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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这位好心的律师会怎么看我呢?一个歇斯底里的新鲜空气狂!竟然同两个孩子穿过大城市的废气去散步!另外,我一定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但这样也不坏,我现在就使他意识到在市森林附近买房子的迫切性。他一定会卖力地为我和孩子找房子的!这点我可以看得出来。
毕阿特带着一张写好的东西走了进来。温克尔先生扫了一眼,便签了字。
“现在我们还需要您丈夫的地址。”他说。
我在我的小手提包里翻了翻。
“是阳光城市俱乐部旅馆。”我告诉他说,“他在加勒比,说五月份才回家,到那时就封镜了。”
“哎呀,”他说,“这样我们可就损失不少时间了。”
“不行,不行,”我喊道,“这件事一定要马上解决!今天就解决!一定要在今年全部完事!您根本不了解这事对我是多么重要!”
他一定在想,我将为他再次去理发师那儿做头发。不,绝对不行。就在这儿立即把事情解决掉!
“首先我们必须通知他。”温克尔先生说,“我可以认为他完全同意这件事吗?”
“当然同意。”我吼道,“他自己今天早上打电话通知我的。”
“那好吧。”我的律师说,“如果你们二位那么着急……为了更快起见,我们发个传真给他。”
“就按您的意思办吧。”我说。
“您发过传真吗?”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乐于动手鼓捣器材的感觉。
“没有。”我傻愣愣地说。
毕阿特在旁边咧嘴笑了笑,显出一副内行的样子,然后悄悄地走开了。
温克尔先生站起身来,走到墙边一个灰色的盒子旁,对我说:“您过来一下。”
我充满期待地站到他旁边。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白兰地和高级男用香水的味道。他虎背熊腰,长得很高大,身上散发出某种热能。
“我们把这张纸头朝下塞进缝里……”他拿起我的手,就像一个第一次手把手教小学生写字的父亲那样领着我操作。
“然后我们在这个机器上选号码…号码是什么?”
我把号码告诉了他,然后他开始按号。这是一个相当长的号码,大概有十二位或者十三位数。我看着他激动地按着键的手指。这种事对他来说似乎很开心!他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不仅管离婚,精通购买房地产和侵吞钱款这样的事,还会发传真,而且是其业余爱好之一!他一定会使他的母亲非常开心。
我真想在他那诱人的胸膛上靠一会儿,打一个小小的瞌睡。白兰地起了作用。我强压住自己不打哈欠。
传真机慢慢地、但不停地吞食着有字的纸张。我呆呆地看着,有些迷住了。最后传真机把纸张全部吞掉,又令人厌恶地把没有消化掉的部分吐了出来,让它落到地上。从那贪食的嘴巴里慢慢地、欣赏似的伸出了一张细细的纸条,上面写着“传真成功”。这动作活像一头饱食的动物在满意地用舌头舔嘴唇一样。
“您看,”我的律师满意地说,“就这么简单。现在对方已经收到了我们的信。”
“真了不起。”我深受感动地说。
“我们要不要再喝一杯?”
“随您的便。”我又重新坐到皮沙发上。温克尔先生为我斟满了杯子,我们碰了碰大肚杯。
“现在谈谈您的第二件事。”温克尔先生耐心地说。
“什么第二件事?”
“是您想买房子的事呀。”
“是呀,是要买房子,”我有些口齿不清起来,“这是我渴望已久的事。”
看来这位律师也并不总是那么头脑清楚的嘛!
“您说得对。”温克尔先生很谅解地说,“可是,我觉得离婚才是第一位的。您自己也想今年把事情办妥。”
“谁离婚?”我惊讶地问。
“您离婚呀!”温克尔先生说着,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冲我笑了笑。
“我们刚才已经开始办理您离婚的事了!难道您不是这个意思?”
大约有几秒钟,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哦,您是这个意思……”我说,“现在您提醒我想到了离婚的事……”
我轻轻地晃动着白兰地酒杯,没有说话。
不错,这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主意。就是现在,在圣诞节前不久。这位可爱的博士先生大概总是懂得怎样使别人高兴,完全和他妈妈一样。
我向他投去一个迷人的微笑。
“干杯,亲爱的博士!”
