家子气呀?要是这么爱生气,你们得气破了肚子。告诉你们吧,这回支书开会,又带回来新精神。我们东方红农业社,又要大干大闹一场。我们还得红火哪! ”
  张老八对这句话似乎挺动情,故意说:“屁,你们除了捅个破水沟子,还能有啥新鲜的! ”
  “不信就等着瞧吧!〃 
  “你说啥事儿呀?〃 
  “这是机密! 〃 
  “什么机密?〃 
  “怎么样,眼馋了吧?眼热了吧?〃 
  “他妈的!谁眼馋、眼热你们个屁!〃 
  “那您为啥红了眼问我们的机密呢?〃 
  张老八闹了个倒憋气。
  张小山哈哈大笑地进了他家的大门口。
  张老八气没消,闷儿没解,想堵着门口骂几声,把张小山妈引出来,问问那个“机密”的底儿再罢休。他刚要起步,忽见周士勤带着高大泉来了。
  周士勤照高大泉事前教的样子打招呼:“八叔,支书要找咱们开个社干部会.〃 
  张老八警惕地点着头:“啊。金发回来了吗?' ' 
  高夭泉走上前来,用家常话把张老八提出的问题岔开了。他间张老八搬回村以后生活习惯不习惯;问张老八在严冬季节,有没有什么老年的病症。他从这里又谈到前几天周忠老头扭了腰,贴的狗皮膏药;又谈到邓三奶奶那么大年纪还坚持上夜校,已经认了好多字。
  张老八跟他聊着,掏出自己那装着关东大叶的荷包给高大泉和周士勤。他对周士勤的态度,如果说跟张金发一样都是器重的话,那么,他更诚恳、更分量重一些。因为张金发常不在家,冯少怀更是难见踪影,社里的事儿,他得替张金发关照着.点儿,于是跟周十勤打交道就多。在打交道中间,不仅周士勤那一套精通农活的本领,使他自愧不如;周士勤那种实心实意想把社里的生产搞好,不让东方红社压下去的心气,也使得他喜欢。一般说,周士勤提什么要求,他是支持的。但是这里边有个前提:得是张金发说过的话,又答应过的事情。除此之外,你就是说出什么来,他也得让你等等张金发。他对高大泉呢,如果说他跟张金发一样,是忌恨的话,那么,他是从印象出发的,很少有具体的根据。因为他没回村之前,就从张金发、冯少怀和沈义仁那里听了不少关于高大泉如何坏的话,这就形成了一个没有根子的印象。他回到村以后,继续听这方面的议论、谩骂,他就坚持那个印象。可是,他离开张金发和冯少怀这些人的“指引”,光凭自己看,自己体会,又瞧不出高大泉坏在什么地方。他对高大泉的认识是属于虚虚茫茫的。因为这样,出于对有“钱”或有“势”人习惯的自卑心理,他还是能够把高大泉当成个党支部书记,给予一定的尊重。
  高大泉的家常话转了题目。他心里打个转弯儿,按照对面这个曾经跟沈义仁混过,沾染了许多小市民习气的人的特点,立刻抓住一个可以打开的线路。他说:“八大伯,您说怪不怪,昨天我到天门镇,去沈家布庄扯布,那儿上了板儿,关了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张老八听到这个问题,果然拿出一副知根知底的样子说:“唉,没有布卖,挣不了钱,柜上那么多人拿薪金、开饭食,谁赔得起?还不关门又等啥!〃 
  “您知道布匹不多,是啥原因吗?〃 
  张老八越发自作聪明地回答:“他们到通州拉了两趟,都空回来了,进不来好货呀! ”
  高大泉说:“据我听到的可靠消息,那是因为纺纱厂‘的原料不足,织的布就少。”
  张老八使劲儿摇脑瓜:“哼,盖那么多的大工厂,不多准备点棉花,这不是等于囤底空着安大锅吗?〃 
  高大泉说:“您想想,工厂里没有棉花当原料,应当怨谁呢?工厂自己能出棉花吗?那得庄稼人多种呀!〃 
