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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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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到上午才被屋里的喧闹惊醒,撑起身一看,卧房门大开,家里人正在往外搬东西,所有的家具全搬空了,只剩下她的这张床了。 
  “你醒来了啊。”妈妈边说边伸手来拖她的床,“这房子卖掉了,小弟没告诉你么?” 
  “竟有这种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啊?”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不也老惦记着债务的事么?”妈妈略带恶意地说。 
  阿芹一家人坐在租来的拖拉机上驶向村口时,每家的人都出来观看了。他们四口人惭愧地用双手蒙着脸,不愿回答村人的询问。出了村子,阿芹忍不住开口了,她再不开口就要憋死了。 
  “到底房子卖给谁了?” 
  妈妈叹了口长长的气,对她说道: 
  “就是你昨天去的那家人家呀!你瞧你多迟钝!” 
   
  “弹花匠?!” 
  “对。” 
  阿芹不知道他们一家要驶向哪里,拖拉机手铁青着脸,双眼凝视着前方。阿芹也不想再问了,因为大家都不高兴回答她。 
  中午都已经过去了,这辆大型拖拉机过了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现在阿芹眼里全是陌生的乡村景象了。她偷眼打量大家,见他们脸上都挂着赴丧一般的哀愁。阿芹担心起来了,她脑海里出现这辆拖拉机开向悬崖的画面,“同归于尽”四个字在画面正中闪着黑光。她挪动身子,挪到右边紧靠着自己睡了二十多年的木床,这床给她一点实在的感觉。她这样做时,拖拉机手就扭头来发怒似的瞪她。 
  “阿芹啊,你要改变自己的这种天性!”爹爹叹着气说。 
  一路上,阿芹总在紧盯那些景物,她非常希望看到有关云香的蛛丝马迹。乡村里的弹花匠的确不少,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用烂棉絮搭起的小帐篷,以及他们遗留下来的脏物。当那脏棉胎后面忽然伸出一个乱蓬蓬的头来时,阿芹便对那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旺盛精力大为吃惊。看着看着,她心里就升起一股模模糊糊的憧憬,其间又夹杂了一丝后悔。要是当初她同云香一块出走,那么现在,坐在那脏棉胎后面梳头的妇女不就是她阿芹了么?弹花匠们那脏兮兮的、自由自在的日子曾引起过她无尽的遐想。 
  直到傍晚他们才抵达目的地。阿芹发现这就是她和弹花匠来过一次的地方,同那一次惟一不同的只是那些被埋在土里的房子似乎长高了一些,露出地面的部分多了一些。阿芹想,这些日子它们可能一直在慢慢生长。她注意到先前看不见的窗户也从地面露出了一半。拖拉机手帮着卸下家具后开着车一溜烟跑了。爹爹背着手走来走去,口里兴奋地念叨着: 
  “这些空房子都可以住,你们要住哪里?啊?哪里都行!” 
  阿芹低着头找那些蜗牛,找了一气没发现一只,于是怀疑起来,可能这并不是她上次来过的那个地方吧。 
  就在大家张罗着将家具往屋子里搬时,小弟出问题了。阿芹看见他跳了起来,然后连连发出惨叫,在地上打起滚来。一会儿他的半边脸就肿得不成个样子了。他说是蝎子咬的。可是蝎子怎么会咬到脸上去呢?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蝎子么?小弟不能说话了,阿芹握着他的手,那只手一点一点地变凉了。爹爹和妈妈对这桩惨祸的反应却很奇怪,他俩催促阿芹继续搬运,不要管小弟,他们自己也是只顾搬东西,任凭小弟躺在泥地上。阿芹决心陪伴小弟,就不动不挪地蹲在那里,她感到这院子里潜伏了很多虫子,它们都想向小弟进攻,只要她一离开,小弟的身体就会被它们吃光。所以她瞪大了眼睛警惕着,一旦发现情况,她就要把小弟背进屋里去。 
  爹爹和妈妈搬完家具后还站在门口喊了几声阿芹,见阿芹不肯进去,他们就关上了门。阿芹看见窗口现出了灯光,知道他们在里头弄吃的了,心头不由得十分佩服他们真能适应环境。现在小弟的身体已经硬了,阿芹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他肿起的脸颊,看见血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阿芹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激情,她先站起来,然后往小弟胸口上一坐。这时她听到了婴儿似的哭声,但那声音却并不是从小弟的口里发来的。那哭声大约持续了一分钟。阿芹就这样坐在小弟胸口上想起了往事。她闻到从窗口飘出的煎鸭蛋的香味时,父母已经开始吃晚饭了,他们打开窗户又喊了几声阿芹。 
  云香是下半夜到来的,她在月光下显得又憔悴又苍老。阿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抓住她的胳膊捏了又捏。 
  “你在什么地方揽活做啊?”阿芹问道。 
  “这种事不用操心,这方圆几百里,到处都有活。” 
  云香说着话,一边随随便便地用脚尖踢着小弟的身体。阿芹就问她知不知道小弟被蝎子咬死了。云香笑起来,说: 
  “不是咬死了,是麻醉,到早上他又会活蹦乱跳的了。我刚来时也搞过一回,这是这个地方独有的一种虫子。” 
  阿芹听得目瞪口呆的。她又摸了摸云香的手掌,摸到了像小石子一样的厚茧。 
  “姐啊,你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啊!” 
