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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波铎发出一阵类似猫叫的笑声。
21
巴塞尔,11月13日
进入高速公路的一个弯道时,公主甚至没有减速。汽车就这样飞一般穿过了巴塞尔前方的最后一条隧道。她用食指按下了空调开关,以免闻到汽车尾气的味道。车灯自动亮了起来。萨姆坐在公主身边,欣赏着她的敏捷迅速。后座上的鲍里则面色发青,这甚至比面无血色更为可怕。隧道里钠金属的光芒反射到他脸上,更给他的脸涂上一层别样的颜色。
快出隧道时,公主总算减了速。她很清楚当地警察的习惯:他们总会在几公里之外驻守,那里有一块极其隐秘的限速牌,上标每小时100—120公里。那些没有看到牌子的倒霉蛋也只能自认活该。奥迪车就这样庄重地开进了城市。
“我们把你送到旅馆,鲍里。我用我的名字订了房间。你先收拾屋子,我们要到基金会去一趟,回来一起吃晚饭。”
“您不愿意让我陪着您吗,夫人?”
“鲍里,如果拜尔勒看见我们在一起,他就什么也不肯说了。但他不会向我隐瞒,也不会隐瞒萨姆。另外,我敢肯定他的担保方是弗洛德。”
萨姆没有说话,对公主的这番试探也不忍责怪。
轿车在莱茵河畔的三王酒店前停下,鲍里下了车,拿着行李立在路旁。酒店的门卫立刻跑过来帮他。二十分钟后,公主把车开到了基金会的停车场上,基金会坐落在里恩,靠近德国边界。萨姆赞赏地看着眼前这座以乡村田园为背景的建筑,它是意大利设计师伦佐·皮阿诺意大利当代著名建筑师。与理查德·罗杰斯合作设计了巴黎的蓬皮杜艺术中心。1998年第二十届普利兹克奖得主。因对热那亚古城保护的贡献,获选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亲善大使。的得意之作。眼前的一池睡莲正好与玻璃窗里莫奈的大幅睡莲遥相呼应。拜尔勒的女助手一脸不悦地接待了他们。
“出现这样的误会我很遗憾,拜尔勒先生正在他的画廊里等你们。”
两人回到停车场。他们重新向市中心开去,萨姆注意到一辆硕大的宝马汽车在他们身后启动。他用手指了指后视镜:
“你看到了吗?”
“他们是从洛桑一路跟过来的。亲爱的,你应该多留意路上的车。我就注意到了,因为这一辆是目前的最新款。”
萨姆放下了遮阳板,卷起了化妆镜上的挡板。他看不到车里的人,染色玻璃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很快,他们从萨姆的眼前消失了,因为公主在靠近艺术博物馆的地方突然驶入岔道,接着在大教堂前停了下来。两人向画廊走去,萨姆不时地转过身看,却一无所获。
这是一幢占地广阔的旧式大楼,拜尔勒的办公室位于大楼的顶层。他们走上曲折迂回的楼梯,穿过一间间迷宫般纷繁复杂的低顶大厅,每间大厅都挂满了名家的杰作。这一间很小,墙上的一扇窗户正对着花园里的树木。屋里堆满了凌乱的油画和展览会名录。画架的正中摆着一幅塞尚的女子肖像。
这次谈话虽不算卓有成效,至少还轻松愉快。这位耄耋老人身材高大,风度翩翩,一双蓝眼炯炯有神。他结识过毕加索和其他许多画家。得益于他的巨大贡献,巴塞尔成了世界闻名的艺术之都。不过,此人行事极为低调,萨姆和公主百般努力也没能从他嘴里套出几个字。
回到酒店,他们和鲍里在露天餐厅吃了晚饭。从餐厅上俯瞰,整条莱茵河尽收眼底。旁边的酒吧里传来一阵狂热的钢琴声。萨姆暗暗赞叹:弹琴的一定是个高手,他更像在自娱自乐。
“简而言之,”萨姆说道,“拜尔勒说什么也不愿意丢掉他的那幅蒙德里安的作品,对此他倒没有极力掩饰。我没想到的是,罗斯科和德库宁的画竟出自德黑兰博物馆。”
公主叹了口气:
“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干这行,我的记忆力是不够用了。我没在意德库宁的画,但注意到了罗斯科的画,因为它太与众不同了。沙赫倒台之后,它就没再出过伊朗。是沙赫的妻子法拉·帕勒维把它买了回来,她想按现代伊朗的样式建造一座梦中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真让人同情!”
