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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时,王福田嘱咐弟弟:“林江,人生虽长,但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却不多,这次就看你自己了。你要是有本事就留在部队别回来。我费了这么大劲把你送出去,你要是当了两年义务兵就回家,那你不但给你自己丢脸,也给我丢脸。”
弟弟说:“您放心吧,我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福田看着弟弟,竟然有些动情,他和弟弟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也大体了解弟弟的遭遇。
他对弟弟说:“孩子,有志气!”说完,伸出手。
弟弟握着王福田的大手,觉得非常温暖。
林福增给弟弟送来一百块钱,弟弟说什么也不受。但林福增手上一使劲儿,把钱塞到弟弟口袋里。
林福增说:“江江,你好好干,一定要混出个人模样来。”
这时的林福增又和爬子混到了一起。他们都跟着王福田开矿。虽然赚钱不少,但他比任何时候都看不起自己。
弟弟不住地点头,他说:“福增哥,我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你。”
林福增连连摆手,说:“不着急,不着急。我现在不缺钱花。”
看着眼前的这位兄长,弟弟眼前有些模糊。毕竟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风雨。
也不知爬子吃错了什么药,他也给弟弟送来一百块钱。他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委托林福增送来的。
林福增一说这事弟弟就火了,他说:“爬子那个混蛋,我会记他一辈子的。”
林福增则说:“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跟钱有仇吗?钱你该收着收着,人你该骂着骂着啊。”
弟弟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他的臭钱我说什么也不要。”
林福增无可奈何,只好把钱给爬子带了回去。
弟弟只在家里呆了几天,就被军车接走了。
他们那一年的兵去了呼和浩特。
临走时,妈妈不住地掉眼泪。妈妈是高兴的啊。弟弟中途辍学是她一辈子的痛处,现在弟弟终于抓到了新的机会,妈妈对儿子也燃起了新的希望。
弟弟也落泪了。他有点舍不得妈妈,但更多的则是心疼妈妈。在家里呆这几天,妈妈一直在极力掩饰,但弟弟还是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妈妈的生活状态。我们就是给妈妈寄再多的钱她也不会舍得买煤,我们就是给她讲再大的道理,她也是不会更好的照顾自己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那种节俭就如同勤劳一样,是她与生俱来的品质啊。那个冬天,冷得出奇。弟弟在家,妈妈拼命地烧火,甚至半夜起来还要到灶堂里塞上半篓子柴草,但屋子里还是滴水成冰。一口大缸硬是被活生生给冻裂了。
所以,弟弟离开家时,带着对妈妈深深的忧虑。
弟弟到部队后,很快给我打电话。
他以前从来不会和我说那些让我担心的事,但是,这次他却没能忍住,和我讲了妈妈的生活。
最后,他差点没掉眼泪。他说:“大哥,我怕妈妈过了这个冬天会落下一身病啊。”
我听着,心就直翻个儿。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好安慰弟弟,他刚到部队,我生怕他心理负担过重。但等放下电话,我顿时觉得身心不安。
那几天,我就一直在想着妈妈。其实,我总是在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太忧虑。否则,只要想到我们那间四面漏风的房子,想到那个地冻天寒的季节,再想到妈妈那虚弱的身体,我觉得我整个人马上就要崩溃了。
但就在这时,我意外地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原来林检通过关系给姑姑找了一份工作。姑姑自然欣喜不已,但让她郁闷的是,林检请她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等她们找到新的保姆后再走。
九九年,各大企业职工都一窝蜂似的下岗,找个好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姑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这工作丢了。
她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她给我打电话建议妈妈来林检家接替她的工作。
我握着话筒,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妈妈一生都在为我们操劳,直落得身体羸弱,疾病缠身。我再不孝顺也不能让年近半百的妈妈出来做保姆啊。
我当时就想拒绝姑姑,可是立刻又想到妈妈现在的生存状态。
妈妈一个人住在那间四面漏风破旧不堪的房子里,终日舍不得生火。而且,她每天都吃着最简单的食物,早中晚三顿都在喝粥。不要说她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就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妈妈远在千里之外,我再怎么惦记她也没用。就是想见妈妈一面都显得那么艰难。我一直在考虑把妈妈接到长春。可我也知道那是不现实的。妈妈来了在哪儿住,又如何生活?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养活妈妈。
每想到这些,我就会感到巨大的压力,而后就是急切地盼望着早点毕业。
有时,我又怕妈妈熬不过这个冬天。
不是我喜欢胡思乱想,妈妈独自在家,如果她生个灾闹个病根本就没人知道啊。
想想这些,我便会觉得异常惊恐。那段日子,我老做噩梦。有时梦到不好的事情,我会在睡梦中哭醒。如今姑姑给我打这个电话,还真就给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妈妈来到这里,也许会累点,但再累还能比干农活累吗?而且在这里,至少妈妈不再挨冷受冻,至少她能按时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了啊。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奢望呢?只要妈妈能身体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无论是我还是弟弟,我们将来还要好好孝顺妈妈呢!