  张老八对这句话挺服气地点.点头:“这倒是。过节我一回来,就跟金发和少怀他们说,得种上儿亩棉花,起码纺个线使,絮个裤子袄的,用着方便。就是没人听了。对了,他们忙,没顾上这个。”高大泉故意提高声调说:“我看您这个主意可是够高明的了。也可以说,您想的远哪,庄稼人多种棉花,工厂有了原料,工人就能多织布,城市人有布穿,军队有布甩,咱们自己也方便。这回区里召集我们去开会,就是为这个事。上级号召我们多种棉花.东方红社积极响应,往上报的是二十亩。刚才周忠和铁汉说,这个数太少,要突破这个字码。这回一定要夺全区的红旗!社员们要是知道了,劲头更得足。哪个社员不愿意自己的社,处处走在前边,事事占上风呢!〃 
  这几句本来是普通的平常话,这会儿却句句打在张老八的心坎儿上。党支部书记肯定了他高明,这对一个即使自尊心不那么强的老年人,也是入耳悦心的。支部书记讲的道理,对这个多少见过点世面、又跟布匹打过交道的人来说,更容易心领神会乙尤其是后边那句,使他特别高兴。因为他把这句话,跟刚才张小山硬不肯告诉他的那个“机密”联系起来了。东方红社挖了泄水渠,竞赛社事前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等人家上了报纸,已经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东方红农业社雄心勃勃,又要在种棉花上夺全区的红旗。这就是说,能在全区都夺了红旗,竟赛社肯定不在话下,铁准又赛输了。这一来,又得让竟赛社的众人,包括他张老八,特别是张金发,要在芳草地和全区、全县丢失了脸面,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可不能当成耳旁风;如果一听就放过去,舞来又得吃‘ 后悔药”。张老八想到这里,多少有些情绪紧张了口这些心里边想的话,他当然不会当着高大泉的面说出来,却忍不住地看周士勤一眼,问道:“你跟金发不是也去开会了吗?咱们社往上报了多少亩棉花呢?〃 
  周士勤一听这口气,发觉要办的事情有门儿,赶紧回答:“咱们也报了二十亩,〃 
  张老八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这就好,我看哪… … 那就等金发回来说吧。”
  周士勤皱着眉头说:“他病在天门镇,没回来。”
  “啥病,怎么这样巧?〃 
  周士勤说:“大概不轻。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儿没着落,他哪能不回来安顿一下呢。”
  张老八看看高大泉,又问周士勤.“种棉花,啥时候下种?还能容一些夭吗?〃 
  周士勤说:“眼下的节气就不早了。再等几天,那不是白白糟塌地呀! ' ' 
  张老八不知怨谁地一拍大腿:“怪事儿。怎么一轮到咱们烧香许愿,老佛爷就掉屁股! 〃 
  周士勤叹口气:“时间可不等人哪,急死了。”
  高大泉在旁边加了一句:“种地跟搞工作、做买卖可不一样,你误它一天,它就误你一年,非抓紧不可。”
  这会儿,周士勤已经把高大泉来这儿使的巧办法弄明白了一点儿,就顺水推舟地叮问张老八:“您说,咱们咋办?那个计划,可是当着县委书记、县长、区委书记、区长,还有全区的村于部报的,要是变成写在水瓢子_七的字儿,一下子冲掉,白说大话,这个跟头可跌得太大了。到了那一夭,得让金发兜着,反正怪不上我户张老八大手一摆;“你就放宽心吧!咱竞赛社办不出这号事来。
  咱要人力有人力,要畜力有畜力,要钱也不成难题。哪能说空话呢!〃 
  “得抓紧于呀!〃 
  “你是庄稼通,金发不回来,你不能先抓挠着吗?〃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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