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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路2夜与昼-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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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今天他来看自己了,他不是在厦门吗?  
  他站在她的房门前等她,很文雅很成熟的形象。见到她,他的目光陌生地闪动了一下。他一定想不到她会显得这样衰老。  
  “认不出我了吧?”她拘谨地伸手给他,“快成老太婆了。”  
  “不不,一下就认出来了。”郭策掩饰着刚才那含着失望的表情,很热情地握住了她纤瘦的小手。他们坐下谈话。小孩多大了,叫什么?为什么不同你爱人一起来我这儿?她问询着对方的家庭情况,这样能使双方的关系更坦然。  
  “你为什么还不解决生活问题呢?”郭策关心地问。  
  “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她温和地笑笑。第一次对别人谈及她的生活问题没有反感。  
  “我能理解。有时候确实是几句话很难讲清的。”郭策说,“我觉得,对于你,这件事既不能着急,也不能不急,既不能随便凑合,也不能不考虑。”  
  “遇不到合适的。”她垂下眼说。  
  “这么多年一直没遇到过吗?”郭策沉默了半晌,问道。  
  “……遇到过一个,1978年在大学里,”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恍惚,“不过,他是已经有妻子的。  
  “你肯定还会遇到的。”  
  她慢慢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我昨天才听咱们班几个男生告诉我,他们前几年把你评成咱们班的班花。”郭策为了转移话题,这样说道。  
  她善良地一笑……  
  九点半早已过了,协会的人还是一个没来。他越来越焦躁不安了。这是怎么搞的?他来来回回踱着。踱踱又停停,看看自己布置好的客厅。不要急,他们都会来的,自己沉着点。他在沙发上坐下,很有气派地仰着,看看左右的沙发、椅子,立刻生出当领导的人物感来。他将这样仰靠着,两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很威严地讲话。同志们,我要讲的就是这些,你们可以在这儿议一议,统一统一思想。今天这个会就叫吹风会,先把你们这些骨干思想吹统一,然后再去统一大家的思想……  
  秋平脚步无声地进来了:“爸爸。”  
  “什么事?”他略略不耐烦地问,眼都没抬。他不喜欢秋平。  
  “您不是爱喝龙井吗?”  
  “怎么了?”他说。  
  “同事去南方,我托他给您买了一点。”秋平把一筒龙井茶叶轻轻放到桌上。  
  “还有什么事啊?”他问。  
  “我买了两斤纯毛线,想给您织件毛衣。”秋平声音很低。  
  “放在这儿吧。”  
  “我还没织呢,想……”  
  “放在这儿让夏平织吧。”  
  秋平咬住嘴唇,低着头站在那儿。  
  “还有事吗?”  
  “爸……”秋平低着头,抑制住眼泪轻声说道。  
  “怎么了?”  
  “玲玲大了,还没个合适的名字,想让爸爸给起一个。”  
  “玲玲这个名字就不错嘛。”  
  “都四年了,一直想等爸爸给起一个。”  
  “好,等我有时间吧。你去看看,夏平那儿完事没有?完了让她过来一下。”  
  秋平转过头,不让父亲看见自己的眼睛,碎步走了。  
  郭策走了,她送到胡同口。  
  眼前的街道上,只有忙碌熙攘的人流,从南到北的,从北到南的,东西相向的。周围都是密集的脚步。她转身往回走,也看着自己的脚步。周围的脚步渐渐稀少了,只剩下自己的脚在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十几年前,和郭策走向汽车站的那段路上,她是不是也一直低着头?她记得自己当时的脚步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慢慢的,沉思的,不过,那时她的脚步是年轻的,现在则是干巴的,没有一步能让她感觉到生命的喜悦。  
