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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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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里的家并不远,转过我们宿舍的一个墙角,十几步便可以走进他的房子。来去只要五
分钟,事情全可明白。不过,桌里的哥哥在田里,没有回来,却是意外的。
    时间空空地流过着。我并不躁急;因为果里的家里处处都是奇迹。房子小得象我们
宿舍的垃圾箱。不过,垃圾箱里的垃圾也许比果里房里装的东西洁净些,贵重些,墙角
下堆着污旧的棉衣;穿衣时,随着身子的动作将自然迭成的皱折展开后,还露出衣布原
有的白颜色,很新鲜。那边……
    果里为我找出他一向保存着的好东西,我一样一样地看着;他两手合拢着又举在我
的眼前说:
    “你猜这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用聪明的话暗示我,我也不明白;因为他讲的俄语太乱,所以总是没有被
我猜中。最后他说:
    “这里有爸爸,也有妈妈。”
    是两个从像片上剪下的人头:男人是他的爸爸,女人是他的妈妈。然后我立刻发现
极大的疑点问他——
    “妈妈这么老;爸爸怎么那样年轻呢?”
    “妈妈现在还活着;爸爸是年轻就死的。”
    “死的太早了!”
    我望着果里爸爸的像,我说话有些怜惜的意思,不曾想到竟使果里的牙齿咬紧,很
久才放出一口轻松的气息:
    “爸爸死的太凶呢!”果里说。
    我从果里脸上的神态也可以看出他爸爸确不是寻常的死。
    “爸爸是读书的人,看,这不是还留着很好看的头发吗?(他指着头像给我看)爸
爸的胆子大,那年他领着成千成万的工人,到总督府同起来,打死了三十多人,当时,
爸爸被抓去了。三个多月,妈妈天天去看,一次也没有看见。妈妈不吃饭了,也不睡觉
了。在樱花节的那天,别人都去看樱花,妈妈带着哥哥去看爸爸。这次看见了,在监狱
的门口,妈妈差不多不认识爸爸了;爸爸只穿了一条短裤子,肩上搭着一块毛巾,肋骨
一条一条的,很清楚,那上面有血,有烙印。妈妈哭着,爸爸什么话都不说。到爸爸上
车的时候,总是喊着……看樱花的人追着车看,妈妈也追着车看……在草场上,拿枪的
兵不许妈妈靠近爸爸。爸爸的身子绑得很紧,向妈妈蹦来几步,对妈妈说——你好好地
看着孩子,不要忘记了他们的爸爸今天是怎样被——枪响了一声,爸爸立刻倒下去。……
那时候,妈妈还没有生下我,这是妈妈以后常常讲给我听,我记住了的。”
    他说的话太快,也太多:有些地方,我听不懂;也有他说不懂的地方,所以我没有
完全明白。
    “那么,妈妈呢?”我问。
    “妈妈?妈妈还在高丽。”
    “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说——我们不要再过猪的生活,你们找些自由的地方去吧!我老了,死了也
不怕——五年前,妈妈到姨母家去住。我们来中国的时候,我才十岁。”
    天黑了,他哥哥才回来。他说得很好的中国话,所以我们讲话很方便。他真是不许
果里做我们学校的学生。并且他说的理由也是很多很多——
    “我种地太苦,唉,还不赚钱,也许有时要赔钱,你没有看中国年年有灾祸吗?你
也知道吧?”
    “我们吃饭全靠果里放牛的钱,到冬天又要歇工,好几个月得不到工钱。
    “我知道读书对他好。我是他哥哥,我不愿意我的弟弟好吗?”
    “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他可以去,我不用他管。家里还有母亲呢。每月要给她寄
几块钱吃饭。”
    “唉!不象你们中国人还有国,我们连家都没有了。”
    我把他的话传给我们的同学,同学们失望了,但是很快地也就忘却了。
    果里的号筒仍是唤成牛群到草场去。
    “不象你们中国人还有国……”
    我记住了这句话。兵营的军号响着,望着祖国的旗慢慢升到旗杆的顶点。无意中,
自己觉得好象什么光荣似的。
    但是,不过几天,祖国的旗从旗杆的顶点匆忙地落下来;再起来的,是另样的旗子
了,那是属于另一个国家的——正是九月十八日后的第九天。
    于是,散乱的战争骚扰着,威胁着每个地方。不久,那异国的旗子,那异国的兵,
便做了每个地方的主人。恰好我们住的地方做了战争上的大本营。戴着钢盔的兵一队一
队地开来,原有的兵营不敷用,已挤住在所有的民房里。就是果里那个垃圾箱般的房子,
也有兵住下。
    我们照常上课。但是,果里的号筒不响了,牛群整天关在每个主人的院内,叫着,
似乎在唤着果里。
    “果里呢?”
