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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非比一般。
这次见面,是给了任秋风一些刺激的。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内心深处,
却留下了很深的印痕。四人见面后,很简单地握了握手,尔后就坐下来。薛行长
说:“老任,喝什么?龙井还是碧螺春?”任秋风说:“就龙井吧。”接着,薛
行长又问:“老千,你哪?”老千说:“我苦丁,有点上火。”于是,薛行长就
吩咐说,“那好,两杯龙井,一杯苦丁,一杯普洱,老郭只喝普洱。”
待那跪进跪出的小姐把茶一一布好,尔后默默地退下,拉上了门。薛行长这
才说,“老任,你的‘金色阳光’如今已做到了国内第一品牌,这我们都知道。
我们哥几个把你约来,就是想听听,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实话说,我们是
给你送银子来了。“
任秋风笑了笑,说:“有好几家银行,都说要给我贷款……”
老千插话说:“我们不是贷款,我们是想参股。”
任秋风说:“多少?”
这时候,那姓郭的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你要多少?一个亿
够么?”
任秋风的心象是被人刺了一下,很突兀。可他不动声色地说:“你们也不怕
钱打了水漂?”
老千说:“我们调查过你的情况,你是侦察兵出身,胆大心细,不会蛮干。
我们看重的就是这一点。实话说,这钱,不是公家的,是我们个人的。说白
了,我们是想把钱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当然,能生钱更好。万一砸了,那是我
们的眼不好。是吧,大哥。“
任秋风吃了一惊,心想,自己的?你们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可他仍不
动声色地说:“你们也知道,香港的报纸已经登了,‘金色阳光’的品牌效应,
就值一个亿。”
老郭眼很亮,老郭说:“老任,你不要有什么想法。钱是干净的,是我们从
股市上走来的。”说这话时,他的脸有一股黑气。
任秋风说:“……现在是市场经济了,我知道。”
薛行长说:“是啊,老任,我们就想听听你下边的打算。”
任秋风说:“当然是搞连锁。目前国内还没有连锁,我准备搞一个连锁帝国。
三年建30个‘金色阳光’连锁店,年销售额300 个亿!“实质上,这只是他
的初步设想,并没有周密、详尽的计划,可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不能太让人小瞧
了。
薛行长问:“老任,你的资金来源呢?建30个连锁,你资金从哪里来?”
在薛行长的激发下,任秋风脑海里临时闪现了一个火花!他说:“有一本书
你读过么?这本书的名字叫《蛋生蛋》。其中举了一个例子,说美国有一个叫格
顿的老板,他有一个加油站。他以这个加油站做抵押,建了两个加油站;尔后又
以两个加油站做抵押建了四个,这样,就象滚雪球似的,很快他的加油站遍布全
国各地……”
薛行长点点头,说:“不错,这个思路不错。”
老千也说:“有气魄。我看行。”
这时,任秋风说:“有多家银行,连着找我,争着要给我贷款。所以,你们
的钱,对于金色阳光来说,不算什么。”说了这话后,任秋风才觉得,他坐得稳
了些。
这时候,那姓郭的皱了一下眉头,突然说:“怎么,好象有哭声?”
老千说:“不会吧?放的音乐,巴赫的钢琴曲。”
薛行长也说:“有么?我怎么没听见?”
任秋风说:“我也听到了,是,隐隐约约的。”
老千说:“不会吧?不会不会,这地方,开玩笑。”
薛行长说:“也许是茶社里那个小姑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了?算了,不管
他。老任,如果我们参股的话,能不能占大头?”
任秋风说:“不行。不管谁参股,最多也不能超过49% ,这是国有。”
老郭不紧不慢地说:“国有也可以变么……主要在运作。”
仿佛电石火花一般,这句话象是点醒了任秋风。他说:“是啊,也不是不可
以考虑。”
老郭说:“这事也不急,得细谈,咱慢慢谈。我知道,你任总现在是一亿的
身价……”
一个亿的身价,这话听着舒服极了。你就是神经再坚强的人,也会觉得舒服。
当然,他说的是“无形资产”。这就象是球王贝利在足球场上踢进了一个球!
