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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受亏!怎不叫他家老小生病?”八戒听了,那里敢去拿,忙跑出屋来道:
“猴精,你捉弄我,妖精厉害,你自不敢进屋,却叫我去。你看那些钢铁家
伙都成精作怪,说起话来。”行者问道:“他如何说话?”八戒道:“那里
见形,只听得屋内空里说丁炎已恶,怎当你干和尚来助,叫他受亏,故此叫
他家老小生病。”行者听了,乃叫沙僧:“师弟,你去查探了来。”沙僧依
言,也执了禅杖,走进屋来,只见那器物齐敲敲打打,沙僧喝道:“何物妖
魔?敢白昼在人家作耗!”只听得空里如人说道:
“碧眼僧,听原委,我非妖魔亦非鬼。
与僧曾在沙里淘,问我生身出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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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五体乐相和,老者安康少全美。
谁叫丁炎大毒情,把我形藏来相推。
你往东,我在彼,各存恩怨休来惹。”
沙僧听了半空中的话,明知丁炎做了炉火资生,熔化了五行之性,即回身来
见师父,将这般话儿细细说明。行者在旁,根灵心彻,参悟因果,遂向师父
耳边几句,三藏大喜。不知道出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人在世界中,个个在五行中养生。而丁炎受此灾害,必有暗中欺骗愚人、巧机煽感、哄利受用
之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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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五气调元多怪消 一村有幸诸灾散
五气朝元识者稀,识时炼已筑根基。
我强彼弱成灾咎,主懦宾刚受侮欺。
岂是妖魔生户牖,多因调摄拗明医。
若能参透真经理,把握阴阳正坎离。
话说三藏听了行者附耳之言,乃走到后屋,方才要开口,只见空里又说
道:“换了个老和尚来了,老和尚,你来何说?”三藏道:“我来自西,知
你有助丁炎之阴功,那里有作耗之理?只因丁炎不知,借你们为本资生,乃
逞三昧腾腾,无明烈烈,有伤了坚刚之性,酿成他一家老小哮喘之殃,误把
你做妖魔,却不能安慰你本来,反叫巫师遣汝。我老和尚与你作个功德,这
功德非积善事,行阴功,乃是叫丁炎莫腾燎原之忿,且熄昆冈之焚。我老和
尚生来以信自守,乃从中华而来,愿以东土培植你不到伤毁,汝等安常处顺,
不要在他家成精作怪。”三藏说罢,只听得空里道:“老和尚,以何取信?”
三藏道:“丁炎堂上,现供奉着西来真经,金刚菩萨,宁不为汝们作证?这
是不坏之身,料丁炎不敢背叛,复逞无明,妄生三昧也。”三藏说毕,那空
里道:“圣僧之言,真如金石,我等不独离了丁门,亦且安静村坊,且去朝
元罢。”三藏合掌念了一声梵语,出得堂前。只见丁炎同着一家老小出拜谢
道:“自从老爷入屋,与空中讲了些道理,那锅铛安静,刀铲不动,我一家
老小个个病愈,果然是妖怪去也。”当下随摆出素斋,三藏师徒饱餐了一顿,
正要打点安歇,门外却来了一人,自称叫做甘余。这人急躁躁的走进屋来道:
“西回圣僧师父,闻你方才把丁家妖怪三言两句平定了,我小子家中被这妖
怪闹吵,大大小小饮食都减,疾病忽生,望乞老爷们驱除驱除,也是莫大功
德。”三藏道:“善人家,你家老小灾病,那里就是妖怪煎熬,多因是饮食
无节,寒热失调,可回家请个良医,服帖药饵,自然病除。”甘余道:“小
子也请了个良医诊脉,他道肝脉只是有余,肾气只是不足。下了一帖药饵,
全没相干。我小子说: ‘先生脉最看的是,怎么药不灵?’他道:‘药只医
得病,却除不得妖。你家砖儿也作怪,瓦儿也成精,青天白日,大泥块土坯
打将出来,把我的药厢都打破,这难道是病?’”行者听得道:“善人,你