她有些神游物外,目光顺着河水一路飘去。
“画的名字是什么?”
萨姆掏出文件,搜寻着罗斯科那幅画的底片。他将原作与拜尔勒提供给他们的展览会名录中的复制品作了比较,大声念道:
“未命名。(黄色中心)”
“让我看看。”
她看着图片,双眼雪亮,像是要吞掉它一样。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就算没有名字,罗斯科的这幅画也是无与伦比的。”
“还是因为没有名字才……”
“是的,我的中尉。一幅画没有名字才增加了它的神秘感。”
“无名画是很常见的,鲍里。抽象派画家尤其喜欢这样干。”
“是的。”公主补充说道,“他们担心名字会诱导对画作的诠释。”
她翻了翻目录,停在了德库宁的名字上。
“另一幅就恰恰相反……”
萨姆微微一笑。
“伊朗人应该是一样的想法。一个裸体人,不论他如何具有表现力,终究是不适合给毛拉某些地区穆斯林对伊斯兰教学者的尊称。们看的……”
“对了,德黑兰的这几幅画应该在尼斯。”
“是的,它们在作巡回展览。”
“让我惊讶的是,”公主继续说道,“它们竟出现在帝波铎的单子里。毛拉们该不会是想把画卖掉吧。一定是,他们以前就这样干过。1994年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曾经用德库宁的一幅画来交换16世纪的波斯人手稿。另外,这幅画也是他们从别处搞到的。画主人在20世纪70年代就想以两千万美金的价格把画卖给他们,结果被法拉·帕勒维拒绝了。他就把画割成碎片,还带走了最精美的部分。如今它们被保存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里。后来,他又拿出一部分公开叫卖,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残片。但他们也只能换到这些残片了。之后,德库宁的这幅画又被转卖给他人,售价正好是两千万美金……但这些部分,据拜尔勒说,伊朗人根本没打算再拿到市场上拍卖。他说的这些话你尽可以相信,他一向消息灵通。”
她的声音略有不同,包含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敬意。
“不管怎样,德雷耶开给帝波铎的单子里一定会有这几幅画。”萨姆肯定地说道,“嗯,我要去一趟尼斯。之前,我会去看看瑞士警方对德雷耶的死亡调查是否有了进展。”
“我和那个博物馆馆长略有交情,他叫图尔芒,是个很随和的小伙子。你要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吗?”
“这个时候博物馆应该已经关门了……”
“宝贝儿,如果我说和某个人略有交情,这表示我有他的私人电话。”公主边说边掏出了她的电子记事本。“看,我甚至还有他的手机号。”
萨姆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图尔芒的住宅电话。手机里响起了录音电话的声音。
“晚上好,图尔芒先生。我叫亚当斯,在弗洛德工作。我希望能尽快见到您。谢谢您的回复。”
萨姆留下自己的号码,合上了手机。他又拨通了“矮子鲍勃”的电话。因为时差的缘故,他很有可能在办公室里找到了自己的老板。老板果然在那儿。萨姆简要介绍了一下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在大西洋的另一端,是典型的纽约式的回答: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依我看,德雷耶骗过了所有人。他没付钱就拿了画,还骗走了帝波铎和索斯比的钱。他把东西都藏起来了,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他才会被人溺死在河中。问题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不是你该干的,萨姆。把这事交给地方警察吧。你集中精力去找那几幅画。”
“正是,我们还能找到线索的只有两幅画,它们被官方送去尼斯做展览了——尼斯在法国。这两幅画归德黑兰博物馆所有——德黑兰在伊朗。它们曾被借去参加一系列展览。根据我们这里的原始资料,它们不用于出售。”
“你想好了就去干吧。去法国,别去伊朗。随时向我汇报。”
萨姆挂上了电话。轮船的汽笛声响了起来,吓了鲍里一跳,也惊飞了三只野鸭。大船驱散了游客,在他们面前转了半周,继续逆流而上。夜幕低垂,路灯的微光反射到莱茵河上,泛起细碎的亮点,正如仙境中的萤火虫一般。伴着河水的滚滚急流,萨姆沉沉睡去。
22
纽约,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