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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中国制造的一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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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等会儿你要干嘛?”

  “继续洗碗。”

  “通话完毕。”他说。

  除了买东西,我们基本上没出门。当然,在圣诞节清晨玩具与衣服大狂欢过后这么快就又跑去购物,实在显得有点堕落。商店之旅令我感到颇为忐忑。一方面,我担心未来12个月我们在市场上没法买到某些东西,这会让凯文,整个计划里最薄弱的环节,受够了我的主意,自动摇白旗,搞得抵制活动功亏一篑。

  另一方面,我担心提前储备的东西太多,太容易突破限制,使得抵制活动流于形式。与此同时,我又觉得,在这最后几天自由自在买东西的日子里,实在不应该跟凯文,以及家里的任何人说“不行”。无论如何,我们不会买什么特别出格的东西。但叫我吃惊的是,我们居然也没有买任何中国造。我选了一对俄克拉何马造的塑料储物柜,一包削价出售的圣诞卡,也是美国制。当然,我注意到,架子隔壁就是一堆便宜得多的中国卡。凯文买了两条墨西哥产牛仔裤。

  咖啡机成了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根本没人要买。

  “我以为你想要。”一天下午,我问起这事,凯文如此回答。

  “我?我才不想要什么咖啡机,”我说,“这是你提出来的呀。”

  “因为我以为你想要啊,”他说,“我完全是为了你才提出来的。”

  “我不想要,”我说,“我觉得动手煮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国制造,别了,吾爱(9)




  “那好吧,我也不想要。”他说。

  “很好。”我说。

  “很好。”他说。

  他会告诉你,顽固不化的人是我,可我才不上当咧。

  ゥゥゥ

  “你觉得我们成吗?”广告时间我问凯文。

  “熬到12点?”他问。“拿不准。”

  这是元旦节前夜,我们生活在中国货里的最后一天。我们找了一堆不能出门的借口,跟朋友说苏菲突然感冒了,好留在家里干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是瞪着电视看时代广场落下水晶球。今天晚上我有点发昏,确切地说,因为对明天充满期待,我简直有点元神出窍了。我等不及地想上路。下决心跟未来的超级大国干上一仗,可不是每天都能有的事儿呢,我幻想着人群的欢呼雷动,决心更加坚定了。来吧,我想。

  显然,凯文没我那么兴奋。

  “我不是在说今天晚上。我是说这一年,没有中国货,”我说,“你觉得我们能熬得过去吗?”

  凯文耸耸肩,继续看电视。

  最薄弱环节,我对自己说。只好边走边看了。

  我不应该对他这么苛刻的。说到贯彻新年新决心,我的记录糟糕透顶。只有一次算是坚持了下来,那时候我还在上班,我发誓每天早晨走上四楼的办公室,不坐电梯。说实话这算不上什么决心,因为我一直就有爬楼梯不搭电梯的习惯。这事儿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下决心每天早晨都喝咖啡、每天早晨都洗澡差不多。还有些年份我决心参加马拉松训练,甚至于每天铺床,但最多只撑到1月中旬就歇火了。

  在等待新年到来之际,还有些事儿叫我心烦。我花了几分钟才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儿,而等我一想起来,顿时有点措手不及。中国虽不是至亲密友,但对我又的确别有深意:它算得上是我的亲戚。

  300年前,我的中国祖先,携妻带子,飘洋过海到了德国。张夫人水土不适,很快过世。张先生却混得不错。他为一家德国人当管家,却跟那家的女儿生了个私生子。照我想,围绕这“混血孽种”,一定谣言满天飞,可家谱上对此只字不提,至于张先生和他儿子,还有那可怜姑娘以后的命运,也不曾记载只言片语。生出来的是个女孩儿,侥幸活了下来。等到了19世纪70年代,她的后裔,我的曾祖母,抵达爱利斯岛(美国最早的移民登记站),之后往西去了内布拉斯加。




中国制造,别了,吾爱(10)




  我妈总拿张先生来解释我弟为啥要穿越亚洲,她祖母为啥是个单眼皮。多年以前,我妈泛舟扬子江,在无数破旧的老饭馆里吃过饭,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一有机会她就大吃北京烤鸭,红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这是天性,天性,跟后天的教养没关系。”她总是这么说。

  孩提时代,我头上偶尔会冒出黑头发。我会站在镜子前仔细地观察它们,并跟我淡黄色的小辫儿对比。第一回发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别人粘在我头上的。我把它拔出来,搁在掌心。它乌黑油亮,笔直笔直,比我其他头发—淡黄色的卷发—足足粗上一倍。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中国,隔着大海和300年的岁月,在召唤我咧!要不,还可能有别的原因吗?

