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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路2夜与昼-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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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有个看不清模样的小女子在哭、在骂他。他火了,冲过去,用红蓝铅笔一戳,把她挑起来了。是谁?他吃了一惊,好像是小兰。他浑身冒出冷汗,想转身去寻找白墙画圈,可那个小女子被挑在铅笔头上下不来了。他使劲甩着大炮似的铅笔,她还在上面,钢铁一样硬挺的红蓝铅笔又发软了,像是装满水的一个圆柱形橡皮筒……  
  面前是一口大油锅,下面炭火熊熊。他被剥光了,赤裸裸捆在一边,过一会儿就要把他扔进去炼成油。他浑身大汗,被火烤着,等待着那可怕的一瞬,那枝红蓝铅笔瘫软地躺在旁边,也要一同下油锅……  
  当空一道闪电,奇迹令人不敢相信地发生了。大地倾斜过来,他挣脱绳索挺立起来,油锅翻了,满地是火。他抱起自己的红蓝铅笔,它又变得像门大炮一样硬挺,他朝四面扫射,炮火连天……  
  他还是被赤身裸体捆着,还是在炭火熊熊的油锅旁,油还没热,慢慢烧着……  
  家庭财务账算完了,平平不和她说话了,黑暗中听见平平均匀的鼾声。她朦朦胧胧地也想睡了,实在是太累了,身子像捆干柴,松散散的,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散架的,就会满天飞舞的。她稍一放松知觉,就飘入空中了……  
  她的肚子突然像吹气球一样大了,她恐慌——怎么了,自己怀孕了,她没有和谁发生过关系啊。还在十年前她曾有过一次这样的恐慌,现在绝没有必要这样恐慌——又惊奇,有两个小婴孩儿从她肚子里跳出来,肚子一下瘪了。胖胖的,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笑着向她拍手,蹦蹦跳跳地踩在她胸脯上。那小脚肉乎乎的,热乎乎的,踩得她真舒服。这是她的孩子?她真想伸手去搂他们。她发现自己干瘪的乳房饱满起来,往外溢奶汁了,白色的,她又惊喜又难过,难过什么?她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一个高大的城门,像是前门,又像是天安门,城门楼上横挂着一个大匾,四个金色大字:“难眩以伪”。他站在城门楼上,看见无数的人排成望不到头的长龙,一个个顺序从城门洞通过,他俯瞰地一个个审查着,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眉一眼都看得很清楚,有一种独居要津的优越感……  
  家里要来客人了,他和景立贞在圆桌上布置碗筷盘盏。他一个方案,她一个方案,两人争执起来。他的主意不能变,有些烦了,微微瞪了一下眼,景立贞妥协了,碗筷盘盏按他的方案摆好了,可是客人又提出另外的方案。又是争执,这不是家里人了,他不能随便瞪眼,可他还要坚持自己的方案。他笑着一指客厅,那里有沙发,有龙井茶,有高级烟,客人眨眨眼看了看他,想了想,高高兴兴到客厅休息去了。他一个人继续布置着餐桌。怎么回事?总也布置不好。就剩他一个人了,没有人和他争执了,他对自己的方案也不满意了。他一次又一次改动着方案,来回摆着,总是不理想……  
  唱片越转越慢,唱片上的纹路能看见了,唱片变成椭圆形了,像小海小时候画的一个个圆圈,一个套一个,螺旋放大……  
  这是她帮曾立波设计的北方宾馆的旋梯。爬上五层楼往下看,铺着红地毯的旋梯转着圆圈很华丽地旋下去。下面的大厅是淡蓝色的水磨石地面,看见两个女服务员的头顶和她们斜伸出来的脚……        
  她一阵晕眩,摔了下去。红色旋梯在她身旁旋转着,像个圆形的竖井。她呼呼地飞快地坠落着,摔到水磨石地板的大厅里,下半身摔成血肉模糊的一摊,只剩下上半身坐在血泊中。大厅里西装革履的宾客提着皮箱、公文包来来往往,服务员们甜蜜蜜的笑脸迎送着。烟酒柜台熙熙攘攘,可没有一个人注意她。曾立波夹着一卷图纸兴冲冲地走进宾馆。她用力喊他,声音却小得可怜,小得令她自己心酸。他诧异地回头扫视了一下,没发现她,就又转过头,噔噔噔地上楼梯了……  
