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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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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衣衫被盖,赤身裸体的一县已经宛若一条青虫。
    一县将死的头一天,阿彩同春满园的二老板一起,从武汉搭乘一辆运皮油的汽
车来到白莲河边的白莲镇,眼看就要天黑了,二人顾不上找个旅店住下,换上那辆
随汽车带来的自行车继续同行。
    二老板骑一阵,觉得累了,便换到后面去,由阿彩接着骑,终于穿透漫长的黑
夜,来到已进入弥留状态的一县身边。
    突然出现的阿彩,让针对雪蓝的禁令不解自破。雪蓝在病床边露面的那一刻,
一县笑了。雪蓝俯下身去说:“我不让你死!”一县又笑了。世所罕见的绿色笑容
就这样不可逆转地凝固了。
    雪蓝伤心地去到段三国的住处,从蓝羚牌女式自行车上取下那只悦耳的铃铛。
    在回医院的路上,雪蓝迎面碰上王老板的儿子。不待她开口,王老板的儿子便
说,他父亲看人从没有错过,他去天门口时,雪家的财产刚刚启封发还。雪柠和柳
子墨仍旧二话没说,将家里的金银现金全部给了他,还说用不着还。他父亲已经被
放出来了,他说雪家所借的不是金钱,是天命,要还天命,还得仰仗天意,天意让
还才还得了,天不开恩,王家世世代代也还不清这笔债。
    雪蓝将手中的铃铛轻轻摇出一阵响声。再往前走,雪蓝又碰上了刚刚赶到县城
的杭九枫。听说一县已死,杭九枫重重地嗯了一声,没过多久,他便自言自语起来
:“老子将他当做自己的种养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被吓死了。不是杭家人,当
初就不应该进杭家的门,吃铁沙屙铁饼的事,杂种和野种哪能做得了!”杭九枫明
白雪蓝手里拿着的铃铛是送给一县陪葬的。他说,好在一县不是杭家人,要是杭家
人,这笔账就难算清了。貌似轻松的杭九枫,直到最后才露出本色,接连说了两句
不同寻常的话。
    “雪家人都是听摇魂铃长大的。”
    “依我看,你那自行车上不是红油漆而是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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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门口
                                 一二九
    那一天,县中队派来一个骑兵班,领头的指导员不时用手扶扶架在鼻梁上的黑
色宽边眼镜,他所宣布的命令直接而强硬,同稍晚一些才到达的省人民政府的指示
相比,明显带有以武力为后盾的军事特征。在骑马荷枪的县中队士兵监督下,杭九
枫还能抗拒到底,无可奈何的林大雨只得亲手撕下盖着镇反委员会公章的封条。
    指导员还对雪柠和柳子墨说:“首长特意让我代表他,向你们表示歉意,发生
这样的事,不是我们的政策问题,而是有些人将很好的政策执行歪了。”
    杭九枫终于有机会表示不满:“哪个首长,你说清楚点!”
    指导员说:“我晓得,往日这一带由独立大队称雄,很多人也叫你首长。今日
说的这首长当然不是你。你是公安局长,我可以对你说,首长是军分区的。要问他
的首长是谁,就是军事机密了?”
    总而言之,指导员对杭九枫没有失礼之处。仿佛是预感到还有更让人生气的事,
杭九枫既不阻止,也不配合。只用奇怪的眼光看待这些。
    雪柠和柳子墨也没有不同寻常的言行。他俩带着雪荭离开白雀园,重回紫阳阁。
常娘娘和圆表妹恨不得将所有人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别人不哭她俩哭,别人不笑
她俩笑,别人不喊她俩喊,别人不闹她俩闹。凡是参加过如何分配雪家财产大会的
人,在得而复失的遗憾后面接踵而至的是从未有过的惶惑,弄不清这一台活生牛的
戏该当悲剧看还是当喜剧看。
    就在这时候。王老板的儿子来了。听完他的苦情,柳子墨当即在雪蓝亲笔记的
流水账上圈了几笔。王老板的儿子摇头表示不够。雪柠接过笔又圈了几处,将金银
玉器和现金,全给了他。对于最后所圈的“另有假牙四颗,是真金还是镀金待定”
一项,柳子墨和雪柠都说,四颗假牙没有一颗是镀金的,全是真金,是雪大奶当年
投井自尽之前,从自己嘴里取出留下来的。王老板的儿子很快就将自己的眼睛哭红
了。骑兵班的士兵们也有一些感动,戴眼镜的指导员当众表示,接到命令时自己还
想不通,以为首长在徇私情。
    能将失而复得的钱财拱手相赠,这样的人家若不宽待,四季长流的西河恐怕也
会十年九干。
    骑兵班到来的第二个晚上,关在白雀园内的战马同时嘶叫起来。听说是驴子狼
来了,常娘娘趴在阁楼的窗台上,冲着已经冲到上街口的驴子狼群说:“搞镇反的
人都在小教堂里,你们去那儿吧,那儿的肉多,你们吃了,准保三年不饿!”杭九
枫他们还在小教堂里忙着准备武器,骑兵班的士兵们已经冲到街上。面对十几支冲
锋枪轮番扫射,驴子狼们竞不怕死,一批一批往上冲,宁可全被打死,也没有一只
掉头逃跑的。
    杭九枫在街上来回数了一遍。“这么少,才六十几只?”
