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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后武工队(冯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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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虽然在背后追了一截子,因为没有找见个影儿,只好扫兴而回。
  只有和敌人作长期斗争的人,才能摸透敌人的脾气秉性。赵庆田他俩知道:敌人不论怎么样扫荡、清剿,他控制的公路、据点和炮楼附近,也多是太平的。今天,他俩也就伴同着黄新仁家父女俩,趟着庄稼,朝高保公路的近前走过来。每走一截,赵庆田都注意听听四周,看看前面。离公路还有半里多地,他就更加小心了。“别光走,我到前面打探一下去!”他和贾正打了个招呼,两手分拨庄稼朝前钻了出来。他刚钻出庄稼地,立刻和对面玉米地里钻出来的一老一小的四只眼睛对了光。两人的鼻子眼睛和脸盘都让他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摆摆手,嘴巴张开刚要喊叫,却没让声音冲出来。小孩子见到赵庆田,真像见到家里人,蹦蹦跳跳地朝他跑过来,那个老人紧跟在他的身后。
  赵庆田迎上去欢喜加亲热地将孩子双手一握:“秃子,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也来了,周先生!你俩怎么就上的伴?敌人正清剿,你俩知道不?”他不间断地问着,就领小秃和周敬之返回来,也正好和贾正、黄新仁家父女俩撞了个满怀。“敬之,你这是到哪里去?”黄新仁没想到在这儿碰到自己的连襟周敬之,忙打招呼。紧贴他背后站着的女儿,朝周敬之羞答答地叫了声:“姨父!”眼泪随着声音,扑嗒扑嗒地滚落下来。
  外甥女的低声啜泣,黄新仁的愠怒神情,加上小秃拽他串庄稼地步时,告诉他所见的景色,周敬之很自然地想到:可能他父女俩在路上发生了不幸。他猜测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本想说“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鬼子”,刚吐出半截话,又觉得下边很难讲,随着也转了话题:“……到十五号炮楼上去?”
  “可不就是为的送她,险些在道上出了大错。”黄新仁心里的恼怒和感激的话语,一下在这里倾倒出来。他手指赵庆田、贾正:“要不是叫这二位同志,不光丢人,还得把两条命搭上。这鬼子们真是六畜……”
  听过黄新仁将事情由来一念叨,周敬之又宽慰又劝解:“这就叫化凶为吉,没出事情,就是大幸。”他眼瞅着还双手捂脸啼哭的外甥女:“闺女,别尽难过,哭哭就算啦!”小秃没到联络点就找到了赵庆田、贾正;周敬之,没到目的地,也在这儿撞见了黄新仁。担惊、受怕,虽然都在他们的头上落了落,但是,祸事都让他们巧妙地躲过、闪开;要办的事情,却意外顺利地办了。
  看过周敬之带来魏强的亲笔信,黄新仁口气非常肯定地说道:“去,别说魏队长有信给我,就冲这二位同志救俺父女俩,也得到魏队长跟前去拜谢!”赵庆田、贾正解救他父女俩的事,已经像烙铁般的给黄新仁的脑里打下个深印。他对武工队的行动,是又佩服又感激;他愿意用自己的行动来支持武工队,以答谢武工队救他父女的恩情。五
  说起田光,不得不谈谈他的家事。他不仅是黄新仁的女婿,也是黄新仁看着长大的亲外甥。就是因为亲加亲的这么两层关系,黄新仁在田光的脑袋里,存有无上的、没法比拟的威信。
  田光的母亲,只有黄新仁那么一个亲哥哥。她在生田光的那一年,不幸守了寡。黄新仁不愿让孀居的妹妹守着孤儿在婆家不舒心,就将他们母子俩接来刘守庙过活。
  田光儿时就很得黄新仁的宠爱。因为他老婆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姑娘,所以田光虽说是个外甥,净当成自己跟前的儿子看待。吃、喝、穿、戴样样把他放在前头。从小时黄新仁就看着田光有出息,也就将二闺女许配给他,要他努力读完高中再结婚。
  就在田光顺利地读完高中,文凭拿到手,结了婚,度蜜月的时候,鬼子偏偏下了一道命令:高中毕业生一律应征,参加三个月军事训练。刘守庙离保定没有一虎口远,黄新仁又是一乡之长,他怎敢违抗,只得捏着鼻子打发田光进城去报到。
