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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衡量一本书的价值的标准是:读了它之后,我自己是否也遏止不住地想写点什么,哪怕我想写的东西表面上与它似乎全然无关。
6
有的人有自己的独特感受,有的人却只是对别人的感受发生同感罢了。两者都是真情实感,然而是两码事。
7
人们厌倦了大而无当的体系,言之无物的长文。
新鲜的感受有活泼的生命,硬要把它钉在体系的框架上,只成了死去的标本。深刻的哲理有含蓄之美,硬要把它溶解和稀释在长篇大论中,只剩下了一杯白开水。
哲学家在大海边漫步、沉思,把珠贝拾回家里珍藏起来,却把灰色的海滩留给读者。
我听见大海在呼喊:还我珠贝!
8
当黑格尔称现代为“散文味的时代”时,他是把“散文”当作贬义词的。但是,这未必公正。散文的心境是一种孤寂、宁静、闲适的心境,有足够的光阴去回忆和遐想。好的散文总是散发出懒洋洋的气息。在我看来,独自躺在冬日向阳的山坡上,或与好友炉边夜话,都是最适宜于散文诞生的情境。现代人却活得过于匆忙了,甚至顾不上看看天空和土地。现代人只是活在眼前,忘掉了永恒和无限。所以,现代缺乏好的散文,尤其是好的哲理散文。
从诗到散文再到论文是进化,但谁知道是否同时也是一种退化呢?
Number:1553
Title:中国与外国
作者:刘田刚
出处《读者》:总第89期
Provenance:新文化报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初到西方,见到新鲜事,总不免要和自己的祖国比一比。平常司空见惯的事,一经比较,常常催人深思,有些又令人忍俊不禁。现在随手拈来,供诸君品鉴。这里的“外国人”,当然不是指所有外国人,这里的“中国人”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中国人。
中国人关心别人在干什么,却往往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外国人不管周围人在干什么,却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中国人的喜事是领导表扬、当官晋升;外国人的喜事是出名、发财。
中国人把钱看作是“糖炒栗子”(烫手)和“臭豆腐”(吃着香,闻着臭);外国人把钱当作尺子,用来量人的才能。
中国人讲主义,外国人讲实利;外国人好财,中国人喜功。
中国人的钱花在“折腾”中;外国人的钱花在竞选中。
中国人一辈子节衣缩食,也不见攒下几个钱;外国人一辈子浪费,却老有东西给他浪费。
中国人在街上争吵;外国人在国会争吵。
中国人进商店象小媳妇;外国人进商店象大爷。
中国人爱夸祖宗;外国人爱夸自己。
中国人教育孩子要知足;外国人教育孩子要不满足。
中国人崇尚“人才学”,人才千呼万唤难出来;外国人法律尽是限制人的,人才奇才怪才同样有。
中国政府爱人民,外国政府怕人民。中国的书报影剧都是教育人民的;外国的书报影剧多是教训政府的。
在中国,人民是靠政府养活的(“国家拿出钱来给我们长工资”);在外国,政府是靠人民养活的,每笔钱都要向纳税人报帐。
中国的报上成就多;外国的报上灾难多。
中国人八小时内民主多,谈天说地发牢骚;外国人8小时内专制多,见了老板就像耗子见了猫。
……
诸如此类,相信每个人都能说上几句。最后,又想到一句:认识中国要到外国;认识外国要到中国。是不是有一定道理?
Number:1554
Title:给我一点水
作者:张晓风
出处《读者》:总第89期
Provenance:台港文学选刊
Date:1987。2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假如,你在乡下,在湖泊分布的高地上,不管你随兴走哪条路,十次有九次,你会沿路走下溪谷,走到溪流停贮的潭畔,这件事真有不可思议的魔力。只要那个地区有水,你就是找个沉浸梦境而精神最恍惚的人,叫他站着,开步走,他也会把你一路带到水边,一点也错不了。……玄思冥想一向和水结了不解缘,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上面那段话是麦尔维说的,时间算是百把年前了。
那个时代的人是幸运的,因为还知道什么叫做“干净的水”。水仍然可以很无愧地作为凡人的梦境。
如果,让我有幸碰上好心的神仙,如果神仙容我许一个愿,我大约会悲感交集,失声叫道:“不,什么都不要给我,我什么都不缺,我只求你把我失去的还给我。哦,不,我失去的太多,我不敢求,我只求你还给我一片干净的水,给我鲜澄的湖,给我透明的溪涧,给我清澈的灌溉渠,给我浩淼无尘的汪洋!”