    圆表妹说:“这是从军师岭逃脱的,来找县中队寻仇。”
    杭九枫瞪大眼睛:“莫以为嫁了人,就可以到处插嘴!”
    在驴子狼到来后,这是杭九枫仅有的一次发威。杭九枫不甘心自己如此无所作
为,借口要去县城处理公安局的公务,顺便看看一县。所有目睹杭九枫牵过自己的
马,一溜烟地离开了天门口的人,都有一种为他而生的不祥之感。
    杭九枫一走,王老板的儿子也带着雪家馈赠的钱财,与那位个头最小的士兵合
骑一匹战马踏上了归途。
    天门口刚刚平静了一夜,一县的死讯就到了。想相信一县真的死了,又觉得这
事不是真的。这股不知所措的情绪,直到阿彩和杭九枫亲自送回一县的棺材才趋于
稳定。
    常娘娘和圆表妹坚决地将这当成是某种因果报应。这是一种处在私密状态下的
情绪,当着雪柠和柳子墨的面,她们的表现与街上流行的震惊大致相同。仅有的区
别在于,她们认为若是张郎中不被枪毙,以奇医术之高超,一县绝对有救。
    “一县真是被吓死的吗?”
    “男人身子有三种颜色,血是红的,卵子里的那点水是白的,再就是绿色的胆
汁了。一县死时像条青虫,胆吓破了胆汁才会跑向全身。别的死法,身上会嘎白的。”
    “烂鼻子的人也会流绿鼻脓,烂肺的人也会吐绿痰。”
    “说正经话时就莫往歪处想。”
    几天来,天门口人都在如此问答。譬如,细米在自家门口望见荷边过来了,便
会如此发问,荷边亦会如此作答。等到荷边站在自家门口看到细米时,问与答的角
色就会颠倒过来,说话的内容仍旧一样。在常娘娘和圆表妹之间,这种角色置换情
形,也会情不自禁地发生。既然姓杭,既然做了杭家子孙,在生与在死,都不应该
被吓着。这是天门口的共识。
    阿彩将一县的尸体运回天门口安葬,不让放鞭炮,也像梅外婆死时那样唱着歌。
沉浸在一县死因上的天门口人没有在意这种变化,大家都热衷于议论丝丝和线线的
提议:往日从北方人那里买来的猴子,一定又被北方人唤了回去。不如干脆多花点
钱去四川峨眉山,买些野猴子,送到天堂一带山上放生,如此才可以将斑狗引回来,
再有驴子狼来就不会吓死人了。天门口人没有将一县被驴子狼吓死的事记在口传心
授的杭家家史上。相反,大家都觉得,几年没有露面的驴子狼变得更加凶狠,竟然
像当年杭九枫带领的敢死队,明知将死,用不着喝朱砂酒,也会义无反顾地往死人
塘里跳。
    其他男女老少都在夸奖一县,敢将自己的血肉咬烂,吸引住嗜血成癖的驴子狼。
天门口人不在乎被救的人是不是雪蓝,只在乎这件事的本身。只有杭九枫认为一县
死得丢人,但他不想再提当年阿彩与邓巡视员假扮了一趟夫妻,就有了一县之事。
    一县入土时,一直默默流泪的阿彩突然冲着天堂方向放声大哭起来。盲到晕倒
在刚刚垒起的坟丘旁。以父亲身份出席葬礼的杭九枫,伸过手来扶了一下,阿彩便
倏地醒来:“拿开你的爪子!”她在众目睽睽之中如此对待杭九枫,非常让人吃惊。
“都怪你,一县是你害死的!”
    杭九枫以他一贯对阿彩的大度,漫无目标地挥一挥手:“你说是我,我还说是
你哩!你一个人去了花花世界,还要自以为是地耍天门口的花招,写信来,要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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