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蓝与黑 作者:王蓝-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天,表哥由高家回来,报告大家一件“新闻”说: 
  “高大爷跑到永安舞场去找唐琪,他相当客气地对唐琪说:‘表妹,大家都知道你是高家的表小姐,因而你干甚么都可以,快别再干舞女好不好?你要一定干舞女,能不能改个名换个姓?大家都有面子——’唐琪马上把脸一拉:‘谁是你的表妹?你们已经和我登报脱离了关系,我干甚么你们再也管不着!’接着,她又说:‘我唐琪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你要买票请我跳舞,或叫我坐台子,我都奉陪,因为这是我的职业;否则,我可没有闲空跟你多谈!’高大爷这趟可气得不轻,回到家来,一面跟高伯母大伙儿详细学舌,还一面不住地大骂唐琪是小泼妇!” 
  “哼,唐琪所说的话并没有错,”姑父接着说,“高老大这叫做自讨没趣儿!” 
  姑父的话,很出我意外。姑父虽然正直,但对于唐琪的同情,从未有如此露骨的表示。我似乎被鼓舞起无限勇气,我瞅着姑父脱口冲出来: 
  “姑父,唐琪的遭遇实在是值得人同情、援助的!” 
  我满希望姑父同意我的说法,甚而帮助我设想一种有效的,援助唐琪,解救唐琪的办法。可是,姑父却把面孔绷紧,严肃万分地一瞪我: 
  “醒亚,我郑重警告你:同情别人是可以的;但绝不可把自己拖到陷阱里去。唐琪是你今天救不了的!你懂不懂?” 
  我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答辩。姑母却为我解围: 
  “你别对孩子这份神气呀!”她对姑父这么说,“醒亚是最听话的孩子,他对唐琪早就死了心啦,这两天我正托咐当初给震亚保媒的陈二爷与刘三爷,赶紧给醒亚提亲哩,他们说已经有了眉目——” 
  表姐跟着起,轻声对我讲: 
  “别不高兴啦,该请‘吃糖’喽!” 
  姑父和姑母走开后,我对表姊说: 
  “当初你是‘拥唐派’,现在你竟也变成‘中立派’了——” 
  “小弟,”表姊歉然地瞅瞅我,“我始终是同情唐琪的;可是爸爸的话也很有道理。同时,我也不希望你为唐表姊懊丧一生!” 
  姑母的话,竟真在两天后兑现。她拿给我一张陌生少女的相片,并且说热心的“保媒专家”陈二爷与刘三爷,已代为约好后天准在新开幕的中国大戏院包厢里,听马连良、张君秋 
、叶盛兰的戏,同时进行男女两造“相亲”。 
  说真的,那相片上的少女,相当俊美,眉清目秀,嘴边还有一丝羞答答的微笑,姑母说她五官好,家教好,性情也一定好,大有不“相”也可“定”下之势;可是,我实在无心应命。我也曾一度动摇;认为唐琪既然可以跟捧“戏子”的男人交际,又可以任意被舞客搂抱起舞,难道我连另交一位女友的权利都没有吗?我是给谁守的这份“贞节”呀?我是要去中国大戏院的,我要叫唐琪和其它的人知道,除了唐琪,我照样可以获到女人或妻子!如果我能订婚、结婚,我还要特别请唐琪来“观礼”——然而,这种念头立刻就被自己的良知打消了。我奇怪自己怎么竟会产生出这种寡情的,愚昧的念头?唐琪有甚么值得我去报复的呢?她如果早已不再爱我,我的报复不是毫无意义吗?她如果仍爱我如初,我的报复不是太卑鄙太残酷吗? 
  我请求姑母,等我读完高中再谈婚姻不迟。姑母却坚持己见: 
  “大人不能骗小孩儿,当初你震亚大哥订婚时,我就答应过尽快地给你提亲的!” 
  “相”的前夜,我几乎通宵未眠——天破晓时,我偷偷溜出家门,径奔老龙头火车站,搭最早一班快车到了北平。 
  我给姑母留下一封短信,请她饶恕我这次的违命。我没有跟贺蒙留一个字,心中似乎愤愤不快地想着: 
  “你多在天津跟表姐谈几天恋爱吧!正好少要我这个‘命不济’的人‘夹萝卜干儿’,‘冲’了你们的‘’!” 

