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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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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阁“哈”地一笑,说:“你也太不切实际了,我怎么去请他?” 
  “嗳,你有关系的,你就不要推辞了。《洪州日报》是市委机关报,你们怎么能和他们没联系?”郭升说道。 
  “对对,记者是无冕之王嘛。”张东山也说道。 
  南阁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错了,因为此事一点意义也没有。又好笑又悻悻然的时候,又听郭升说道:“南阁,我也知道你是刚去,但是你既然能当上《洪州日报》的记者,那就说明你和报社领导的关系不错嘛。不行哪天咱和你们领导见见面,他们应该能和李文元说上话吧?” 
  “不是那么回事,”南阁道,“我现在只是在《城市周刊》打工,《城市周刊》只是《洪州日报》的子报,就算日报社和市里关系密切,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只有报社听市里的,市里绝不会听报社的,这上下属关系你没有弄明白。” 
  “哎,不,不能这么说,咱们又不是白请他们,肯定会有报酬的。”郭升又道。“说得见外一点,你帮了老兄,老兄能亏待你吗?” 
  “不是那么回事。”南阁无奈地一笑,说道,“我给你问一问吧。你的前期宣传我给你做,日子定了通知我一声。” 
  “那——我可是认真的啊,这事一定得办成了,完了兄弟好好犒劳犒劳你。”郭升道。 
  “试一试吧。”南阁道。 
  张东山又提议喝酒,三个人便又干了一杯。 
  放下杯,张东山问南阁道:“南记者住哪儿啊?” 
  “东城。”南阁道。 
  “那这次拆迁动不到你那儿。”张东山又道。 
  “不是光南城拆迁吗?”南阁道。 
  “哎!该迁的迁,不该迁的也迁。这回市里和天利集团勾结了起来,什么都是天利说了算,弄得乱七八糟的。”张东山道。 
  “哦,听说商委主任到天利当了副总。”南阁道。这消息是李离告诉他的。 
  “不光这样啊,”张东山道,“那天利集团搞建筑用的所有原料都是马市长的独生子给办的,这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南阁“哦”了一声,张东山又道:“天利仗势欺人,养了几十个打手,全副武装,说是保安,其实跟土匪一样,逼着老百姓往外搬。我一个邻居老太太,被他们赶出来没地方住,给雨淋病了,得了肺炎,没几天就死了。” 
  “真事儿?”南阁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有假?”张东山道。 
  “哎,他们有钱嘛。”郭升插言道。 
  张东山接着道:“我住的那楼,也要拆,不过这是市里规划的,咱没办法,咱得搬。可是我那厂子在规划之外,也要拆,这都是天利私自决定的,他们想占我那块地。跟他们打官司,法院硬是不接,说天利都是按市里的安排做的,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说天利它只是个建筑公司,它只管盖房还管拆迁?拆迁那是市里的事,怎么能让天利去管?天利哪里会管老百姓的死活?” 