  胡同两边青灰色的墙脚。一个裂着缝的石头台阶。一个孤零零的歪脸树桩。又一块孤零零的石头。路边一汪污水。树根下几棵小草。难为它们,在树下都没被荫死,还挺活泼地抖擞着嫩叶。一辆婴儿车吱吱吱地推过,看见胖乎乎的小脸,想起自己昨夜的梦了,看见推车的母亲,裙子,白凉鞋,小腿很白,丰腴光润,那脚步是款款的,一步步有着闲散自在的节奏。迎面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的脚步。一看就是夫妻,走得比较匆忙,一定有什么事情,或去看电影,或去买菜,或去裁剪衣裳,或去走亲访友。两人一个方向,一个心理节奏,女的为了和丈夫并肩相随,不时垫上半步,她的裙子欢快地摆动着,小腿年轻健美。自己感到了妒慕和惆怅。她是永远没有穿裙子的幸福了,她的腿既没有姑娘的健美,也没有成年妇女的丰腴,她是干瘦的,腿上裸露着筋条,只有把自己包在衣服里……迎面又是两个人颤巍巍的脚步。多着两根拐杖,一根紫竹的,一根黑藤的。它们一下一下点在地上,奏出了晚年相依为命的安详与和谐。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依然是青灰色的墙脚。再往前依然有一块孤零零的石头。最后,经过两个院门后,第三个院门——最下面的一条石头台阶已塌碎掉三分之一——就是自己家了。前面的路,她已了解得一清二楚,在她眼里毫无意思,绝不期待见到什么有吸引力的景物;可在这机械的、熟得生厌的行走中,倒也能得到一种近似麻木的安宁……  
  十点多了,协会里还是一个人没来。他耐不住了,在客厅里踱了又踱,最后拿起电话。总算找着雷彤林了。  
  “找雷彤林?他不在呀。”  
  “什么不在?”黄公愚火了,“我听出来是你了。”  
  “您是谁?”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  
  “噢,是黄老啊。我没听清楚,没听清楚。(笑了。)我正准备出去找找有关人,让他们尽量安排您女儿一块儿出国呢。怕别人又抓我差,所以瞎支应呢。”  
  “你们怎么都没来,你通知了吗?”  
  “都通知了。我今早还特意叫上司机小王,六点钟就开着上海车各家跑着通知的。他们都还没去?我通知的是九点半,没错。我要跑您出国的事,看来是去不了您那儿了……让我去您那儿?不行,我要找的人就今天在,明天就去广州了,不找见他,您女儿陪同出国的问题就解决不了呀。”  
  电话放下了。雷彤林让他再耐心等等。星期天公共汽车挤,很多人可能要在路上耽搁。雷彤林很有把握地说:人们一定会来的。  
  一定会来。他通知的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栽培过的。怎么会不来?他眯着眼把每个人都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没问题,全都是他一叫就动的人。他对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过多次的帮助和恩德。人们总不该忘记过去吧?  
  小华走进来,打开彩电,闹嚷嚷的足球赛,他坐在那儿看上了。  
  黄公愚冒火地从侧面一眼又一眼地瞪着儿子,好像他的目光有多大威力似的。可小华一点都不理会,专注地看着荧屏。他憋了又憋,他对脾气倔强的小儿子一直是不满又有些怵头的,终于憋不住了:“小华,今天这儿有事,电视不要开了。”  
  “你的人不是还没来吗?”小华头也不回地说。  
  “没来也快来了,爸爸还要静一静考虑考虑问题。”  
  “有什么可准备的?”  
  黄公愚恨恨地瞪了儿子几眼,憋着满肚子气。小华聚精会神地看着球赛,还啧啧啧地为中国队惋惜着。  
  “我的话你听见没有?”黄公愚实在憋不住了。  
  “爸,你早点退休就算了,别死乞白赖地要管事,人家协会里的人不讨厌你呀?”小华不耐烦地说。  
  “你说的什么——你?”黄公愚顿时大怒。  
  小华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说什么。”  
  “都像你这样吊儿郎当,中国就完了。”黄公愚气得拍着沙发扶手。  
  小华不屑地看了看他:“爸,都像你这样正经,中国才完了呢。你那纯粹是瞎正经。”  
  “你,你,你给我滚。”黄公愚指着儿子吼道。  
  小华显然没料到父亲会发这么大火。他站起身,关上电视就往外走。  
  “从今天起,不许你进我屋子。”他怒气未已地冲着儿子的脊背喊道。  
  夏平进来了,劝道:“爸,你又火什么呢?”  
  “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  
  “爸,快别生气了,协会里来人了。”  
  “简直不成体统。”他一下有些清醒了,又找补骂了儿子一句,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来了几个?都来了?让他们进啊。”  
  “我这不是进来了吗?就我一个。”有人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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