这位可爱的博士大笑起来。
“干杯,亲爱的委托人!您最好把‘博士’两字去掉!”
这是一个冬日,天气阴沉得会使人以为在看一张黑白照片。看来一整天天气都不会明朗起来了。当我去幼儿园接我的大儿子时,我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在低矮的挂衣钩上凌乱地挂着小大衣和厚上衣,它们都是一些变成孤儿的孩子们的衣服。这些孩子都是有职业的母亲或离异父亲的牺牲品。
“喂,小宝贝,过得好吗?”
“过得好。”弗兰茨说,“我的朋友叫帕特里克,另一个朋友叫凯温。我们发现了一个海盗穴,可这是我们的秘密。”
看得出,他到现在还没有受到心灵上的伤害。
“你听着,”我一边用皮带把他捆到汽车后座上,一边说,“我们现在去接维利,然后一起去饭店。你是不是也饿坏了?”
“是的,我饿。”弗兰茨说,“我们去那家有滑梯的饭店!里面有一架旋转木马,吃饭时可以转一转!”
我没有兴趣边吃边玩旋转木马,也没有兴趣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嘴里嚼着东西滑滑梯。看到那油乎乎的托盘也不会使我兴奋。那些托盘堆放在几个年轻人和穿着破旧大衣、冻得瑟瑟发抖的女退休工之问。那几个年轻人在抄写数学作业,而那些退休工却在喂着一条浑身哆嗦的鬈毛小狗。
现在,在我们快要搬到一个好地方的时候,我觉得要让孩子只用刀叉吃饭。从教育学的角度来看,这对培养他们的良好素养非常重要。
“去维也纳森林也可以吧?”我征求着儿子的意见。他坐在儿童座上,正淘气地让一架玩具轰炸机嘎嘎地从我的脖颈上滑过。
“鸡森林快餐店是最棒的,”弗兰茨说,“那儿有惊奇蛋。”
我们去埃里莎·施密茨家接维利。他浑身沾满了巧克力,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我一边使劲地哄着他,给他从身上脱下已变成褐色的湿漉漉的裤子,一边想像着那马上就要端到我面前的香酥炸鸡。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孩子们拽到洗澡间,洗完后又把他们抱进汽车,捆到后座上,累得我的背都快要断了。我一屁股坐到驾驶座上。
这时,一层低低的乌云挂在天空中,使天空完全变黑了。灰色的汽车长龙正艰难地在幽灵般的雾霭中穿行。
我赶紧放上一盘帕派的磁带,想叫孩子们安静下来,否则他们就要不停地问,为什么非要放路障栏杆,为什么我们前面的大货车老在闪灯,为什么左前方的马自达是坏蛋……我们的汽车里马上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故事,有黄颜色公共汽车的故事,有不愿意让人触摸的刺猬的故事和挨冻的冰箱幽灵的故事……孩子们听得全神贯注。这个帕派的魔力真是谁也无法替代的。
我的思路渐渐地回到了埃诺·温克尔的身上。一想到他就叫人高兴,一个多么亲切的律师呀!当他意识到我们互相弄误会了时,他笑得是那么开心!他马上站起身,要补发一个传真到加勒比,以宣布第一封情的内容无效!可是我坚持不改变我们第一封信的内容。提出离婚,这主意可真妙!真叫人开心死了!把一张纸往缝隙里这么一放,我就获得自由了!
我盼望着下次同他见面,这是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
有两个理由促使我们还要在圣诞节前见面。第一,我要把所有有关我婚姻的情况写给他。第二,他要帮我买房子,而且要尽快买到,因为这事很急。他真是一位亲切而又乐于助人的男子汉!
“我们到了!”当我们在停满汽车的停车场上从车里钻出来时,我兴奋地喊道。一般情况下我们总是步行到这里来。
我把维利从儿童车座上抱了下来,用幽默的话哄他不要从齐踝深的水坑里走过,否则那位藏有惊奇蛋的小姐就要不高兴了。我又请弗兰茨把玩具轰炸机留在车里,因为有几位爷爷奶奶常到这里吃饭,他们需要安静。
藏有惊奇蛋的可爱姑娘像往常一样,用她特有的萨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