  军训期满,本来应该派遣到远地工作,由于黄新仁投窗户,托门子花钱运动,总算把田光留在保定,分配在清苑伪警备队里当了名少尉教官。以后,警备队因为下乡扫荡、清剿常吃败仗,军官伤亡过大,也就把田光调到战斗部队里,担任了有权有势的小队长。
  田光从结婚后,特别喜欢他老婆。有人形容他们如胶似漆,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分开一小会儿,他的心里也觉得空得慌。所以军训受过,一当上教官,立刻把老婆接到身边;当了有权有势的小队长,更舍不得让老婆离开了。从张保公路上朝十五号炮楼转移时,田光怕新居没安置好,老婆抱屈,就暂时让她回到刘守庙娘家去过一夜。他知道,今天用不到太阳压了山,老丈人会给送了来;但是,他还是抓耳挠腮地乱着急。见到周敬之,又托他捎了个“务必送来”的口信。他知道口信会捎到,还是没遍数地走出炮楼,张大眼睛朝西望。眼下他确实尝到了相思的苦味了,不然,他这种沉静寡言的人,不会像吃了火炭般的烦躁。特别听到几声枪响,他更不安地走出又走进。因为响枪的地方,正是他老婆朝十五号炮楼来的方向。“是怎么回事?”他伫立着乱猜想。
  几个鬼子兵,押着抬两副担架的民伕,叽叽哇哇地奔他走来。他忙迎上去看个究竟,原来抬回的是两个被敲死的鬼子。“噫,出事啦!”忙跟随担架走到炮楼后面——鬼子的宿舍里。用半生不熟的日语朝押送担架回来的鬼子一询问,才知道是有三个鬼子在他张望的那条路上,要集体强奸一个有老人伴送的青年妇女。这一来,他的头顶上像挨了一棒槌,嗡地响了一家伙。老丈人要送老婆来;鬼子在道上糟踏妇女;……像用线串珠子似的让他将这些事情串联想起来。越深想,越觉得脑子的这些紊乱思想,像那墙角的蜘蛛罗网,杂乱地紧紧地绞缠着他的心;越沉思,越觉得鬼子们要办的那桩吃草刨粪的畜类事,就像发生在他的头上。他迷迷登登地迅速地离开了鬼子的宿舍,又来到朝西张望的地方。他满脸挂愁容地低声自问:“难道这事真落在我的脑袋上?要不是,为什么她还不到来?”
  夕阳照晕了田光的头,也映红了他的脸。这一切他全没有理会,照旧张大眼睛地朝着西方凝望,右手不时举到额前遮挡阳光。眼下,着急窜火莫过于他了。忽然在他张望的那条道上,望到了一个极熟识的身影,急匆匆地奔他走来。他知道这是谁,怀着不安的心情,小跑步地迎了去。
  田光走近了来人,没容得对方张嘴,劈口就问:“大舅,怎么只来你一个人?她呢?”的确,没瞅见老婆到来,他的心像有人抓了两把似地缩了几下。
  奔田光来的黄新仁,是按照赵庆田的意见,先一个人到这里来找田光的。他见到了田光,自然高兴万分,笑吟吟地扬手朝背后远处一指:“她,他们都在那边歇着呢!”凭自己以往的威信,他觉得自己跟田光是说一不二的,也就毫不顾忌地说:“光,你跟我到那边去,有事和你商量!”
  田光听过大舅一番话,心里更有点莫名其妙;他开口刚要打问,黄新仁将手一摆,就给他把话语挡了回去。他怀着疑虑不安的心情,跟在黄新仁身后,紧忙钻进庄稼地。走了好大一截子,走到了一大块秸高叶茂的高粱地里,眼睛瞅见老婆,这才把提揪的心放下了。田光的老婆本来窝憋了一肚子委屈,一眼瞅见披老虎皮的丈夫,眼泪唰地又流了下来。田光问:“你们在道上出了什么事?“她悲愤加羞辱,呜呜地哭开了。
  老婆的热泪,像电流似地传到了田光的心上,事情让他察觉了大多半。他的脸发烧,心绞痛,不自主的“啊”了一声。
  黄新仁深知田光对他的尊敬;他的行为作派田光多会儿也是赞成的。他觉得和赵庆田、贾正商量好的事情,眼下应该朝外端了。他斜望了赵庆田一眼,看到赵庆田同意地点点头,也就毫不隐讳地对田光说:“光,事到如今咱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他手指着立在身旁已完全变成庄稼人打扮的赵庆田、贾正,低声有力充满感激地说道:“要不是遇上这二位侠肝义胆的同志,想不出事也难逃。就是人家舍死忘生地来搭救,俺父女俩才从死里逃了生……”
  田光一察觉到鬼子要污辱的妇女正是他的老婆,脑子里也就开了快车,思前想后地盘算:“让老婆进到炮楼里,没被打死的鬼子一定会认出来,到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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