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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摇摇头:“我能帮你什么忙?”
老刀说:“前面我说的,都是真话。可老实说,我这个样子,是存了心思的。
也想借机考查你一下,看你人品如何。这一项,你过关了。所以,有个项目,
我投入了两千七百万。想请你给管一管。“
上官瞪大眼睛望着他:“我?!”
老刀说:“就你了。”
上官说:“这不是开玩笑么。”
老刀说:“不开玩笑。说正事,我从来不开玩笑。我买下了东方商夏51% 的
股份。来找你,为的就是这件事。”
上官望着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终于,她说:“当真?”
老刀郑重地点点头。
上官说:“我能做什么?”
老刀说:“请你出任总经理。”
上官心里乱了,她下意识地说:“不不不,不。”
老刀说:“你不要忙着拒绝么。我用你,也是反复斟酌才定下来的。东方商
厦那边的徐总到年龄了,就要退了。我想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实话说,我在这儿
已呆了一个多月了。”
上官的方寸已乱,凭感觉,她觉得不能接受。可为什么不接受呢?这不正是
你需要的,一方很大的天地……可她还是觉得,不能接受。上官说:“你还是…
…找别人吧。“
老刀说:“这样吧,咱摊开说。掏心窝子说。我知道你有顾虑。是,我是喜
欢你。说白了,我喜欢你。可这是生意,不是人情。我是开煤矿起家的,煤矿是
挣钱,可危险性太大,动不动就死人。我也修过高速路,高速也挣钱,可一综接
下来,行贿的数额太大,万一出点什么事,就被牵进去了。所以,我想转转行,
干点风险小的实业……当然,我这人也曾有过邪的一面,可我出钱建过八所希望
小学,总不是个坏人吧?我请你主事,就是请你主事,决无别的意思。你放心,
我要是有图谋不轨的举动,你把我眼珠子扣出来!”
上官的头有点大,她觉得她就象坐在云端里一样,她用全部的意志在控制着
自己。这个人,有点吸引她了。也不知为什么,她的一部分情绪在慢慢向他倾斜
……她嘴里的话也不象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谢谢你的
好意。你让我想想……我还在读研究生,在职的,马上要参加考试了……”可她
知道,这都不是理由。
老刀说:“你是不相信我这个人?”
上官很勉强地说:“也不是。”
老刀说:“那好吧,我再给你半年时间。你把事情处理一下。刚好,徐总还
有半年退休,我就再用她一段吧。不过,我这人做事,喜欢一杆子插到底,用你
是用定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上官说:“谢谢你的信任。等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三博雅小区第八栋第18号,就是上官曾经的“家”。
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地,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新房子的油漆味,很苹果。站
在厅里,上官顿时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地板是新的,窗帘是新的,一切都还是新的,那些经心的布置……几乎还没
有启用,如今就已成了过去式了。静生远,让人陌生。那时候,怎么就以为这里
就是“家”?家又是什么,肯定不是这么一个陌生的空壳子。
沙发上,还撂着一本小书,那书的名字叫《家庭食谱》。这书是上官买的,
她还没顾上细看呢。她下意识地走过去,拿起那小书翻了一下,里边有折了角的
一页,那是她将要显示厨艺的两道菜:一道是“糖醋苹果肉丁”,一道是“莲藕
饼”。现在,用不着了。
上官手一松,那书又落在了沙发上……尔后,她走进内室,打开壁橱,把自
己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旅行箱里。在上官一件一件叠衣服的时候,她脑海里
总是有一种响动在干扰着她。起初时,她并不清楚这响动是什么,只是叠着叠着
就出错了。比方那件绛紫色的风衣,明明叠好了,却又提着领子掂起来,只好重
新叠……后来她一下子明白了,是那个家伙。是那个家伙吃饭的响动在干扰她,
是那呼噜呼噜声…她从来没见过还有那样吃饭的,那叫狼吃。这是一匹狼!她一
边叠着一边想,狼又怎样,你能吃了我?!