  三十 

  谁不喜爱春天,赞颂春天呢? 
  然而,我的春天是这么阴暗,这么凄清,这么寂寞啊。 
  回天津度过的春假,真如一场噩梦。更悲哀的是梦醒之后,摆在眼前的日子仍是一连串漫长的无止无休的辛酸岁月—— 
  在这漫长的辛酸岁月里,唯一给我安慰,令我振奋的,是连续不断地发生在平津一带的抗日除奸事件。华北汉奸头子王克敏在北平金鱼胡同被刺(虽然并未刺死,可也大快人心) 
,伪华北准备银行总经理程锡庚在天津蛱蝶电影院被打死,伪天津市商会会长王竹林在天津丰泽园饭庄被打死,日本宪兵在天津东马路被打死,伪北平新民报编辑局长吴菊痴在评剧(崩崩戏)皇后白玉霜作陪的宴会后被打死,日本天皇派来的两名御钦差在北平东皇城根被打死—— 
  这一串惊人的爱国行动,给全华北沦陷区的人民带来无限欢欣与信心!在兴奋之余,我极度感到愧疚:我也曾是一个那么热爱祖国,一心向往参加抗日工作的男儿;可是,我这两年多来,对祖国对抗日有何丝毫贡献呢?我已被爱情的困扰,摆布到这种可怜的颓废不振的田地!难道那些出生入死冒险犯难地干着地下抗日工作的小伙子们,竟是铁石人儿,毫不需要爱情吗?如果他们天天在爱情的纠葛与烦恼中度日,怎会再有心思、时间、精力去和敌人拚命呢?我时常抱怨老天爷不公平,又抱怨自己命不济,难道要他们去洒鲜血、掷头颅,而我却躲在一边坐等胜利,公平吗?难道一旦他们被捕就义,必须跟他们所爱的父、母、手足、女友、恋人或妻、儿,与世上一切永诀,只换得一个烈士头衔,是比我的命更“济”吗?  我以企求赎罪的心情,渴望参加抗日工作;可是,我没有“门路”。 
  有两次深夜,日本宪兵和汉奸特务跑进我们的学校宿舍,我前后亲眼看到有三位同学被逮捕而去。那三位同学都是我平口相当熟悉的,只是一直不知道他们竟是抗日份子。我一面对他们肃然起敬,一面又责怪他们当初为何不吸收我也加入工作!他们三人一去便永远没再回来,我一面深深哀悼,一面又羡慕他们能够壮壮烈烈地死去,比我萎萎缩缩地活着痛快得多。我想获致一个有意义的死,而不可得。 
  转眼一年过去——当我读高三的时候——二十九年,一个天大的喜事意外地降临——去四川以后一直渺无音信的贺力大哥,突然神秘地回来了。 
  我和贺蒙高兴得手舞足蹈,争相紧抱着贺力大哥,在他的额头狂吻。我们又向他一遍再一遍地敬礼、鞠躬、拱揖,并且不住地把一切恭敬崇拜的名词或形容词都加在他的头上: 
  “伟大!勇敢!爱国志士!抗日英雄!青年人的灯塔,沦陷区的太阳!”然后,我们干脆把他高高地举起来,狂呼不已。 
  贺力大哥不许我们给他太多的赞美。他说:两年来,他亲眼看到的前线与后方的忠勇军民,才是应该接受赞美的人。随后,他便讲给我们一段又一段,似乎永远也讲不完的,那些军民创造的可歌可泣的事迹。他一讲就是半夜,讲得连连伸腰打哈欠,立刻就要睡着了,我和贺蒙仍不放松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发问。很快地,我们便学会了好多首。 
  我们又要求贺力大哥教给我们唱抗战军歌(这几年来听到的尽是令人厌恶的东洋调与糜糜之音呀)。贺力大哥真了不起,他居然会唱又会教。每逢我们三人碰面,若无他人在场,便立刻一起大唱起来: 

  鎗,在我们肩膀, 
  血,在我们胸膛, 
  我们来捍卫祖国, 
  我们要齐赴沙场—— 

  向前走, 
  别退后, 
  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亡国的条件, 
  我们绝不能接受, 
  中华的领土, 
  一寸也不能失守—— 

  炮衣褪下, 
  刺刀擦亮, 
  冲锋的号响, 
  冲,冲过山海关, 
  雪我国耻在沈阳—— 

  贺大哥不能长居北平,因为北平没有租界,不如天津比较容易掩护秘密抗日工作。无疑地,贺大哥必有使命在身;可是,他却对我和贺蒙守口如瓶,并且再三郑重告诫我们:绝不可对任何人泄漏他重返平津的消息,连我姑母全家也包括在内。 
  我一变“旧习”,几乎每周周末都回一次天津,和贺大哥见面、谈话、唱歌已成为我精神生活上不可缺少的课程。姑母见我回家回得很勤,非常高兴,我推说因为要请她宽恕我上次违命未去“相亲”的罪疚,所以才每周回家向她问候请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