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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7年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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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梗采收后,需要及时刮皮、晒干、打捆,这些工序,繁琐而辛苦。这一年的深秋,外地一家制药厂以来料加工的形式,与监狱签订合同,将大量的桔梗送往大腾风监狱,犯人们加工完后再如期收货。 
  每当秋风吹来,晾在操场地面上的那些像薄地毯一样的桔梗,便发出阵阵的清香。它们穿进车间,穿进食堂,也穿进监舍里。而每当闻到这股气味,张决就格外感到一种焦灼不安。 
  一连两天,张决无论走在哪里,都异常地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监视他。全监舍有七八个犯人,他弄不清这双眼睛来自谁,然而昭然无误的是,它肯定只属于一个人。弄不清楚这双眼睛,他就无法实施他的计划。 
  自第一次越狱以后,张决相信监舍内确有狱方的耳目。一些细微的事实已经证明他的判断。耳目又叫内线,官方的说法是特情。在监狱里,耳目的设立只能是来自罪犯本人。一般来讲,狱方与他们保持单线联系,也就是说,一个干警可以领导多个耳目,但一个耳目不能被多个干警领导。这决定了它的保密性和政策性。 
  张决最大的怀疑对象是同监一个叫景路的犯人。如果是道听途说,张决尚不会相信,但是那一天,确实是张决在去图书室翻阅资料的走廊里,在狱政科的门口,不期然听到了里面拨打外线电话的声音。 
  “对。大舅,我是景路。监狱的那批汽车配件,你收货后尽快把款子打过来。好,好,要快!” 
  撂下电话,张决听见景路对狱政科长说:“我大舅的厂子把购货款下周一打过来,这样,我的减刑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狱政科长说,“回头我跟李监狱长碰一下头,你这属于促进监狱企业经济发展,是立功表现,减刑两年绝对没问题。” 
  张决当时赶紧走掉了。 
  不过,张决现在想,对“老蔫”也绝对不可掉以轻心。有时候,最危险的最安全,反过来,最安全的也最危险。毕竟“老蔫”对他掌握的情况太多了。 
  下午,在操场上劳动完毕。那些铺在地上的桔梗,很快就要被装入麻袋运走了。回到监舍不久,张决碰见戴监区长将“大款”叫出去:“你的姐姐来探监。” 
  按规定,犯人每月只有两次亲属探监机会。这个“大款”,张决清楚地记得,他本月的探监已经达到两次了。这禁不住让张决心生疑窦。 
  第二天上午,张决和几个犯人正在监舍内下象棋,戴监区长再次出现在门口并叫走“大款”:“去提讯室!” 
  二十分钟后,“大款”神情沮丧地回来了。张决佯装弯腰扫地,凑近“大款”身边,快速观察他的两只手掌——那上面没有红印泥! 
  张决什么都明白了。 
  戴区长找他,并没有去提讯室,而是借故在了解其他什么情况。 
  当天晚上,众人都睡熟的时候,张决起了两次夜。一次是将没有关严的窗扇关紧,免得凉风吹浸;另一次是上厕所小解。他发现,第一次,“大款”偷偷在床上翻了一下身,第二次,则干脆也装作上厕所跟在张决身后。那时候,张决心想,必须得想其他办法了,否则一切都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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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轮流放风时间。监狱的广播里,正在播送本市新闻。犯人们三三两两漫步在操场上。操场的另一边,装满桔梗的麻袋已排列整齐,这可能是本年度最后一批来料加工的交易了。远处的工厂里,传来机器巨大的轰鸣,它使脚下的土地,似乎有一点微微颤抖。张决脚上穿的是一双崭新的球鞋,洁白,弹力,更重要的,轻盈,敏捷。 
  “老K”正和几个犯人站在那里抽烟,时不时地搔几下刚剃短的脑壳,他的脸颊映着夕阳的反光,偶尔从那光线里,可以溅出说话时的唾星。 
  张决慢慢走过去,像是要加入他们的谈话。快要走近时,他对“老K”说:“我想和你锻炼锻炼。” 
  “老K”并不笨,他明白张决什么意思。他说:“你活腻了?” 
