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1965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苏醒过来,用手在泪湿的脸上抹了抹,后来被强烈的气闷折腾得非常痛苦,时而陷人昏迷状态,就这样躺了很久。
  人夜以后,等杜妮亚什卡和丈夫睡着了,她使出最后的一点儿力气,下了床,走到院于里去。很晚还在寻找失群的母牛的阿克西妮亚往家里走的时候,看见伊莉妮奇娜正摇摇晃晃、慢慢地迈着脚步,往场院上走去。“她病得那样,为什么还要到那儿去呀?”阿克西妮亚觉得奇怪,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和麦列霍夫家的场院搭界的篱笆边去.朝场院看了看。圆月当空。从草原上吹来阵阵微风。草垛浓重的阴影投在石磙子轧平的、光滑的打谷场上。伊莉妮奇娜双手扶着篱笆站在那里,遥望着草原,遥望闪烁着割草的人们燃起的、像遥远的。高不可攀的星星一样的火堆的地方。阿克西妮亚清楚地看到了伊莉妮奇娜被蓝色的月光映照着的肿脸和从老人系的黑头巾下露出来的白发。
  伊莉妮奇娜朝着腰陇的蓝色草原看了半天,然后低声、仿佛葛利高里就站在她身旁似的叫道:“葛利申卡!我的亲爱的!”她停了一会儿,然后已经换了另外一种低沉、暗哑的声调喊:“我的心肝!
  阿克西妮亚全身颤抖了一下,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和恐怖中,她急忙离开篱笆,往屋里走去。
  这一夜,伊莉妮奇娜明白,自己很快就要死了,死神已经来到她的床头。黎明时分,她从箱子里拿出葛利高里的一件衬衣,叠好了,放到枕头底下;把咽气后人们要给自己穿的寿衣也准备好了。
  清晨,杜妮亚什卡跟往常一样来看望母亲。伊莉妮奇娜从枕头底下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葛利高里的衬衣,默默地把它递给杜妮亚什卡。
  “这是干什么?”杜妮亚什卡惊愕地问。
  “这是葛利沙的衬衣……给你丈夫吧,叫他穿吧,他身上那件旧衬衣大概已经被汗沤糟啦……”伊莉妮奇娜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杜妮亚什卡看见放在箱子上的母亲的黑裙于、衬衣和布面的靴子,——这一切都是给死人穿的,送他们去天堂的远路时给他们穿的,——她一看到这些东西,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好妈妈,您为什么要预备寿衣呀?看在基督面上,快收起来吧!上帝保佑,您现在去想死的事情未免太早啦。”
  “不,已经到时候啦……”伊莉妮奇娜低声说。“该轮到我啦……葛利什卡回来以前,你要好好照料孩子……看来,我是等不到他啦……我等不到啦!
  伊莉妮奇娜为了不叫杜妮亚什卡看到她的眼泪,便把脸扭过去朝着墙,用手绢捂上。
  三天以后,她死了。伊莉妮奇娜的同龄人给她洗过身子,穿上寿衣,停放在内室的桌子上。傍晚,阿克西妮亚来和死者告别。她在这位死去的小老太太的变得漂亮、严厉的脸上,几乎难于认出从前那位骄傲、勇敢的伊莉妮奇娜的面貌。阿克西妮亚用嘴唇去亲吻死人蜡黄。冰凉的额角,看见一络她熟悉的、从白头巾里扎煞出来的、倔强的白头发和简直像青年人一样的小圆耳轮。
  征得社妮亚什卡的同意,阿克西妮亚把孩子们领到自己家里。她伺候孩子们吃了饭——他们被家里又死了一位亲人吓呆了,都不爱说话儿——让他们跟自己一块儿睡。一边搂着一个她心爱的人的安静下来的孩子,她体验到一种奇怪的感情。她小声地给他们讲起童年时听到的故事,想逗他们高兴高兴,使他们不去想死去的奶奶。她悄悄地拖着长腔把可怜的孤儿万纽什卡的故事讲到末尾:天鹅呀,天鹅,快拿雪白的翅膀,把我带上,把我带回亲爱的故乡……
  没等她把故事说完,已经听到孩子们的匀称的呼吸声了。米沙特卡躺在边上,把脸紧贴在她的肩膀上。阿克西妮亚小心地动了动肩膀,扶正了他的仰面躺着的脑袋,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残酷的刀搅似的悲痛,使她的喉咙抽搐不止。她哭了起来,哭得哀怨、酸辛,浑身直哆嗦,但是她甚至连眼泪都不能擦,因为葛利高里的两个孩子睡在她臂上,她不愿意惊醒他们。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静静的顿河》
