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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会粉碎我的梦幻也说不定。总之,我希望能有个新的印象,
好把原先的印象抹掉,更何况原先的印象实在叫我受不了了。
我四处寻找你,终于再见到你。灾难呀!我见到你两次,就
恨不得见到你千次,恨不得永远一直见到你。于是—— 在这
通向地狱的斜坡上,怎能刹住不往下滑呢?—— 于是,我再
也无法自持了。魔鬼缚住我翅膀上的线,另一端系在你的脚
上。我也像你一样,成了流浪者,到处漂泊。我在人家的门
廊下等你,在街上拐角处伺候你,在钟楼的顶上窥探你。每
天晚上,我都反省自己,益发感到更入迷、更沮丧了。更着
魔了,更没救了!
“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埃及人,波希米亚人,茨冈人,
吉卜赛人。巫术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听着,我曾希望有一场
审讯能使我摆脱魔力的控制。有个女巫曾经魔住了布吕诺·
德·阿斯特,他把女巫烧死了,自己也得救了。这我是知道
的。我拿定主意,要试一试这种疗法。首先,我设法不让你
到圣母院前面的广场上来,只要你不来,我就能把你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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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当做耳边风,还是来了。接着,我想把你抢走。有天夜里,
我试图把你抢走,我们是两个人,已经把你逮住了。不料来
了那个晦气军官,把你放了。他搭救了你,你的灾难也就开
始了,也是我的灾难和他的灾难。最后,我不知道怎么办,也
不知道事情会落个什么下场,所以向宗教法庭告发了你。当
时我以为这样做,就会像布吕诺·德·阿斯特那样把病治好
了。我也模模糊糊认为,通过一场官司可以把你弄到手,我
可以在牢房里抓住你,占有你,你在牢房里是无法逃脱我的
掌心的;你缠住我这么久,也该轮到我缠住你了。一个人作
恶,就该把恶行做绝。半途撒手,那是脓包!罪恶到了极端,
会有狂热的乐趣。一个教士和一个女巫可以在牢房的稻草上
销魂荡魄,融为一体!
“所以我告发了你。恰恰就在那个时候,我每次碰见你,
都把你吓得魂不附体。我策划反对你的阴谋,我堆积在你头
上的风暴,从我这里发出。变成威胁恫吓,变成电闪雷鸣。不
过,我还是迟疑不决。我的计划中有些方面太可怕了,连我
自己也吓得后缩了。
“也许我本来可以放弃这个计划,也许我的丑恶的思想本
会在我头脑中干涸而不结出果实。我原以为继续或者中断这
起案件完全取决于我。可是任何罪恶的思想是不可祛除的,非
要成为事实不可;但是,正是在我自以为万能的地方,命运
却比我更强大。唉!咳!是命运抓住你不放,是命运硬把你
推到我偷偷设下的阴谋那可怕的诡计齿轮中碾得粉碎!……
你听着,这就快说完了。
“有一天,又是阳光灿烂的另一个日子,我无意中看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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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走过一个男子,他喊着你的名字,呵呵大笑,眼神淫荡。该
死!我就跟踪着他。后来发生的一切你全知道了。”
他住口了。那少女唯一说得出来的只有一句话儿:
“啊,我的弗比斯!”
“不要提这个名字!”教士说,同时猛烈地抓住她的胳膊。
“不许提这个名字!唔!我们多么苦命,是这个名字毁了我们!
更确切地说,我们彼此都受命运莫名其妙的捉弄而相互毁灭!
