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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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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挨得很近地站着。浮云逝去,月光粲如白昼,我不敢抬头看白麻子,但我能感到白麻子在审视着我。我让自己壮起胆子来,也看白麻子。但还是不敢仰着头来看他的脸,而只是平视着看他。我看见了他白乎乎的裸着的上身:真肥,有一对女人似的乳房,短裤落在胯上,肚脐眼深深地陷进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面前的白色躯体转了过去,走开了。这时,我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忽然使我想起了施乔纨。每当我们去会计室买饭菜票或交学费时,我们总能闻到这种甜丝丝的香味。白麻子朝他的房间走去,越走越远。月光下摇摆着一只白鸭子,让人别人一番感觉。
  为这次无意中的窥看,我将在整整—个春季领受白麻子的冷淡和为难。看来,人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的。人会对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产生不快、恼怒和怨恨。
  那天,谢百三让我去向白麻子领取水桶扁担等工具给菜地浇水,我一连叫了三声“罗师傅”,他都未答理我,脸上冷冰冰的,让人十分尴尬。我又叫了一声“罗师傅!”他掉过头来问:“什么事什么事?”我说:“领水桶扁担浇水。”
  他说:“叫你们班长来领。”我只好去告诉谢百三,一路上,心里不住地骂:“白麻子!白麻子!”
  我们每周都要订饭,早中晚各是几两米的饭,要在上周星期天晚饭之前向白麻子订好。我不想去见白麻子的冷脸,因此这—周的饭,我就请刘汉林给我代订了。星期—早上,我抓了饭碗准备吃粥,两个抬粥桶回来的同学说:“林冰,白麻子说,你这—周没有订饭。”我说:“刘汉林给我订了的呀!”抬粥桶的同学说:“你去问一问白麻子吧,反正这桶里没有你的份儿。”我问刘汉林是怎么一回事。刘汉林说:“我是跟他说了的呀!”他便拉了我,一起去找白麻子。
  “罗师傅,林冰这—周的饭,不是我代订了的吗?”刘汉林问。
  白麻子说:“不能代订。他如果不吃,你吃呀?”
  “过去,不是也有代订的吗?”我说。
  白麻子把麻脸朝我—晃,“过去是过去!”说完,夹着—筐饭碗到河边洗碗去了。
  刘汉林追上前去问:“能补订吗?”
  “—周订—次。他要补订,你要补订,我还要专门划出—个人来伺候们们吗?”
  往回走的路上,刘汉林问我:“你在那儿得罪他啦?”
  我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了刘汉林,他叹了一口气,“谁让你知道人家丑事的?”
  不过,他觉得这件事有点意思,一路上不停地向我打听详细情节:“是光屁股吗?”
  我说:“干吗光屁股?穿着裤汉。”(那些年,我总觉得马水清、刘汉林他们几个都比我多知道好多事情,我常常显得很傻。)他还问这问那,问得我很心烦,因为我在想我这—周没饭吃怎么办。
  当天晚上,我回了一趟家,弄了点干粮,加之马水清他们每天分一点米粥给我,才勉勉强强地馄了—周。
  施乔纨也跟我过不去,她让姚三船通知我补交学费。
  我去了会计室,问她:“我的学费不是免掉一部分了吗?”
  “你家并不穷,穷还老去镇上吃猪头肉?”
  “那是马水清花的钱。”
  “你还挺有福气的嘛,反正不能免!”
  “邵其平老师通知我说免了的。”
  “他说免,让他替你掏钱。我这里不管。我只知道你欠着学费。”
  我只好转身出来去找马水清借了钱,把学费交了。
  那天夜里,我没有拉稀,但我却跑到大厕所里去蹲着。天气已暖,厕所里臭烘烘的,但我坚决地蹲着。我用眼睛盯住前面那间屋子。这天夜里,没有讨厌的猫,万籁俱寂。厕所离那间屋子很近,有什么响动这里都能听见。然而左等右等,除了听到施乔纨迷迷瞪瞪地把羊子叫起来撒尿,其他任何响动也没有。我又躲到食堂旁边的白杨树后面守了一阵,终于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好,悻悻地跑回宿舍。
  春末的一天早晨,我去水码头洗手,脚刚踏上木板,那木板便向下沉去,吓得我立即跳到岸上。我再回头看时,只见木板从架子上滑脱了,在水上漂着。
  “把木阪够上来!”岸上响起白麻子的声音。
  “这不是我弄开的。”
  “你还赖,我这里亲眼看见你把它蹬开了的。”
  “拴木板的铁丝断了,我刚一踩上去,它就往下沉。”
  “我刚刚还挑了满满—担水,它也没往下沉,怎么你—踩上去就往下沉?这铁丝是谁弄断的?”