  “上访了没有?”南阁说。 
  “想着上访呢,不过这一告就把市政府给告了,我得罪不起。我只想把我的厂子保住。我想找个北京的记者下来看一看,回去报一下。当然不能把我的名字给登上去。咱做买卖,哪儿都得罪不起不是?”说着张东山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一下,又道:“南记者你看你也是干这一行的,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让北京的报社下来看一看,咱把这个事儿办妥?你不用担心,你帮了我的忙,就是我的恩人;人家要下来,也不能白来,一定得让人家顺顺心心地把这个事儿办妥。” 
  南阁心里乱糟糟一片,不知道如何应对。 
  “说实话,我也是刚换工作,认识的人不多。不过,我尽量试试吧。”他艰难地说道。 
  “那就太感激了,来,我敬你一杯。”张东山又端起了酒来。 
  南阁把那杯酒喝了个底儿朝天,不知其味。 
  酒干菜乱,三个人各归各家。 
  刚躺到床上,南阁的手机就响了。本以为是段玉,却没想到会是刚刚离去不久的郭升。 
  “喂,南阁,”郭升说,“今天带张老板一块去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打了多少年交道了。他倒是个好人,不过他的事儿太麻烦,也比较危险,你就别把它当回事,下回遇上了,就说你联系不上,好吧?我提醒你一下。” 
  “好,知道了。”南阁说。 
  放下电话,南阁叹口气,莫名其妙地笑笑,又长叹一声。一切都刚刚开始啊,他想。忽然又觉得他从前也产生过相同的感慨。那是在他刚刚当老师之后。初当老师,他心里总是难以平静,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一辈子都和学生这么混下去,他应该让生命有个方向,然而一时又找不着这个方向。每每感觉太累了的时候,他总会想:一切都刚刚开始啊。也不知道是在为未来无尽的烦恼而无奈,还是在做“从头越”的心理自励。也许二者都有那么一点吧。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因对未来充满好奇而有一点点窃喜,就像一个人仰望夜空,既会因无法看到比星星更远的风景而怅惘,又会因有对更远的风景的想像而愉悦一样。过去的永远都只是新生活的一个开始,他想,每一个过去,都在预示着未来。忽然想到一个词,那是他上大学时写的一篇小说的名字,是——青春草图。他对那篇未发表的小说已没了印象,但这个题目却一直没忘。生命,不可更改。画下去一笔是一笔,画完了,生命就结束了,你如果觉得哪里画得不好,是不可以抹去重来,也不可以再加以修饰的,你只能永远跟在时间的尾巴后面,不断地开始新的轨迹。写东西的冲动在微醺中袭来。他想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记者生涯给记下来。记日记吗?不行,日记是不可以写真事的。那么写成小说?这个念头一出,写记者生涯的激情忽然就回落了,因为这只是个开始,他的想像力无法漫及那莫测的未来。然而表达的欲望还在体内徘徊,于是他走到桌前,在一个新备课本上写下了“青春草图”四个字。他想把自己的大学生活重新构想一遍,以作为对那个时代的一个告别仪式。以一个虚构的青春,画一幅别样的草图。从女人开始。不,莫如说从女生开始。在他和赵佳尚未开始却即将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曾有一位比他低一个年级的老乡对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对他说,南阁将坏在女人手里。听了此话他“哈哈”大笑,直说“有意思”。但是为什么有意思呢?有趣,是一种感觉,他似乎觉得能坏在女人手里是一件有趣的事。这说明他有故事,而不是和女人根本无缘。那就从女人开始,一个关于女人的梦魇。那天中午,他在午睡。全宿舍的人都在午睡。他看见一个女人,不,确切地说,是一个只具有女人形态的黑影子,在他的脚前上下浮动,她笑着,就像一只在海面上漂浮的气球。他感到害怕了,想睁开眼,但眼睛却像被糊住了似的,睁得十分艰难,他着急了,伸手去推眼皮。刚进来一丝光,手上没劲了,于是歇一下,赶紧再推,使劲睁,睁,刷地一下,窗外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他的心兀自怦怦跳个不停,出了一身冷汗。他对正在准备去上课的舍友们说,他,刚才梦魇了。“梦魇了?梦遗了吧!”有人说。于是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催他赶快下床:“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啊。”…… 
   
  上午贾圆打电话来,说她下午来南阁的住处找他。南阁上午的时间便在对贾圆的生理期待中浪费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刺激了他的某类神经,在段玉那里总要压抑的东西,这时一忽儿全涌到了门口,想要破门而出。这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当生活中出现新的需要理顺却又无从理顺的东西时,他总会采取这种方式。放纵的性爱。但是,他需要理顺些什么呢? 
  贾圆一进门,南阁便去拉窗帘,然后一回身把她抱住,死死地压到床上。他的嘴堵住了她的嘴,他听到她呼吸急促,感到她稍有挣扎;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不断地使劲,似要让她嵌入自己的胸膛。然后她的挣扎开始有力,他便放开了她的唇,去推她的衣服,去吻她的双乳,紧接着又解开她的裤扣,把手整个儿捂在那微汗的湿处。 
  在他的唇下移的那一瞬间,贾圆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你憋死我了!”第二句话“那么想我啊?”刚刚说完,就开始了无尽的呻吟。 
  一瞬间两个人都塌了,塌倒在床上,如遭碎骨。 
  “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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