待一切收拾好了,上官“啪”一下合上旅行箱的盖子。尔后,她四下看了看,
当她把那串钥匙撂在餐桌上的时候,一刹那间,她的心颤了一下。这绝不是留恋,
不是的。而恰恰相反,这象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也是对抗。她是在对抗那匹狼对
她的搔扰,倘或说是——吸引。狼是下了功夫的,狼盯上她了。她怕的是下了这
条船,又上了那条船——男人的贼船。
该走了。上官退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所房子。“咣当”一声,门关
上了。那门的响声就象警钟似的,又一次敲了她。
下了楼,上官没走多远,居然碰上了她最不愿见的人——江雪。这真是太巧
了!
江雪是开着车来的。她开的是一辆桑塔那轿车,那车是新的,是任秋风刚刚
下令配给她的。江雪从车上下来,从车的后备箱里掂出一个大提包,正要上楼,
迎面碰上了上官。她在博雅小区也分到了一套房子,那房子隔一个门洞。
看见上官拉着一个旅行箱走过来,江雪还是笑了笑,矜持地说:“怎么,要
走哇?”
上官也笑了笑,说:“你看这院里,有树么?”
江雪说:“我看挺好。不过,我一来,你就走。真是没有缘分哪。”
上官不客气地说:“是呀。我是退出。你是占领。”
江雪说:“我不是一个骄傲的人,可你的话,让我骄傲。不管怎么说,这也
是干出来的。”
上官说:“是,大街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此骄傲。”
两人女人相望着,从各自的眼里,都放射着逼人的灿烂……那象是花与花的
较量,是气和气的交锋,光与光的碰撞;也象高手过招,谈笑间,只是一剑。江
雪笑着说:“英国有一个叫伊恩的,你知道么?他说,鞋带并不只有一种系法。”
上官说:“我不知道伊恩。我只知道泰勒。泰勒说,拾到的气味,就不是气
味了。”
尔后,两人擦肩而过,仍然是微笑着。不管心里想什么,仍然是每一步都很
有风度,高跟鞋的节奏一点也不乱……可是,江雪并没有立即上楼,她站在那里,
默默地望着上官的背影,象是要礼送她“出境”。
上官也觉得她背上有“蚂蚁”,她背上爬满了“蚂蚁”。这个人,就象陶小
桃形容的那样,她心里象是藏着一把冲锋号,见人就“杀”,那日子,是一刀一
刀夺的!
这时候,有一辆车开过来了,是“奔驰”。这辆奔驰车开到了她的身边,慢
慢停下了。那个人从车上走下来,拉开车上官什么也没有说,这时上官已顾不得
说话了。她二话没说,就上了“贼船”。这个时候,别说是贼船,就是装满炸药
的船,她也是会上的!
江雪是看着她上了那辆车的。有那么一会儿功夫,江雪站在那里,心里象是
长出了一把锯……
然而,当那车开出博雅小区大门之后,上官突然说:“停车。”
老刀问:“怎么了?”
上官说:“谢谢。我要下去了。”门,说:“上车吧。”
四悄没声地,上官独自一人来到了大连。
大连是个海滨城市。这里三面环海,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候非常好。海
边上有很多当年外国人留下的欧式建筑,那一栋一栋的小洋楼,有尖顶的、方顶
的、圆顶带浮雕的,造型都很别致。整个城市看上去干净极了,街上到处都是花
草、树木,天是那样的蓝,空气也好,大海就在眼前,碧波万顷,海天一色,还
有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漂亮女骑警……可上官到这里来并不是度假期的。她也没
有度假的心情。她来,是参加最后一次会考和论文答辩的。早在两年前,她就悄
悄地报考了大连商学院的在职研究生,学的是国际贸易。这对心高气傲的上官来
说,也是不甘于人后的一种表现。
选学国际贸易,最初的时候,并不是想出国,而是想为任秋风的宏大设想做
些准备。他不是要建商业帝国么,不是要走向世界么,上官云霓本是打算要好好
辅佐他的。可突然之间,这一切都用不上了。不能想,一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