  “反正不是我弄断的!”
  “你嘴还硬。它总不会是自己断吧?”
  “那我不知道。”
  “你还不把木板够上来!”
  “我不够!”
  “是你说的,林冰!”
  “说了怎么着?我就不够!”
  白麻子把水桶咚地扔在地上,“我偏要让你够!你今天如果不够上来,你,以后就甭想在食堂订伙食!”
  我掉头—看,只见木板正朝河心漂去。我有点心虚了。万—白麻子也不去够木板,让木板漂走被人捞了去,学校还不让我赔?再说这木板也确实是我蹬开的,万一白麻子真不让我订伙食又怎么办?我被白麻子抵着,只好一边哭,一边转身
  走向水中……
  水有点凉。当我的手抓到木板往岸边拖时,我忽然有了仇恨,并有了—股勇气。我仰视岸上的白麻子,把眼睛瞪圆了望着他的麻脸。我终于把木板拖到了岸边,然后像扔一具死尸—样将它扔到岸上。我水淋淋地走上岸去。不知是因为气喷还是因为被河水冻的,我浑身直打哆嗦。我想,我当时的目光—定很凶。因为我看见白麻子的神态有点虚弱起来。他的反应给了我巨大的鼓舞,我便越发地瞪圆眼睛,并咬着牙,攥紧两只拳头,一副要对他进行还击和报复的样子。
  “小林冰,你干吗那么凶?”
  我根本不答理他,像—条抖着浑身水珠的落水狗—样冲着他走过去,逼他只好把路出来。
  “小林冰!……”
  我转过身去,把头一歪,“哼!”
  这—“哼”,使白麻子忽然醒悟,发现我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这一“哼”,使白麻子清楚地听出一句潜台词:我要把那天夜里见到的事到处张扬!他立即心虚,跑过来想拉住我,但我却撇下他,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了。
  远远地,我听见施乔纨说了—句:“你总是没轻没重地逗人家小林冰。”
  逗我?逗你妈个X !
  第一节
  王儒安还住在河边的小草房里。天长日久,我们知道了许多关于他的故事——几十年前,离油麻地镇八里地的六圩,—个厚道的农民在—天早晨牵牛下地时,在地头的草垛下看见了—个瘦得像—袭鱼刺的男孩。这男孩十一二岁,一身破衣,满头癞疮。他像一只丧家的疲犬,蜷在草上,身边是—根棍子,棍子上拴了一只有豁口的瓢。这农民用牛鞭的杆子拨了拨这要饭的孩子,却拨不醒他,就蹲下来,用手拉他,只觉得他软绵绵的,心里说:这是个死孩子。这农民有点不甘心,用脚踢了他—下,就把他踢睁开了眼。
  孩子望着农民,无力地、忧伤地望着,薄薄的嘴唇颤抖不止。农民将他抱起来,像晾一床薄被那样,将他搭在牛背上,然后牵着牛照原路往家返。
  牛慢慢地走,甩着尾巴,偷闲吃着路边的青草,孩子趴在牛背上,两条细长的胳膊,像两条蔫了的丝瓜似的垂着,脑袋像一颗小南瓜在牛肚子旁摆动着。农民对他的老婆说:“路上拾到的。”老婆走过来细看了一阵说:“太脏了,还是扔掉吧!”
  农民说:“留着吧!”他们夫妻俩就用清水洗净他,给他喂米汤,从此将他当成了他们的儿子,并使这个不知家在何处的小乞丐有了名姓:王儒安。大概正是因为自己曾有过这个经历的缘故吧,几十年后,王儒安也像那个农民—样,收留了那对乞讨的母女。
  这个农民没有太多的钱,靠卖鸡蛋、卖草鞋、卖小猪,供王儒安读了三年私塾之后,就再也供不起他了。王儒安天性好学,就用他三年私塾学到的那点可怜的东西,像做小本生意那样,一年一年地往多里翻,往深里翻。二十多岁时,居然能坐下来,做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与一些读过高中的人开始论天下,论历史,论文章,论字画。这天,他脱了短裤,正光屁股在一条小水沟摸鱼,村长在沟边蹲下了,“别摸鱼了。去教书。”他直起腰来望村长,一条鱼就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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