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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3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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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团结爸爸和哥哥,不让他吵闹,不让他分家,不让他硬逼迫他们入组进社,不正是为了等待他们的觉悟,往前迈步,而不把他们变成社会主义道路上的绊脚石吗?爸爸和哥哥是群众里边的落后分子,是劳动者中间留恋泊路的人,并不是革命的对象,不是敌人,只能改造,不能一脚踢开.哥哥是个青年人,生活的日子还很长,眼看着让他烂下去,不论从哪一边讲,都是个损失,秦文庆细细地回想起自己的所做所为,不要说比不上高大泉,比赵玉娥这样一个妇女,都差着一截儿。他想,不管怎么说,他们是爸爸和哥哥,过去在一个锅里吃,如今也吃在一个锅里,他们要是变成坏人,自己这个共育团员、互助组长,就没有责任吗?他想,应当先拉住哥哥,只要哥哥有所好转,剩下爸爸一个光杆司令,他能跳多高?他想,嫂子说得对,连高二林和钱彩凤这两个已经拴到冯家车上的人都能拉回来,爸爸和哥哥还跟冯家隔着一堵墙,就不能拉过来吗?共产党指出的路子,规定的政策,是有回天之力的,应当有这个信心! 
  秦文庆想通了这一些,积极性提高了。他决定回家吃饭的时候试上一试。
  傍晚,闷了一些日子的天空上布满了乌云,街口是漆黑的。秦家小院里更阴沉,跟天色一样的黑暗.
  应声虫的妈妈,正用一只手揽着手背上的孩子,用另一只手从锅里往瓦盆里淘粥。小孩子在她的后背上,“哼哼卿卿殆,有气无力地哭闹着.
  秦文庆在屋门口略停片刻,就走过来,要从妈妈身上接过碗子。
  这孩子是他的亲侄子。秦文庆几乎从来没有抱过他的侄子,更没有亲过他的侄子.这会儿,他忽然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感情。他觉得,这孩子不仅是他的侄子,更重要的,这孩子生在新社会的芳草地,应当关心、爱护,让孩子成为搞社会主义的新一代,而不要变成小算盘的“小小算盘”! 
   小孩子对他这个叔叔挺认生,或者说有别的要求,紧紧地搂着奶奶的脖子不肯松手。
  应声虫哄孙子说:“乖乖,快跟叔叔去,叔叔有好东西给你吃。”小算盘把放在后院的家具苫好了,走过来,一边给孩子擦鼻涕,一边对老伴说:“文庆他一天到晚总是绷着个脸蛋子,瘟神似的,孩子能不怕他?来,跟爷爷来吧。”
  秦文庆间:“我哥呢?〃 
  应声虫说:“他吃过饭了,不吃了。”
  秦文庆说:“他是晌午在外边吃的,也顶得了晚上饭”? 应声虫愁苦地叹了口气。
  小算盘抱着孙子,一边朝里屋走,一边说:“由他去吧,不用管他。”
  当赵玉娥从这个不院子里搬走以后,秦富老两口子出于长辈人对儿女的情义,处处都尽可能地由着秦文吉的心意办事儿。特别是在花用钱的问题上,更显得松了手。过去,小算盘是紧摸紧抠,秦文吉回来就跟他算小帐!;眼下,遇上大帐,也故意地睁一只眼睛句一只眼睛了.可是这种做法,并没有把儿子那空虚的精神填满,也没有把儿子心上的褶子抹平。他们早就看出来,儿子渐渐地起了变化,从活绷乱跳的,变得沉默寡言,接着又变得无精打采,唉声叹气;再后来,又变得易怒易暴,进门来不是蹲葫芦摔飘,就是骂骂咧咧。在这样的情况下,老两口子一天忍着,两天让着,二天憋不住气了,也得使劲儿咽下去。这一来,习惯成自然,小算盘在儿子面前简直成了欠债的户。他慢慢地觉察到,儿媳妇离开,三儿子躲开,并没有使秦家小院安定下来,更没有让他顺心顺劲地过日月,奔前程,仿佛比过去那日子更让他感到精神上的折磨,心情上的压抑。他也开始感到,因为赵玉娥没有从秦家院拿走东西,虽然使他在财物上没有受到损失,可是损失掉的东西比财物更多、更重要。小算盘到底丢失了什么,他是说不清的;小算盘为什么到了这  。 
  个地步,他是想不明的.小算盘这个样子下去,还会变成啥样子,他是预料不到的。他一天到晚哄着捧着,小心翼翼地混日子:如同一个毫无门路的流浪者,投向何处,奔向何方,心里没一点底儿。如今能够给他一丝儿希望的,只有两点:一是那二亩棉花能种好,跟东方红农业社的一样好,能超过他们,当然更好;没有被比输,反而比赢了,就能把眼前这个三儿子圈拢住,就能使他小算盘的面子丢了以后再拾回来,秦家小院就能对付着维持下去。另一个是家里存的那些粮食,还有一春天在外边抓挠的粮食.如果能够得心应手地嘀咕出去,又随心随意地换回更多的来;这样,不仅更能把三儿子稳住,更能把小院子保住,厢房屋那个大儿子也会重振精神, 再起劲头。到了那个时候,这一切胜利,假如还不能把儿媳妇拉过来,他只好另打主意,也有把握另打主意了! 