踢进去的这个球对社会有用么?好象没有,但它就可以值多少多少万美元!就有
人给!任秋风淡淡地说:“钱不是问题。”
老郭又说:“你的思路的确不错。不过……”说着,他突然扭头对老千说,
“真有哭声,大千,你去问问。”
老千站起身来,说:“好好,我问我问。”说着,推门走出去了。
片刻,老千走回来,他推开门,看着三人,笑了:“大哥,英明啊。真有。
离这儿隔一条路,是动物园的后墙——是狼。“
老郭诧异地说:“狼?”
老千说:“狼。”
薛行长迟疑疑地说:“动物园不离这儿远着呢么?……”
老千说:“动物园大了。动物园门不在西边么?这是动物园的最东边,挨着
的是后墙。是狼,狼在哭。她们说,有时候,象也哭。”
几个人都释然了。薛行长说:“是狼啊。狼哭什么?”
老千说:“那谁知道。”
老郭说:“狼关在笼子里,它能不哭么?”
老千说:“许是关得久了?”
老郭说:“狼是有野性的。常年关着,也不是事。”
薛行长说:“那象呢?象哭什么?”
老郭象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突然说:“行了,不谈了。换地方。马上换地方。
这地方不吉利。“
听他这么说,任秋风笑了。
老郭看了他一眼,说:“你不信?”
任秋风说:“我不信。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一套。”
老郭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说:“你会信的。”
薛行长跟着站起身,说:“老任,这样吧,中午,哥几个请你吃鲍鱼。”
任秋风也站起身,却说:“各位,对不起了,有几家银行,还在办公室等着
呢。”
老郭说:“那好,咱改天再谈。”
等三人走后,任秋风又独自一人默默地在那儿坐了一会儿。他心里说,一个
唯物主义者,能怕狼哭么?此后,这里就成了任秋风常来的地方,凡有重大事情,
都是在这里谈的。这里既舒适安静,还有一定的挑战性。
这天晚上,任秋风回到家时,已是夜半时分了。上官挺着肚子迎上去接过他
脱下的茄克衫,突然说:“你走路的脚步比以前重了。”
任秋风说:“是么?”
上官说:“是,以前你走的快。现在比以前稳了,重了。”
任秋风说:“可能是有点累。”
五
近段时间以来,任秋风脑海里常常会飘出这么几个字:
——同志,要警惕呀!
他是很警惕的。离开那些人的时候,他也常常反思自己,不停地告诫自己:
你千万不能头脑发热!是呀,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连任秋风自己都有些恍惚,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有一个亿的身价了呢?
当然,这说的是金色阳光,说的是无形资产。可谁来代表金色阳光呢?谁来
代表无形资产呢?毫无疑问,只有他。
任秋风已有很多个夜晚没有回家了。他正在草拟一个宏大的远景规划……商
场本是没有地球仪的,他让采购人员专门去厂家订制了一个最大的、有一人多高
的地球仪!放在了他的办公室里。尔后,他每天都要站在地球仪前,看一看:美
利坚合众国,该从哪里登陆呢?!
为了慎重,他也请教过很多专家,开过多次的专家座谈会。可专家们一个个
都象是撑船来的,很潇洒、很飘逸,很蜻蜓点水。他们从宇宙观到人类学;从马
克思到洛克菲勒;从有氧运动到贝贝裙;从海豚式管理到W 形思维;从呼拉圈到
罗斯福新政;从范蠡到比尔。盖茨……说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尔后,吃了饭,
擦干了嘴上的油,收下一红包(咨询费)走了。
这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已到了商场下班的时间了。可他下楼后,却见商
场的职工竟一个也没有走!他们一群一群地聚在一起,小声吵吵嚷嚷地象是在议
论什么。任秋风说:“怎么回事?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