想到这里,我对姑姑说:“行。”
姑姑听了,兴奋不已。她说:“那我就和林检家里说了。”
我说:“您说吧。”
姑姑放下电话前再三叮嘱我道:“千万不能反悔。”
我说:“您放心吧。”
其实,姑姑又怎么了解我内心的想法呢?
我随后就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听我说完此事,比姑姑还要兴奋百倍。
妈妈不断地追问我:“海海,是真的吗?”
我听妈妈那急切的语气,非常难过。我说:“是真的。”
妈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终于又可以赚钱了。”
伴着妈妈这句话,我感到阵阵心酸,眼泪不知不觉就淌了出来。
妈妈把家里的东西简单收拾收拾,然后和外公外婆告辞后就出发了。舅舅把妈妈送到滦县,直到妈妈上了驶往长春的列车。
第二天清晨,我顶着寒风接妈妈下车。
妈妈下车后一脸茫然,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看到妈妈那孱弱的身体,我的眼泪便在眼圈里不住地打转儿。
妈妈见到我,眼睛里顿时放射出奇异的光彩。
我赶紧迎上来,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盯着我,用她的手掌抚摸我的脸,难过地说:“我的儿子怎么都瘦的脱形了?”
我看着妈妈,眼泪拼命地往外涌。我真想一头扎进妈妈怀里,放声大哭一场。
再大的困难都不会让我屈服,可是一见到妈妈我竟是如此的脆弱。
我说:“妈,咱们走吧。”
妈妈点点头。
妈妈穿着最为朴素的衣服,在车站里让人一看就是典型的乡下妇女。她跟在我身后,紧张地四处张望,城市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神秘而新奇。
林检开车过来的,她就在马路边等我们。
等我们走过来,上了车,林检将外面带回家中。
就这样,妈妈便在林检家里安顿下来。
林检一家人对妈妈都很好。林检这个人本来就很宽厚,也很善良。她同意让妈妈来接替姑姑的工作,本身就有照顾我们生活的考虑。而且,小红一直叫我老师,所以对妈妈也有一份特殊的尊重。
刚刚从农村走来,妈妈又怎么能适应林检家的生活呢?开始,好像不是妈妈在照顾这个家,而是这个家在照顾妈妈。林检不厌其烦,教会妈妈使用各种炊具和电器,教会妈妈如何收拾偌大的房间。姑姑也在林检家里留守几天,虽然和妈妈见面时颇为尴尬,但毕竟是亲人啊,所以,姑姑帮起妈妈,也是尽心竭力。
妈妈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她生怕被林检辞掉,学起来特别认真,很快就适应了林检家的生活。
妈妈能感受到林检对她的关心,她便以更加辛勤的劳动去回报这家人。
妈妈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顾林检的母亲。
那个老太太独处一个房间。虽然收拾得非常干净,但还是存留着淡淡的异味。老人已经卧床好几年了,如果不是林检照顾的如此精细,恐怕早就不再人世了。她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每天光是照顾她的生活就让妈妈累得够呛。
还用我再介绍妈妈的工作有多么辛苦吗?
那份侍侯病人的工作已经不仅是辛苦,而且又脏又烦,直逼人的忍耐极限。
老太太越干净,妈妈的工作就越辛苦。
老太太大小便失禁,妈妈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