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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半了。”凌伽在门边淡淡地提醒。
“站着说话不腰疼吧。”楚罂暗自抱怨,抬头望天花板,天花板也是黑色的,具有强烈的金属质感,除了一盏亮度很低的破灯之外,平平坦坦。楚罂够不着,只能这样仰着头看,希望自己的眼力可以和触觉媲美。
“三十秒。”凌伽再报一个数字。
楚罂的眼睛有点花,灯虽然亮度不高,但毕竟离得近,刺得他的眼睛有点眩晕。
“五秒。”凌伽很有些故意戏耍的意思,他不觉得楚罂能找到什么东西。
这时,楚罂突然抬起枪对准灯泡,“砰”的一声爆破响,房间立刻陷入黑暗。
“一……你想干……”凌伽一惊,话未说完,只觉得颈间微凉,麻痹感瞬间塞满大脑,他感觉枪掉到了地上,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楚罂跨一步,扶住瘫软的凌伽,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声“对不起”,不过凌伽已经听不到了。
“果然是强烈的麻醉剂,连你这种异体质也无法抵抗。”楚罂苦笑,将凌伽拖到房间中央。
然后他走到房间的东南角落,蹲下,稍一摸索,找到了一块可活动的钢板,掀开,里面有一个把手。此时,他在黑暗里表现得十分熟练,暴露了方才的笨拙纯属伪装。
楚罂转动把手,这个小小的金属房间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慢慢下滑。
这居然是一部电梯。
巨兽一样的建筑物趴在黑夜的帷幕里,其本身包括四周都十分安静。它嘴里那道长长走廊的尽头,黑色的金属小屋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被楚罂打碎的灯被换掉。至于门,还是虚掩的状态。一切都很安静平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监控范围之外的那堆灌木丛“刷啦啦”一阵响动,被楚罂打晕的守卫先醒了过来,他直起身子,看了看远处的“烟囱”,神情警觉,但并没有奇怪的意思。
另一个守卫还在昏迷之中。他捡起自己掉在草丛里的枪,走到昏迷者的身边,将枪身横着架在同伴的喉间。
“咔”的一声脆响后,重归平静。
第八章 老爹的课程
在无尽的黑暗里坠落,抓不到任何可以让自己停止的东西,时刻准备迎接粉身碎骨,然而这坠落也仿佛无穷无尽,享受带给坠落者恐惧和绝望的快感。
凌伽觉得自己正坠向地狱,一股莫大的压抑不断冲击着神经,他的大脑和身体脱了节,调动不了哪怕一根手指,这感觉超越了麻木,几近瘫痪。他只能拼命地想,寻找可以让身体活动的点,可惜这一点在大脑皮层的哪个位置,他也不清楚。
寻找的效果虽极为缓慢,但仍是有的,约二十分钟后,一点点麻痒如虫钻咬的感觉开始在骨髓里出现并向外延伸。凌伽咬着牙,这感觉很不好,不好到让他有暴起砸墙的冲动,他的皮肤率先恢复了一点触觉,他感觉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身下很硬,没有柔软的床垫。
看来被打晕后,他的待遇并不好。
凌伽睁开眼,这几乎是一间全封闭的房间,他可以闻到浓郁的药物的味道,空气停滞不动,将药物味道堆到他的鼻子里,凌伽想吐,可是胃也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多大剂量的麻醉剂,如果仅仅是那一支手枪里的子弹,是绝对不够的。
他动不了已成事实,即使活动自如,也难以挣开捆在手腕脚腕上的钢索,不是因为它们坚固,而是恰好封住了他关节的发力点,显然锁住他的是个老手,所以这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他为什么会被打昏,楚罂手枪里的子弹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后颈,几乎一瞬间吸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不论原因是什么,都足够让他愤怒了,从凌伽开始清醒,楚罂的名字已经在嘴里被咬碎了几百遍,在囚笼似的黑暗里,他的怒气一点点在胸腔积压,濒临爆发。
“混蛋……”