水,永远是第一张诗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不学诗,无以言;不观水,无以诗。三百则“温柔敦厚”原是始于一带河洲啊!
沙漠中的旅人需要一皮囊水润喉,我需要的更多,我需要一片水,可以为镜鉴来摄我之容,可以为渊薮来酝酿诗篇,可以为歌行来传之子孙,而且像黄河,像洙泗,让我祈求无依的心有所归宿,有所臣服。
那样的水在哪里呢?
Number:1555
Title:梅花,一个古老的故事
作者:刘斯奋
出处《读者》:总第89期
Provenance:羊州晚报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在幽深的山谷里,有一株被人遗忘的梅树。
这株山南常见的红梅,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之夜,被猝然爆发的山洪冲到谷底来的。同它一块冲下来的其他梅树,都压在坍塌的岩层底下了。只有这一株,因为长得特别粗大硕壮,侥幸地活了下来。不过,它受到的伤残是如此厉害,以至整个躯干像从当中挨了一斧头似的,可怕地擘裂开来。伤口的部位,结痂累累,永远无法重合了。它的半爿已经死掉,剩下黝黑朽烂的一段木橛。另外半爿艰难地扭曲着,又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再也直不起身子。于是,它就这么弓着腰,坐着,过了一年又一年……
渐渐它变得很衰老了。南方吹来的薰风,也不能使它恢复一点活力。一年到头似乎都沉浸在冥思默想当中。它在想什么呢?是回忆无忧无虑的儿时光景?是重温辛酸而甜蜜的少年春梦?还是追抚凌霜傲雪的壮岁情怀?这些都无从知道。只是,它的枝干一天天的干枯下去,它的花朵和叶子也一年比一年稀少了。
有一阵子,它好像已经死掉。不过,冬至过后,山南的梅花纷纷开放,它粗糙僵硬的枝丫上,冷不丁又开出一朵憔悴的小花。看上去,就像一个奄奄待毙的老人,忽然睁开了一只发红的、粘滞的眼睛……
当年洪水滔天、山崩地裂的可怕一幕,想必还时时浮现在它的眼前。它无法理解,那一场埋葬了它的理想、青春和最优秀伙伴的奇祸巨变,是受着什么力量的主宰?又为什么偏偏降临在自己的头上?!这终古难平的怨愤,像利爪揪扯着它的心。每逢风雨之夜,它就会转侧难眠,巍巍颤颤的抖动着那支瘦骨棱棱的独臂,发出凄厉的呼啸,咒骂命运的不公和天地的无情……
有一天,一位踽踽独行的游人经过这里,这株悲惨的老梅树引起了他的惊异。他绕着它反复端详了半天,最后坐下来,抚摸着老梅巨大而支离的躯干,默默地用心声同它交谈了很久,很久。直到红日西沉,徐徐升起的暮霭使山谷变得一片苍茫,他才站起来,抖一抖衣服上的泥土,背起行囊,大步走去。
自此之后,老梅树安静了,它更加沉默。有好几年,它不再开花,也不再长叶,仿佛打算就此长眠下去……可是,一种缓慢的转机终于来临那已经死掉、铁石般坚韧的表皮,有如一层沉重的护甲,本来紧紧地裹住老梅树的躯体,竟无声地坼裂了。开始是不显眼的一道缝;不久,裂缝扩大了;接着又出现了第二道、第三道……看来,老梅树正从身体内部拚命向外挤迫。它在力图摆脱老死的皮层对于剩余生命的窒息;摧毁与生俱来的这一部分身体对另一部分身体的横蛮禁锢!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悲壮绝伦的自我搏杀。夜深人静时,山谷里老远就听见那发自心肺的沉重喘息和含泪的嘶喊。最后,老梅树被自己弄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有一次,它偶然在月光下看见自己丑陋不堪的影子,竟害怕得浑身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