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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黄土层 周国春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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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面红旗万万岁”怎么,百岁,千岁,时间还太短?万万岁,那么就是一亿年,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土高炉,废品,大锅汤。唉呀,头疼,头疼,像电钻在钻,钻出了脑浆。受不了,受不了了。
  “北北,北北,不要唱了,你不要唱了,停下来。”炳彪在哀求。
  “爸爸,你,回来了,你,你怎么了呀。”北北望着刚刚进家的爸爸,他一脸的病容。
  “炳彪,”慧敏抱住了几乎跌倒的炳彪,踉跄着帮助他靠坐在沙发上。
  “慧敏,我烧得慌,不,我冷,我冷,抱紧我,抱紧我,疼。”
  炳彪语无伦次地瘫倒了。旁边的人们,妻子、女儿、保姆和刚刚跟进门的刘秘书乱作一团。
  炳彪病了,高烧并胡话:
  “人,大胆人,高产,共产,大锅,汤,汤,烫,人民公社,赶上,钢,超过,土炉子,冒进”
  五天头上,他睁开了眼,烧还没有全退,但是,他恢复了理智,从病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家门。
  “我要去西南开一个会,晚了会误事的。”他拍一拍北北的脑袋,冲妻子歉疚地笑一笑。慧敏没有阻拦他。
  整整一个冬天,炳彪参加了一个会议又一个会议。他用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告诉人们,共产风是刮不得的,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是无稽之谈,需要泼冷水,需要降降温。一步一个脚窝,才能前进。
  从古至今,人从胚胎、婴幼儿、儿童、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有谁可以跨越这其中任何一个阶段。而这十分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被人接受呢?炳彪的身体没有在忙碌中被拖垮,他的精神也一天好似一天。在休会期间,他回到家里,又有了欢歌笑语。他和许多人的努力已初见成效。人们在整顿人民公社,在降低国民经济的计划指标,已经觉察到的错误在得到纠正。
  “慧敏,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痛快啊!”在枕头边,他对妻子说。慧敏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她习惯了,不去过问丈夫的事情。但是,对于时事政策的那一份关心,已经是她多年的习惯。这两个习惯,使她对丈夫自认为是了解的。举三面红旗,干社会主义,炳彪是一员干将。当然,在他们夫妻之间的谈话中,她知道丈夫的一些观点,在如何走路的问题上,他和一些人有分歧。然而,一场灾难,也就此降临了。
  1959年7月,中国共产党在庐山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即著名的庐山会议。炳彪从这座山上走下来,坠入深谷,被罗织出反党的罪行一件又一件,成了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大小会批判他,他一遍又一遍做检查。他被撤消了党内外一切职务,孤身一人回到家中,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他不给妻子和女儿开门,不会客,不见人,无声无息。半个月以后,当他从书房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头发变白了,四十多岁的人,憔悴、苍老得犹如活够了一个花甲之年。
  “炳彪,是你吗?”慧敏不敢相认。
  “是的,是我。”慧敏捂住了双眼。
  北北怯怯地看着爸爸。这太阳不鲜亮了?不灿烂了?不是的,小姑娘的太阳是被庐山遮住了。
  庐山啊,你为什么要把小姑娘的太阳遮住呢?第
  七
  章人民公社是金桥
  立春了,小学校开学了,狐皮沟前后庄送来了三十三个娃娃。
  曲静波正在点名。
  “林昊。”
  “老师,我在这儿呢。”林昊笑眯眯地立起,直撅撅的,像一截小木桩。
  “不对,要回答老师:到!”老师这样说。娃娃们有的点头,有的左右顾盼着。
  “师虎民。”
