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忠文抢铮疵挥凶拢亲邢覆炜雌鹨巫雍竺娴氖槌骼矗锩姘谧藕芏嗍榧K刈庞形奘笮”始恰⒅秸诺拇笫樽溃咦弑咚婺磕钭派厦娴奈淖帧!
这时,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响起奇妙的“嘶嘶”声。他大吃一惊,止步打量起四周来。那声音分明来自近处,却怎么也寻觅不得,但他很快发现,在书桌与墙之间有一壶沸水。原来,主人为了他一到就能喝上茶水,已放上电壶,并已煮过一次,现在按自动装置,正再次加热。这是无庸置疑的。于是,他重又回到窗前。过了许久,主人仍没有回来。电壶的自动开关也反复了多次。每次开关,都让他一愣,随后安下心来。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化,跟电壶的冷热周期极为相似。沸水声和主人的久久不归,令他感到无聊、沉闷和不自在。他垂着头在屋里快步来回,忽又蓦然止步,呆呆地瞧起电话机来。不久,电壶安静下来。他不觉焦躁尽去,身心皆悠地打量着、抚摸着每一样东西,以至他觉得主人不归也无妨。然而,待电壶一开,他便重又回到先前的状态,所谓不适而从。最后,他为电壶所虏,成了从属于反复无误的电壶的自动装置。水一开他便上火,到头来谁是因谁为果,两者有何关系,也说不清了。但是,他既不能拔掉电壶插头,也不能泡茶喝,这些都为时已晚。因为他坐在那张安乐椅上,不觉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电壶,靠某种外来能源,按周期煮着心中之物。他什么都不能想,也不能动。他蓦地感到疑惑起来:完全无奈的被动心态,反叫他感到有些舒心,这是否正是自己暗中企求的结果?但还没等到下结论,他又变成了电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时而化为墙上的方钟,时而变回电壶。这样周而复始,电壶里的水逐渐蒸发,他心中的无形物也随之消失在空气里。即使主人回来与之相见,也变得无甚意义。该说、该听、该做和该确认的形体动作,也都不存在了。他先前抄着的手放在了膝上,垂眼呆坐,凝然不动。
他从裤兜里拿出了钥匙。他每次站在门前找钥匙,总感到一阵陡然的焦虑,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瞬间,则变得更急不可耐。现在,他正被人追逐着。他用尽全力拼命奔到五楼,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双腿沉得仿佛有千斤重。下面传来追逐者响亮的脚步声,掌铁钉的皮鞋底,在水泥地上撞出难听的声音。要快!额上的汗水流进眼里,又疼又迷糊。他皱眉眨眼,急着从大把钥匙圈里寻找门钥匙。那家伙就要到了,刻不容缓。钥匙不断在汗津津的手里滑脱,他唇焦口燥,浑身萎缩,不时用恐慌的眼光瞧着楼下。
终于找到了。他刚用拇指和食指捏紧钥匙插入锁口,那家伙正好出现在下面楼道口,正抓住扶手快步而上并瞥了自己一眼;但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顾扭头转动钥匙。那人“通通”地奔上楼来。通常总是在他被抓住的一刹那,门打开了,刚够他钻进屋里去。他连忙锁上门,背靠门站着直喘气。那人终于没逮着他,每每在门口让他溜之大吉。但那人岂肯罢休,守在门前等他的同伴开门。在他造访别人家摁铃之时,也是如此。总之,不论什么情况,那人抓不住他。他心里清楚对方也知道这一点。尽管如此,他仍然被追逐着。
然而,不知何故,这次却发生了意外。也许是用力过猛,钥匙断成两半。他往下一看,那人似已领会,嘴边露出会心的微笑,正缓步拾级而上。半把钥匙插在锁眼里,他拿着另一半茫然失措,垂下头去。他真想拳打脚踢大喊开门。他觉得追逐者会抢先进屋把门反锁。到那时,再折腾也没用了。他感到浑身无力。
后来的事就无关宏旨了。他到家前小商品街上,找了一家铁器店,借了把钳子。店主听了事情经过,徐徐摇头说,他将徒劳一场。但他依然故我,尽管也没抱多大希望。他回到家,用钳子咬紧露在锁眼外的钥匙,反复按顺时针方向旋转。但事有多磨,钳子怎么也捏不住,而且越捏越钝。他更加焦躁了,但没灰心。终于,“咔嗒”一声,门锁一下子打开了。他感到一阵虚脱。他抽出断头,慢慢转动门把。他把门推开一半,往里探进上身,察看着幽暗的室内。现在,那人一定躲在一隅,等他完全进屋之后把门关上。