凌伽所感受到的黑暗和压迫,其实是厚重的土层带来的,他在地下大概十米的地方,而在他右收边距离五米的一间房间内,楚罂正坐在椅子里,边等候,边研究他的资料。凌伽就像一只实验用的青蛙,被捆在绳子上细细研究,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虽然楚罂认识凌伽已经超过两天,他之前也观察过他和他的妹妹,但是这份资料却是刚刚检查得到的,不是楚罂所为,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没法透彻地获取凌伽的身体数据。
资料不多,两页纸上,密密麻麻的全部是数字,包括心跳,血压,氧气容量,骨骼和肌肉的最大承受力度等。
别的楚罂不甚了解也不感兴趣,但他可以看的懂心跳和血压这两项最为直白的数据,因为他熟知自己的。
据测量,凌伽发狂时的心跳达到了每分钟240下,血压高压则是260。而正常成年人的心跳只有每分钟70下左右,血压也只有120,高血压最高可以达到180,但绝超不过200,那会有生命危险。
这样的数据,放在一个普通中年人身上,会立刻让他暴毙身亡,一个年轻人大概可以凭借年龄的优势撑个几秒钟,但死亡基本是一定的。
但是凌伽这个怪胎居然可以在承受如此大压力的同时,狠揍楚罂,无视打击的同时还在他强化过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小的伤痕,委实让他奇怪而郁闷。楚罂回想自己测试时所得的数据,心跳是200下每分钟,血压最高达到200,比凌伽稍微低一点。在一个极限值内,数据的高低代表实力的高低,心脏狂跳不是在身体里白折腾,是在为身体压榨潜力,而这潜力表现出来,就是力量,耐久,以及身体的灵敏度。
楚罂的实力虽说不弱,正常状态下可以躲避凌伽的攻击,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他的强是花了大代价的,而凌伽,似乎是天生带来。
楚罂靠在柔软的椅背里,心里的郁闷一时半会儿去不掉,渴望强大的人总是嫉妒天才,目前他和凌伽,似乎刚好是这样的关系。
门被打开,楚罂看都不看一眼,他知道是谁进来了。
“老爹……”他嘟囔道。
“你叹气了。”进门的男人走到桌子对面坐下,对楚罂笑道。
“鬼才叹气了,老爹你不要瞎猜!”楚罂没好气地反驳。
“对啊对啊,我老了,”男人伸了个一个大大的懒腰,声音也是懒懒的满不在乎,“老了的人,就没有那么争强好胜了是不是,不像你们年轻人,输了一点就唉声叹气的……”
这种明里示弱暗里捅刀的方式,楚罂已经习惯得有些厌烦了,他直起身子,目光不屑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但是他这样的目光实在不应该对着这样一个男人拥有刀刻般坚毅的脸庞,双目如虎,短发微须,身体虽慵懒地靠在椅子里,但隐藏的肌肉仍将衣服画出刚性的线条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的身体每个角落都透着浑厚的力量,同他相比,楚罂和凌伽,就是两个还在过青春期的少年。
楚鄂把楚罂身前的两张资料拿在手里,但是没看,他的眼睛盯着楚罂,里面的含义,楚罂也说不清楚,可他总能在其中找到一点嘲笑,对待小孩子似的善意的嘲笑。兴许是错觉,但是楚罂很不爽,他明白自己就是被当成小孩子了,冲动鲁莽无脑的孩子。
“你看什么看,老爹?”楚罂讲话锋芒毕露,把“老”字咬得特别清楚既然你把我当小孩儿看待,那我就把你当老家伙。
“看我自己,小家伙,”楚鄂笑着说,“从你眼睛里。”
楚罂把视线转开,“抱歉,我的眼睛太小,装不下你。”
“你不用转开眼睛,”楚鄂说,“反正我也看不到,年轻人嘛,眼睛里只有自己的。”
楚罂又把视线转回来,盯着楚鄂一字一顿:“我不想听你说教。”
“这是为什么?”楚鄂摊摊手,满脸不理解,“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心理学硕士加古文化硕士,你随便听一听,也会受益匪浅的啊。”
楚罂冷哼:“我对你的两项特长一点兴趣都没有,要是你的兴趣这么浓厚,干脆应聘当个老师得了,小学中学大学都无所谓的,只要有人听讲就成。”
“啊,”楚鄂夸张地晃动手指,“我的知识传内不传外,你什么时候想听,可以找我,不着急的。”
楚罂的耐心一点点地消耗殆尽,他压制住焦躁的情绪,站起身。
“你知道你让我丢了多大的人吗,还在这里说笑!我说了,我对你的理论不感兴趣,拜拜。”
他刚刚迈出两步,楚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