家必有前亡后化冤家债主作耗?”甘余道:“小子做些杉木生理,板片营生,
有甚前亡后化冤家债主作耗?”行者道:“善人,此时已晚,明早当到宅上
查探是何冤愆。”甘余那里等的,只是求圣僧到他家去。行者道:“此妖须
得我老孙亲去。”乃向着甘余到家,进得堂中,只见墙壁上说起话来道:“长
老何来?”行者:“我自东土来,一路捉了无限的妖魔精怪,却也不曾见你
这邪魔墙壁都会说话。”那墙壁答道:“岂独墙壁?连瓶壶碗盏也都会讲哩。”
行者道:“你会讲些何话?且讲来我听。”那墙壁道:
“我讲话,你试听,我非妖魔作怪精。
生在中身荣卫里,吃些娘饭与爷羹。
人能饱我多增寿,谁叫甘余把我倾。
恃着成林攻伐甚,彼此相仇忿不平。
忿不平,真惫懒,弄瓦翻砖因此害。
恹恹病减食无行,莫道无妖也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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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听了呵呵大笑起来道:“是了,是了,甘善人,你莫疑是妖怪说话
作吵,叫你家老小不安,都在你主人偏枯成害。今日你万幸遇着我老孙,我
今与你说他几句,他自然安静;只是我真经供奉在丁家,你当到彼礼拜忏罪,
自然消灾。”甘余唯唯听行者之言。行者乃向墙壁道了一声梵语,念一声唵
字,说:“我孙行者,乃仗三昧之真来生汝等,汝当安守中屋,勿作妖孽,
若违吾意,当叫吾师弟猪八戒来助甘余主人,你等悔之晚矣。”行者说罢,
那墙壁寂然不复作怪,甘余大喜,忙到丁炎家,拜谢三藏、行者们,向经前
磕了无数的头。众来看问的,个个善心称赞。只见天色已晚,樵楼已打初更,
众皆散去。
三藏师徒各入静定,只有行者火般心性,那里坐得住。心又不放闲,乃
自裁怀道:“丁甘二家,有此二怪,我已知前来迎接那五个大头大脸之人,
今已安静了两个,还有三个不知在何人家作吵。虽说五人五家作吵,只恐同
类合党被他害者不少。”行者正自裁怀,忽然旁边说起话来道:“悟空老师,
你如何说人家被我等把同类合党相害,若是我等害他,情愿受妖怪之名,甘
当害人之罪。你那知皆是人情变幻,自生妖孽,把我们伤害,使我们不得调
元,偏枯了本来面目,故此我等鼓乐远接,也只图圣僧们仗真经灵应,调摄
我等,得以朝元超凡入圣。今幸两个同情异类得沾功德,尚有我三个未蒙道
力扶持。”行者听了道:“你是何怪?”他便笑道:“又说何怪,我便是悟
空师父,你便是我。”行者也呵呵笑起来说:“这会连老孙也不知谁是谁,
你且说来我听。”只见旁边有人说道:
我是你,你是我,岂是妖魔那一伙。
炎炎灼灼在心胸,赤赤红莲花一朵。
放开大地现光明,一正从教万怪躲。
莫使龙腾虎不扬,也愁泛滥成坎坷。
成坎坷,性不扬,无病也教害一场。
老师若识谁为怪,你我同生共一娘。”
行者听了道:“老孙备知备知,只是你如今现在何家作耗?那两个又在
何处?”旁边答道:“我起灭无时,人家何定,师父只看那慎渔父便知也。”
行者听了笑道:“你们都不安分守己,便为妖怪。若说与我老孙共一母,我
老孙却不是怪;你叫我看慎渔父,不知这慎渔父与我老孙曾相契旧。想我在
花果山时,与他在清风明月之下,水帘洞府之前,同着穆樵夫歌吟耍乐,怎
叫做妖魔?你如今必定偏炽己性,成精作怪。”他两下正讲说,只听得旁边
又似两个说道:“如今慎渔父也弄得七颠八倒在这里,连我穆樵夫也把歌吟
做了悲哀痛苦。”行者呵呵笑道:“你两个正来请的,好老孙却要到人家查
你这五个妖魔,看来你们都是五个契合相生的正气之交,地方村众不知,自
作妖,把你们作怪。且问你慎渔父与穆樵夫,为甚家家作耗?”那旁又说:
“圣僧,要知其情,听我说那慎渔夫。”行者道:“你说,你说。”只听得
旁有人言道:
“慎渔父,说你知,终日纶竿在海溪。
满目自恃汪洋量,那问你当年旧契时。
可怜遇着无情土,峻岭高山把彼欺。
只教沟浍成干涸,霖雨淋漓没救医。
没救医,鱼儿少,日食三餐那里讨。
慎老不知怨恨谁,把我指做妖魔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