  今天,三儿子忽然关心他的大儿子,那别别扭扭的心,倒舒展了一些。所以他见三儿子奔向厢屋,没有拦挡,倒担心半路上转回来哪! 
  天空阴得更重了,仿佛那挤在一起的乌云正在使劲儿往下压,连院子里也是闷的,一丝气儿都不透。
  秦文庆推开了厢屋门,拐到里间屋撩开门帘,一股子浓烈的酒气扑了过来,呛得他挺难受。
  一只古式的蜡千上,顶着一盏用黑水瓶改造成的油灯。发红的火珠儿,散着昏黄的光亮。炕上的被子好像好久没有叠过,还有揉成团的衣服,打成卷的袜子,散乱地扔了半炕,穿台上厚厚的尘土中,掺着烟灰和烟末子。
  秦文吉搭坐在炕上,一只脚蹬着炕沿,一只脚垂在坑下边;一只胳膊按着紧挨坑沿的柜头,一只手撰着一个酒瓶子。他面前的柜子上面,一个打开的纸包,摊放着一小堆裹着油、沾着盐末的开花蚕豆。
  几个月没有进过这间屋的秦文庆,吃惊地看着这里的景象,眉头皱起来,随即又使劲儿舒展开,说:“哥,吃饭啦。”
  秦文吉头也没抬:“不吃。”
  秦文庆一步跨到跟前,一把抓住了酒瓶子。
  秦文吉瞪起眼睛:“你干什么?〃 
  “不让你喝! 〃 
  “谁也甭管我。”
  “这样下去,你可真要完蛋了!〃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怎么也是活着… … ”
  “你就这个样子活下去吗?' ' 
  “我说了,你甭管我,咱们谁也甭管谁.〃 
  秦文庆把夺过的酒瓶子使劲儿放在靠墙的地方,回过头来,缓了缓口气说:“我过去是这样想的,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管不了谁,干脆谁也别管谁。大泉哥提起这话来就批评我,说我这样想,这样做,都是错误的。我还一直想不通顺。倒是今个下午,嫂子的几句话把我的脑筋捅透了.我跟你,不光是亲兄弟。我们是一个芳草地的群众,是一个社会主义天下的人,从根子上说,我们是福是祸,都连在一块儿,我们应当是走一条路的。我怎么能看着你不走活路,硬走死路呢?〃 
  秦文吉听到这句话,看兄弟一眼,端起小酒盅,把剩下的半盅酒,一扬脖倒进嘴里,说:“唉,人嘛,反正早晚也得死。”
  秦文吉说:“死得死个值,看看为什么死。像吕春河那样,在朝鲜前线,保卫祖国不怕死,像高大泉那样,在芳草地,带领群众,闯社会主义天下不怕死。如果真死了,这才死得值,死得光彩户他激动地两手用力一扳秦文吉的肩头,让他转过脑袋,对着脸,“你呢?你为什么?你为钱,为钱不顾命!你好好地想一想.钱这种东西,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秦文吉低下头,不看兄弟那两只燃烧着各种复杂感情的眼睛。兄弟这几句话,他并不觉得太刺耳朵。不错,他是为钱奔波,为钱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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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为钱忧愁;而且,为钱什么也不顾,包括他的父母、兄弟,还有一个炕上睡了五年的妻子和他们的儿子。他尝到了“钱”的甜头。那钱,是来得多么容易呀了只要有冯少怀和沈义仁身上的一套本领,在集市上,手背一翻一覆,整把的硬铮铮的票子,就装到了自己的腰包,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登上聚仙楼那么高雅的地方,坐下屁股吃喝玩乐。这怎么不让这个正在继承着小算盘的志气,又在效法着冯少怀的本领的小伙子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把整个性命倾注到上边去呢?可惜,他只尝到一点点甜头,刚刚上了瘾,那种美妙的情景,就如同梦幻般地过去了。天门区的大多数农民,再不肯把刚生 产出来的小麦驮运到集市上去,用两斗或是三斗换一斗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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