    我们谁也没有忘记果里。忙向草场望去,只有一阵一阵的秋风扫着,把草打倒在地
上。果里平常坐惯的部个土岗,被风扬起的土粒滚成一团一团的浓烟。我们想果里卷到
浓烟里去了吗?等到浓烟散尽的时候,那里没有果里的一只手,一只脚,给我们看见。
我们想他在家里;可是,他在家里做什么呢?死静得好象连一个人都没有。有的,我们
同学的便会指说:
    “看!少儿达特(俄语:兵)。”
    接着就是——
    “少儿达特杀了果里吗?”
    “杀了,也像杀了老鼠一样!”
    果里沙仍是对自己高傲,对果里轻蔑。我相信果里绝不像老鼠那样懦弱;果里沙却
说:
    “高丽人都像老鼠一样。如果不是,在世界上,怎么没有了高丽的国家?”这仿佛
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语,他的小拳头在胸前击了两下又说:“象果里那样人,我不欢喜,
不愿意同他做朋友。”
    日子过久,谁也不再谈关于果里的什么话。又加天天到俱乐部去听演说。在时间上,
已经没有多少空闲。这次苏多瓦怕我们太疲倦了,要带我们上山玩一次。
    我们怕山上的蛇虫;有一次蛇虫毒伤了我们好几个同学。所以,这次我们每个人都
带一支体操用的木棒,三十多人排成一列棒子队。
    秋天的山,全是一片土与沙粒。已经不是夏天来时那样好看,可有,什么都没有;
只是土与沙烂打着我们的眼睛睁不开;上去后,只感到两腿很竣痛,秋风不住地搜索着
我们血流中的温暖。苏多瓦为了我们的趣味,领我们向另一山角蠕动的人群走去。
    那里,有许多的人:年老得胡子全白了的,年青的,半残缺的,年岁太小的。锄头,
铁锹,斧子……在他们每个人的手里。在山脊间已经成一条沟壕;在沟壕里,我立刻看
见果里的哥哥。
    “果里呢?”
    我正想问他,果里的面孔就已经在我们每个人眼前出现了。看来,那他不是我们以
前所认识的那个放牛的果里;现在的果里是个小工人,我们几乎不认识他了。他光着脚,
身上穿着一件我们给他的破制服;他的颧骨高起许多,使眼球深深地陷进去,被埋藏在
泥垢与尘土里。他靠着壕边,同壕一样高,很吃力地握着铁锹向外抛沙土。
    “果里!果里!”我们喊他。
    其实,他早已看见我们,只是故意地躲开。我们与果里的距离只有八九步远,喊他
自然会听见,他不仅不看我们,而且,把头移动向另一方向,更加紧地的工作。我走进
两步,我看出果里是要和我说话的。他所要说的话,全埋藏在他的嘴角与眼角间啊。于
是,我更大声地叫起——
    “果里,我们来了。”
    “果里,你在做什么?”
    “果里,很久不见你了。”
    果里没说话,只是在动作上给我们一个暗示,让我们向右边的大石头上望去,那里
有两个兵安闲地吸着纸烟。然而,我们却不去顾他——
    “来!果里”
    “来!来……”
    惹起一个兵来了,站在壕的边际上;果里象失了灵魂一样死板。那兵用脚踢他的头;
他的头仿佛有弹力地摆动而下,鼻孔有血流出。突然,他的铁锹举高,又轻松地落下,
照样向壕外抛着沙土。
    不知为什么,我们所有的木棒都向那个兵做了冲击式。兵便出量着给我们看他肩上
斜背着的枪。
    苏多瓦领我们回去的时候,果里的眼睛溜着我们,终没有说
    一句话。我们只有默祝果里最好不再遭到什么不幸。
    第二天早晨。
    “呀……呀……”传来了这尖锐的叫声,刺痛我们的心。
    拍拍的声音连续地响着。果里在一只手两只脚下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的家门前,脸
贴着地,尘土从他的嘴角不住地飞开。像是所劈下的小树干,那兵的全力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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