  有时候我会扒拉着自己的脑袋,指望找出更多黑头发,但它们数量确实有限。等到了十多岁的时候,它们干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会站在浴室的桔黄色灯光下,对着镜子研究身上残存的亚洲痕迹,嘴唇像中国人?还是眼睛像?可惜徒劳无功。镜中人活脱脱是个美国农民,真失望。我想要更多中国味—更多,不是更少。

  抵制中国非关个人,我提醒自己。再说就是一年而已。

  ゥゥゥ

  1月的第一天,跟过去10年一模一样地拉开了序幕。整个上午我都穿着睡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直播的玫瑰花车游行,等着瞥一眼冰雪覆盖的圣贝尔纳尔迪诺(SanBernardino)。凯文和孩子们在厨房里,对着烤薄饼发出欢呼。我喜欢看游行,可它们总叫我眼泪汪汪,而这场游行尤其叫我双眼不住往外冒水。看见大白马,花车,还有胖乎乎的儿童乐队,特带劲儿地走在科罗拉多大道上,脸蛋儿红扑扑,我的鼻子就一阵酸,眼眶里噙满泪水。

  出于习惯,我看的是NBC台,只为了听艾尔?罗柯的解说—我真是爱死他了。我的眼睛湿乎乎,鼻子红嘟嘟,多亏了艾尔的冷幽默,我才没哭到四分五裂。没有他,我很可能嚎啕大哭,把孩子吓着。这个早晨,艾尔、白马和儿童乐队,对我别有一番深意。我告诉自己,在这一年里,不管前头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在等着我们,总有些美好的东西不归中国产—玫瑰游行,帕萨迪纳(Pasadena)和艾尔?罗柯就是三个好例子。心念及此,鼻子又酸了。




中国制造,别了,吾爱(11)




  游行队伍继续行进,电话响了起来,凯文把我叫进厨房。打电话来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嫁给了一个法国人,从巴黎祝我新年快乐。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聊天,我迫不及待要跟她分享有关抵制中国的最新消息—确切地说,是炫耀。我们先热了热身,接着,我告诉她,新年一开始我们就行动。

  她的反应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她哼了一声。

  “你会惨到没衣服穿,还会连带着全家破产。”她嘲弄说,“你以为你能靠着美国造满足日常需求?你还真爱做白日梦。那是过去的事儿了。整个美国经济的基础,就是爱买东西的老百姓,而中国造的东西便宜,买起来也就更容易。中国造的一切,人们都包圆儿。”

  我赶紧纠正她。

  “我不是说我们只买美国产品,而是不买中国造。”我说。

  她根本没注意。

  “每年夏天我回圣迭戈,都会大包小包地给孩子买衣服买玩具。可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她说,“就跟白捡似的,差不多不要钱—太便宜了,而且啥东西都是中国来的。但总有一天;中国会因为东西卖得太便宜垮掉的,到时候美国可就遭罪喽,因为他们把厂子都搬到那边去了。”

  她的观点似乎是赞成抵制中国货,所以我摸不准她为啥要和我辩。而且她话还没说完。

  “中国不会给你什么好处的。”她说,“你等着瞧吧。”

  每当有人做出打架的样子朝我走来,我就有点心慌,即便是最善意的质问都会叫我昏头转向。几年前,另有一位朋友建议说,我们把工作都辞了,把钱凑起来,在佛蒙特买一块地,弄个公社,建立委员会,种菜、施肥、搞卫生。我当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他第二次说到这事,我恐慌万状。我担心我们会住在冰雪覆盖的围村里,为了拖拉机和山羊开数不清的会。我问凯文该怎么朝这个主意浇冷水。

  “就告诉他我们不乐意就得了。”他说。

  我完全不明白凯文何以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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