  “到!”虎娃十分努力地欠一欠身子,碰撞了小凳子和桌子,弄出了声响。“哈哈,哈哈哈!”一些娃娃在笑。
  师虎民答得好,你们不要笑。曲静波走过去,扶住了虎娃:
  “以后,你坐着回答老师的问题。”公公告诉她,虎娃害的是柳拐子病,两条腿的肌肉在逐渐萎缩,呈半弯曲状态,弯不得,也伸不得。她和权民查过书,知道这种病也叫大骨节病,是西北地区的一种地方病。公公对她说过:
  “你要多操些心,照顾好这娃娃,不能把他磕着碰着了。这是个乖巧的娃,念上些书,长大了,在生产队里扒拉个算盘珠子,兴许能给自己挣下些口粮,自己把自己给养活上。他歪好也是条命,要在这天地间走一遭,众人要帮他哩,让他能觉着不缺少人的疼爱,活着是有滋有味的。如今啊,我瘫在了炕上。我在这世上的时间不会很多了,这娃娃就更让我记挂。”
  曲静波只想哭,她苦苦地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虎娃在凳子上坐稳当了,他的老师才重新抬起了头,对娃娃们说:
  “师虎民的腿有毛病,同学们都要照顾他,不能欺负他。你们想一想,你们能跑能跳,他跑不动,也跳不起。他能和你们一起坐在这里念书容易吗?”娃娃们不再笑了,他们瞪起眼睛认真地看着老师,她的心真好。
  “师大宝。”点名在继续。
  “我来了,还有我家二宝,我替他喊,到!到!”大宝站了起来,二宝擤一擤鼻涕,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拽着大宝的衣襟,站是站起来了,却低着个头看着脚底下,巴望能够马上坐下。
  这小哥俩儿坐一个条凳,使一张桌子。学生娃娃的桌凳,是从自家搬到学校里来的。桂花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只小一岁,于是,她和富强把三个儿子一起送进了小学校。
  桂花说了,虎娃是大儿,像模像样的桌凳要给他用。
  富强对大宝二宝说,在学校里,你们要当好你大哥的哼哈二将,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虎娃要在外面吃了苦头,大我可要狠狠捶你们。他说得很神气。这哼哈二将的故事,他是听程果平在地头上讲的。那右派一肚子学问,干活肯出力,也喜欢帮人。他给大干妈送药,担水,熬汤。社员们(村民如今都自豪地称自己为社员,“公社是棵常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瓜儿离不开藤,藤儿离不开瓜,藤儿越肥瓜越大”,这歌儿人们能唱得山响)有个头疼脑热泄肚子的毛病,他还会医治。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写个对子条幅什么的,外加写书信,他都行。久而久之,人们见了他不再躲躲闪闪的了,和他说说笑笑已是平常事,连大队书记梁仰富,也热火着给他教陕北民歌“正月里来那个是新年,纸糊的那个灯笼挂在门前,风吹那个灯笼吐鲁鲁转,我要和那三哥哥你过上新年。”书记唱,右派学,书记、右派唱了个美,众人也唱,种一晌午土豆,嘴就没闲。所以,富强也问过他这哼哈二将。他的太爷爷的坟在河南,因为他们家几辈辈人都是单传,于是,在他和桂花成亲后,他大领着他俩儿,一路打工要吃,千辛万苦去了趟河南,到祖坟上磕了头,还去庙门里烧了香。那哼哈二将的泥像,他自己看不明白,他们是做啥的?程果平告诉他,他们是有权有势的那些个人的左膀右臂,很有些法术哩。他们一个鼻子眼里能哼出白气来,一个口中能哈出黄气来,厉害得很。不知为什么,富强立马想到他的虎娃,他和桂花结婚两年没个娃,眼见单传到自己这儿,要断了根?就在这时,后沟一个拦羊汉头一天从山崖上翻到了沟底,第二天他的婆姨生下了娃娃,因为难产,竟没能看上娃一眼,就去了。他连夜去把那娃抱了来。人说,这娃命太硬,一出世就把爹娘踹进了阴曹。他和桂花不信那个邪说。说来也奇了,娃来到这个家,这个家就人丁兴旺了。又有人说了,是这娃用脑壳撞开了桂花的怀。富强深信,虎娃是个有福份的娃娃。他要成了方圆几百里的一个人物,再让他的大宝二宝在他的左右哼哈上,那该有多神气!这乡里的人,也是很会幻想的哩。
  桂花不乐意了,守庙门的哼哈二将她见过,一脸凶相,她可不要大宝二宝学他们的样。她冲男人嚷:
  “少说那没用的话。”又对大宝二宝说:
  “那张好桌凳虎娃坐,你们俩有一张桌一个条凳行不?”
  “行。”小哥俩儿最心疼虎娃哥哥,好桌凳给他,那是应该的。
  “娘,把两张桌子对一起,我们哥仨一块坐,还不挤。”虎娃知道,爹娘最心疼自己。丹丹妹妹也最惹爹娘疼。唯独中间这两个宝,最淘气,会惹祸,挨爹娘的拳脚也就挨得最多。他常护着他们,为他们求情,使他们少挨爹娘的打。如今要一起去念书,他不能不想着他们。
  “不行,不行。他俩动静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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