  “这里的确很艰苦。现在你不是也来了么?” 
  这时阿芹才第一次同云香一块走进那所旧房子。 
  爹爹做出很不欢迎云香回来的样子,说她“不务正业”。云香不声不响地低头吃饭。 
  阿芹趁着这机会把房子细细打量了一通。这是一间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怪房子。当她离开点了灯的桌子,往房子后部走过去时,竟然发现这房子大得走不到头!她走了又走,直到那点灯火变得微弱,爹爹的说话声都听不见了,才转身往回跑。她的背上冒着冷汗,手里的碗也掉在地上了。 
  她回到桌边时,爹爹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阵,然后说: 
  “你把碗打碎了,你真没用。”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啊?”阿芹带着哭腔说。 
  “干吗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你看云香,她就规规矩矩坐着没动。” 
  “我要走了,爹爹。”云香站起来说。 
   
  “走了好,走了好,你快走。”爹爹说。 
  但云香又坐下了,还是低着头谁也不看。 
  阿芹抓着云香的手悄悄地说:“不要走啊,你夜里就同我睡一床。” 
  阿芹想去洗碗,但是此处没水,爹爹说: 
  “要好好找才找得到水,这个地方什么都有的,要有耐心。” 
  外面天已黑了,没法出去找水,阿芹出门看了看又回来了。她回到桌边时,云香已经不见了,爹爹说她已经走了。阿芹感到奇怪,因为并没有看见她出门啊。爹爹凑近阿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她还用得着出门吗?你真傻。” 
  阿芹将目光移向房间的黑暗的后部,陷入了沉思。 
  “爹爹,为什么这栋房子只有一个房间呢?” 
  “这就像千条江河归大海嘛。” 
  阿芹很疲倦,想睡,可又放心不下小弟。万一那些隐藏的虫子涌出来进攻小弟的身体,他不就完蛋了么?于是她同瞌睡搏斗着,摇摇晃晃又到了院子里。月亮从云层钻出来了,院子里很亮,小弟躺在那空地上额外显眼,阿芹觉得他躺的姿势有所变动。她心里一悸,就跑下去用力摇他,一边摇口里一边喊。小弟不回答,他的身体还是像死人那么硬,阿芹摇着摇着就害怕了,放开他,站到一旁去。这时她听到背后有人笑,她几乎吓晕了过去。那人站了一会儿才开口: 
  “阿芹太爱操心了,这种事还是由它去的好。” 
  原来是弹花匠。 
  “你来干什么?”阿芹冷冷地问,心里升起愤怒,“债还没有还清么?” 
  “哪里有什么债,你爹不过是打比喻,你怎么就相信了呢?” 
  “那么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当然。不过这么晚了,你认得路么?这地方只有一种危险,那就是迷路。” 
  弹花匠又说了几句什么话,阿芹没听清。他边说边退,一会儿便隐进了树的阴影之中,看不见了。他一消失,阿芹又后悔自己没有抓住他不放。她再一次跪下来,将自己的手放到小弟那变了形的脸上,她感到了小弟的呼吸,这种感觉令她稍稍放了心。 
  那房里的灯还燃着,看来爹爹和妈妈还没睡。在这异地的不眠之夜里,大家都在想些什么呢?阿芹本想多守护小弟一会儿,但她还是睡着了。 
  她醒来时,已在那房子里的床上。房子的格局还是原来的,只是缩小了,后面也没有那个无限延续的通道了,而是明明白白的一堵土墙。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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