车驶近坡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在平地行驶时,虽说不是风和日丽,但也不乏舒爽,但现在却浓雾当道,四周昏黑。高速巴士的大窗满是白色水汽。接着,开始听到急促的雨滴声。雨不大,像是四周的雾气液化而成,随风敲打着玻璃窗,划着不规则的细条落下窗去。车窗上的雨水,随着加速、减速或拐弯,加上风力的影响,呈之字状或垂直线,有时中途掉
落,有时呈对角线,显出精彩的曲线运动。这跟地震仪上的指针对地震作出敏锐反应一样。不断落下的细珠,不时聚合起来,划开白濛濛的车窗玻璃,准确地再现出车速的变化、晃动和风力。
高山天气千变万化。透过雾气雨水,可以俯看到狂风横扫丛林的全景。但一旦翻过山头,在陡落的下坡路上,天气就会趋缓。奇拔的山峰直逼云层,所以气候异常,雨雾交加。重力、惯性和加速度的交错,使玻璃窗上雨痕狼籍,加上窗外紊乱的景像,在观者心里画了一幅凄凉、纷乱和难解的抽象画。如果说这儿的天气是高耸入云的地形所致,那么我的心情又缘何如此支离破碎呢?车子正在盘旋而上。你想接近某物,心里要有所准备,准备去感受它带来的影响、不便和痛苦等等。天气早已安静下来。车子总算通过了雾雨激战的地带。不久,车窗上水汽尽去,而窗外的景致却因雨痕变得妙不可言。
我承认我精神上有病,但不知道在医学上它已达到什么程度。我不曾通过书本或交谈跟别人做过比较,也没有找过神经科大夫。我这是实话实说。那么,我何以这么说呢?因为我平时从不怀疑自己是一个再俗不过的凡人;但有时候,我却意识到我的神经毛病已相当严重。换言之,我没把握。可你见过世上真有人能完全把握自己吗?当然,我跟一般人有相当的不同。试举例说明更好些。
如果有一天我被屈辱和羞耻感所虏,我会长时间地无法摆脱它们,尽管情况并不总是这样。一、两天是常事,有时则超过一个礼拜。每当此时,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令我感到屈辱和羞耻。到什么程度?凡是该屈辱的、貌似屈辱的、可能屈辱的、可以不屈辱的,以至不该屈辱的,都统统变成屈辱的了。想必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是说,理该屈辱的,我当然感到屈辱;对那些不太强烈的一般性屈辱,我也自然觉得屈辱;对那些某些人不以为辱、而一般人不以为然、全然不在乎的屈辱,我也同样感到屈辱。结果,连跟屈辱毫不相关的东西,也不得不感到屈辱。在大半情况下,我对人点头行礼、说话用敬体都感到极其困难,即便不得已而为之时,也会当场气急脸红,变得忍无可忍。每当此时,我便意识到自己已病入膏肓。但时间一过,我又回到了平时正常的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这种说法并不仅限于屈辱感,说到虚脱或幸福也一样。虚脱跟屈辱本一脉相通且不说,就拿幸福感来讲,我起先为值得幸福的事情感到过幸福,但经过几个情感回合之后,便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感到幸福了。于是,人们不仅觉得我无聊,而且怀疑我有精神病。当然,他们并不真的相信我有病,但听我这番表白之后,不仅是我,而且你们也该认准我有精神病了吧。
各位听众,请你们通过即将播放的鸟声,确认一下你们拥有的立体音响的分离度。先从左边播放布谷鸟的叫声,而后从右边播出口哨声。现在开始播放鸟儿齐鸣的立体声,请通过调频欣赏无比清晰的立体声响。
“每当这时,我便想到自己是个声道不清的立体音响。说白了,我有一半不正常。因为一般人通过右声道表现正常生活,而通过左声道的低音,有时低到听不见,来表现自己不正常的情形。然而,我却做不到。虽说本该如此,理所当然,但我却不能。当然,在一天的某一个时段,我会左右声道分开行动,其余时间则忽左忽右,左冲右突,完全分不清左右。”
“人不都那样吗?先不说立体声,人在生活过程中常因波长混淆不清而发出杂音,难得有声音清晰的时候。否则,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