你痛苦,是不是?你发冷,黑夜使你成为瞎子,牢房紧紧包
围着你,不过也许在你心灵深处还有点光明,尽管那只是你
对玩弄你感情那个行尸走肉的天真的爱情罢了!而我,我内
心里是牢房,我内心里是严冬,是冰雪,是绝望,我灵魂里
是黑夜。我遭受什么样的痛苦,你可知道?我参加对你的审
讯,坐在宗教审裁判官的席上。不错,在那些教士风帽当中,
有一顶下面是一个被打入地狱、浑身不断抽搐的罪人。你被
带进来时,我在那里;你被审讯时,我也在那里。……真是
狼窝呀!……那是我的罪行,那是为我准备的绞刑架,我却
看见它在你的头上慢慢升起。每一证词,每一证据,每一指
控,我都在那里;我可以计算出你在苦难历程上的每一个脚
步;我也在那里,当那头猛兽……!我没有预料到会动用酷
刑!……听我说,我跟着你走进了刑讯室。看见你被扒去衣
服,施刑吏那双卑鄙下流的手在你半裸的身体上摸来摸去。我
看见你的脚,这只我宁愿以一个帝国换取一吻并死去的脚,这
只我觉得头颅被踩扁也其乐无穷的脚,我看见它被紧紧套在
那可怕的铁鞋里,它可以把一个活人的肢体变成血酱肉泥。
啊!悲惨的人!当我看见这一切时,我用藏在道袍下面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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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匕首割自己的胸膛。听到你一声惨叫,我把匕首插入我的
肉体里;听到你第二声惨叫,匕首刺进我的心窝里!你看,我
想伤口还在流血。”
他掀开道袍。果然他的胸膛好像被老虎利爪抓破了一般,
侧边有一道相当大的伤口,尚未愈合。
女囚吓得连忙后退。
“啊!”教士说道,“姑娘,可怜可怜我吧!你以为自己很
不幸,唉!唉!你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不幸呢。咳,钟爱一个
女人!却身为教士!被憎恨!却以他灵魂的全部狂热去爱她,
觉得只要能换取她微微一笑,可以献出自己的鲜血、腑脏、名
誉、永福、不朽和永恒,今生和来世;恨不能身为国王、天
才、皇帝、大天使、神灵,好作为更了不起的奴隶匍伏在她
的脚下;只想日日夜夜在梦想中紧紧拥抱着她,却眼睁睁看
见她迷上一个武夫的戎装!而自己能奉献给他的只是一件污
秽的教士法衣,叫她害怕和厌恶!当她向一个可悲而愚蠢的
吹牛大王慷慨献出宝贵的爱情和姿色时,我就在现场,心怀
嫉妒,怒火冲天!目睹那使人欲火中烧的形体,那如此温柔
细嫩的乳房,那在另一个人亲吻下颤动而泛起红晕的肉体!
呵,天呀!迷恋她的脚,她的胳膊,她的肩膀,梦想她蓝色
的脉管,褐色的皮肤,以至于彻夜蜷伏在密室的石板地上折
腾,竟导致了遭受毒刑!费了多少心思,其结果竟是使她躺
在皮床上!唔!那俨然是用地狱的烈火烧红了的实实在在的
铁钳呀!唔!就是在夹板中间被锯成两半的人,被四马分尸
的人,也比我有福份!你哪里知道,在漫长的黑夜里,血管
沸腾,心儿破碎,脑袋炸裂,牙齿咬住双手,这种酷刑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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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滋味呀!有如穷凶极恶的刽子手把您放在烧红的烤架上不
停地转来转去,倍受爱情、嫉妒和失望的煎熬!姑娘,发点
善心吧!别再折磨我,让我歇一歇吧!请在这炽烈的炭火上
撒点灰烬吧!我额头上汗流如注,我求你,请擦掉这汗水吧!
孩子!你就用一只手折磨我,用另只手抚慰我吧!发发慈悲,
姑娘,可怜我吧!”
教士滚倒在地面石板上的水洼里,脑袋一下又一下撞在
台阶的石级角上。少女听着,看着,等他筋疲力尽,气喘吁
吁,不再说了,她才低声又说一遍:“啊,我的弗比斯!”
教士跪爬到她跟前,喊道:
“恳求你啦,你要是还有心肝,就别拒绝我!啊!我爱你!
我是一个可怜虫!你一说出这个名字,不幸的人儿,就好像
你用牙齿咬烂我的整个心肌!怜悯怜悯吧!倘若你从地狱来,
我就跟你回地狱去。为此目的,我要做的都已经做了,你的
地狱,就是我的天堂,你的目光比上帝的目光还具有魅力!啊,
说吧!你到底要不要我?一个女人竟然拒绝这样一种爱情,那
可真是群山也会起舞啦。唔!只要你愿意!……噢!我们会
很美满的!我们可以逃走,我可以帮你逃走,我们一起逃到
某个地方去,去寻找这大地上的一片乐土,那里阳光最明媚,
树木最繁茂、蓝天最湛蓝。我们相亲相爱,我们两人的灵魂
如琼浆玉露,互相倾注,我们永远如饥似渴,渴望男欢女爱,
永无尽期地共饮这永不干涸的爱之美酒!”
她放声大笑,笑声凄厉,打断他的话说:
“瞧呀,神甫!您的指甲流血啦!”
教士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儿木雕泥塑似的,死盯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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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手,末了,用一种温柔得出奇的声调说道:
“那可不是!你就侮辱我,嘲弄我,压倒我吧!不过,来,
快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