大浪淘沙E书制作,仅供好友。



第四章

 
  伊莉妮奇娜死了以后,科舍沃伊成了家里惟一的、全权的当家人,他本应更上心地着手重建家业,把日子过得更火红,但是实际却并非如此:米什卡一无比一天地不愿意于活了,常常离家外出,晚上在台阶上坐到很晚,坐在那里抽烟,想自己的什么心事,;杜妮亚什卡当然不会不注意到丈夫心神的变化。她屡次惊奇地看到,从前一向干起活来不要命的米什卡,常突然无缘无故地扔下斧子或者刨子,坐到一旁去休息起来。在地里干活时也是这样,有一次是在播种黑麦,米什卡刚种了两垄,就把牛喝住,卷了一支烟,在地上坐着抽了半天烟,紧皱着眉头。
  继承了父亲在实际生活中那股机灵劲儿的杜妮亚什卡担心地想:“他坚持不了多久……也许是有病,也许干脆就是在发懒。跟着这样的男人过日于可要倒大霉啦,你看他,就像是在给别人家干活似的伴天抽烟,半天搔痒痒,哪儿还有工夫干活儿……要不动声色地跟他谈谈,别惹他生气,否则,他要是以后还是这样吊儿郎当地干活,那么就别想把穷神从家里送出去啦……”
  有一天,杜妮亚什卡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啦,米沙,是不是生病啦?”
  “哪儿有什么病呀!不生病已经够烦人的啦,”米什卡懊丧地回答说,然后赶着牛,跟在播种机后头走了起来。
  杜妮亚什卡觉得再问下去就不合适了:教训丈夫——归根到底不是妇道人家的事儿。谈话也就这样结束了。
  杜妮亚什卡猜错了。妨碍科舍沃伊像从前那样没命干活的惟一原因,是他心里在日益滋长着这样的念头,他觉得自己扎在老家安居乐业,未免有点儿太早了:“我搞起家业,实在太早啦.太性急啦……”米什卡在读地方报纸上的前线消息,或者在晚上听着复员回来的红军哥萨克谈天的时候,经常这样懊丧地想。但是最使他担心的是村子里人们的情绪:有些人公开地说,苏维埃政权到冬天就完蛋啦,说弗兰格尔已经师出道利亚,与马赫诺会合,正进逼罗斯托夫,新俄罗斯克有协约国的大批陆战队登陆……一个比一个更怪诞的谣言在村子里流传。从集中营和矿山回来的哥萨克,吃了一个夏天家里的舒服饭,已经都养得胖胖的,这些人的态度暧昧,夜里凑在一起喝烧酒,聊些自己的知心话,可是遇到米什卡,就故意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问:“你常看报吗,科舍沃伊,你谈谈把弗兰格尔打得怎么样啦,是不是快打垮啦?传说协约国又来进攻咱们啦,这是真的呢,还是胡说八道!”
  一个周末傍晚,普罗霍尔·济科夫来了。米什卡刚下地回来,正站在台阶下边洗脸。杜妮亚什卡用水罐给他浇水,笑嘻嘻地看着丈夫那晒得黝黑的瘦脖子。普罗霍尔向他们问候后,坐在台阶的下层的梯阶上问:“你们没有听到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的什么消息吗?”
  “没有,”杜妮亚什卡回答说。“他没有信来。”
  “你很想念他啦?”米什卡擦完脸和手,板着脸瞅了普罗霍尔一眼,问。
  普罗霍尔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那只空袖子。
  “那是自然的啦。一直是跟他在一起儿子嘛。”
  “你们还想再去于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说的是去服役呀。”
  “我们都已经服完役啦。”
  “我还以为,你在急切地盼着他回来,好再去服役,”米什卡还是那样板着脸继续说。“再去参加反对苏维埃政权的战争……”
  “你这可太不应该啦,米哈伊尔,”普罗霍尔委屈地说。
  “怎么不应该?村子里流传的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我都听说啦。”
  “难道我说过这种话吗?你在哪儿听到啦?”
  “不是你,那就是像你和葛利高里这号人说的,这伙人总在盼望着‘自己人’回来呢。”
  “我并不盼望这些‘自己人’回来,我认为,全都一样。”
  “糟就糟在你认为全都一样。走,咱们进屋去吧,别生气,我是开玩笑哪。”
  普罗霍尔很不情愿地走上台阶,跨进门廊的门限以后,说:“老弟,你这玩笑开得可并不叫人高兴……把过去的事情忘掉吧。我已经补偿了过去于的事情啦……”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