  张决一下子就从身后抽出一根木棒。“老K”见状,立刻摆摆手,吐掉烟卷,笑着说:“别,没什么,我们可以谈。” 
  几个犯人立刻走掉了。张决握紧木棒,猛然下蹲,一棒子打在“老K”的腿上,“老K”嗷的一声惨叫着,两只手伏在地上。 
  张决接下来的击打全部落在“老K”的后背和肩膀上,不到两分钟工夫,“老K”已是手足筛糠,面如死灰。在管教们跑过来之前,张决对几乎人事不省的“老K”低声说的是:“我再也不会见到你。” 
  张决被立即关押了禁闭。这是不用说的,犯人内讧与袭击管教同罪。因为正是晚饭时间,监狱方面担心此事引发暴狱反应,连饭也没让张决去食堂吃,直接就把他带到禁闭室了。两个干警仔细搜索了张决的衣裤之后,确信没什么问题,把他关进了狭小而憋闷的禁闭室。 
  随着两道铁门的轰然锁闭,张决站在禁闭室里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撩开自己的衣衫:在裸露的胸膛那里,粘着一条黄色的胶带。他揭开胶带,里面露出一把崭新的锯条! 
  直到晚上九点钟,值班的戴监区长才想起该给张决送饭。而那时候,他又琢磨该如何打发面临的漫漫长夜,那无疑是到门卫那里,再约好两个岗楼哨兵一起打打麻将。他把饭送给张决,并不马上就走,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禁闭室的第一道门外,抽了两支烟。 
  戴监区长说:“这次你要是再把马桶弄堵了,我就把它套在你头上让你出来。” 
  张决吃了两口干粮,说:“这次我要是再弄堵了,你就把我装进马桶里让我出来。” 
  戴监区长说:“我知道你这一辈子就这么的了。” 
  张决说:“咱俩都一样。” 
  戴监区长说:“你什么意思?” 
  张决说:“你看守我一辈子,其实也是我看守你一辈子,谁也没占便宜。” 
  戴监区长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抽你嘴巴子!” 
  张决说:“那要看你有没有力气像我这样先吃一碗饭。” 
  戴监区长说:“得,不跟你贫了。我去岗楼那里视察一下,回头找你算账!” 
  戴监区长站起来,锁好两道铁门,脚步声渐渐远了。张决知道他去做什么。他耐心等到子夜时分,激动得尿了不止一泡尿,然后勒紧裤带,身体呈“大”字形蹭上室内两墙之间,掏出锯条,开始锯通风窗上的铁栏杆。他锯了不过一小时,一条铁栏杆就被锯折了,再用力一扳,栏杆弯掉,眼前豁然洞开。 
  张决轻手轻脚地从禁闭室跳了出去。广袤的操场上,阒寂无人。远处的监舍灯光零星耀目,他知道凭着光学的原理,他可以看到那里,那里看不到自己。他走到禁闭室外的一个墙角,扒开草丛,拾起白天藏在那里的一根两尺长的铁线,然后快步朝那些装满桔梗的麻袋跑去。张决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二十几只麻袋搬到一堵高高的狱墙下。他把它们垒垛起来,然后爬上高高的狱墙。在狱墙上,他脱下衣服在手里,用它握住那根两尺长的铁线,向电网上一触,立刻,电网的零线和火线交混,火光一闪,远处传来巨大的“嘭”的一声,继而四周一片漆黑。 
  电断掉了。 
  在监狱内的报警枪声尚未中断之前,张决的身影已消失在狱墙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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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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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是吗?” 
  “做乜啊?” 
  “我想看看”。 
  “你系度做紧乜?” 
  “你说普通话行吗?” 
  “可以。” 
  “我就是想问,”张决对那个碟片商店的老板问道,“你这里有《爱情》这首歌吗?” 
  “有的。”那个五十多岁的高颧骨老板说,他拿了一张碟片递给张决。 
  “郭富城的?我不要郭富城的。”张决说。 
  老板又拿了一张。 
  “许美静的?也不是。怎么都叫《爱情》?”张决摇摇头。 
  老板又找了一张,“这还有莫文蔚的。” 
  又黑又瘦的张决望着远处的楼群,那里有他极其陌生的广州长途汽车站。是的,三年来,他打过无数次的短工,却无法得到一份固定的工作,他经历过无数座城市,却没有留下一丝的印象。 
  “你到底要谁的《爱情》?”老板眯着眼睛问。 
  “林志颖的。” 
  “没有,那是多年前的老歌啦,你有十年没听歌了吧?” 
  张决说不出话,他慢慢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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