  他睡不着了,爸爸的呼噜声像猫叫。他来回翻着身,看见里间屋的门轻轻开了,隔着四扇屏,听出是林虹的脚步,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他尽量不去听那脚步声。脚步声出了外间屋了,然后必然是厕所的开灯声和关门声。听见这声音是令人难堪的,他尽量使自己打起呼噜来。可是,越不想听见越是听见了,不是去厕所,而是打开大门出去了。后半夜了,还出去转?肯定是太闷热,不习惯,无法入睡,可现在一个人出去——又是她这样一个女子——会出事的呀。  
  他想了想,起身穿上衣服,也跟着下楼了。  
  月光一片清亮,空气透明,一幢幢黑魆魆的楼房像剪纸,贴在深碧瓦蓝的天空背景上,静得奇异,童话世界,林虹在前面树下飘飘然慢慢散着步,他朝她走去。月亮在上,树冠在中,他们在下。他拥抱住林虹。林虹的身体凉凉的、湿润的、温柔地紧贴着他。他感到冲动和舒服。他的身体在融化……  
  她捧着鲜花朝前走,两边不断有人伸过手来采摘她手里的花。她还是朝前走。她把鲜花插在餐厅的花瓶里,插在朱红色宫墙的墙缝里。路灯的光线昏黄,她走着。有人想和她并肩走,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她轻轻搪开了他的手,摘下手里花束中的一朵小花,沉默不言地放到对方手中。对方不解地看着她。她还是朝前走,路灯下、树影中的夜风像黑色的问号,在她面前画着装饰性的图案。一件装饰着这种图案的黑睡袍从天空落下来,披在她身上。她穿着它朝前走。睡袍在她膝下摆着各种黑色图案,一个问号接一个问号。她是谁?黑美人?天亮了,天上挂着一个黑日头,椭圆形,不,是菱形的,光很柔和优美。天在下雨,树叶满天飘,天空中一张张五线乐谱在翻动……  
  他电大毕业了,成为一个杰出人物了。他坐火车回内蒙古建设兵团。漫天黄沙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他笑着一挥手,黄沙撤退了,一片绿洲。他下了火车朝前走,有人群来欢迎他。绿洲不见了,是大片的盐碱荒地,稀稀疏疏长着草,一片砖瓦房。她走过来了,还冲他微笑。他本来不想理她,本来想冷淡地点点头——那是他路上考虑过多遍的——可他还是止不住冲她笑了笑。她有些愧疚地垂下头。她那时为什么和他分手?她没想到他会有今天?看见她愧疚的样子,他突然得到满足了,也平静了,对重游故地也失去激情了。他要回北京了……  
  饭馆里乱糟糟的,人声喧哗。她坐在那儿开票,面前一块毛玻璃挡板,隔断了她和顾客。只有一个小窗,形状像个城门洞,钱和票,还有手,在里面进进出出,空气中都是油……  
  舞厅里灯光炫目,那么多英俊男人的脸,都在朝她微笑,她与一个人跳,却对许多人飞媚眼。突然,她目光一冷,人群中多出了卫华难看的脸,她转过头不去看他。  
  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舞步不灵便了,腰上被一条细绳子牵着。是谁把绳子系到她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她捋着绳子穿过人群去寻找绳源。绳子很长,一直出了舞厅。她奇怪了,这么长?绳子过了西单,一直往天安门广场去,还没尽头。突然,她怔住了,绳子上系着一个红色的小钮扣,还有一个小蝴蝶结,这她认得,是女儿小薇的。这不是根绳子,是根尼龙线,是今年春天卫华和她领着女儿在天安门广场放风筝用的。小薇说要和风筝一块儿上天,卫华就把她的蝴蝶结和钮扣系在了挨近风筝的线上,原来他是在用线牵着自己。她火了,上手去扯,尼龙线又细又结实,几乎勒破了她的手,她刚要用牙咬,小薇远远张着手哭跑而来……  
  中国字里“口”字最有意思,你们相信吗?一个一笔画,一个正方形——还可以演绎成封闭曲线——上下左右对应,四面八方皆有。“口”中有“木”为“困”,“口”中有“人”为“囚”,“口”中有“玉”为“国”,“口”中有“口”为“回”,“口”中有“卷”为“圈”……要是把口字用一条线分割开,就成两个字:凸、凹。这两个字是阴阳对立,凸为阳,凹为阴,阴阳为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而阴阳两仪则来自口字的一分为二……  
  他在沙龙中和同学们大讲中国字中的阴阳辩证法,他在不断地写着凸、凹两个字,这两个字在他手底下成对地冒出来,一个个都变成有弹性、有血肉、有生命的,在那里手拉手跳着舞,一对对跑向大自然……  
  天上布满涌动的乌云。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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