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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文集第5卷-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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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连娶妾也不会娶混血儿。我弟弟像她,除了白。中国人那样的也有,似乎华南之外还有
华东沿海一直北上,还有西北西南。这本集子里《谈看书》,大谈人种学,尤其是史前白种
人在远东的踪迹,也就是纳罕多年的结果。
  港战后我同炎樱都回到上海,在她家里见到麦唐纳太太,也早已搬到上海来了,仿佛听
说囤货做点生意。她生得高头大马,长方脸薄施脂粉,穿着件小花布连衫裙,腰身粗了也仍
旧坚实,倒像有一种爽利的英国女人,唯一的东方风味是漆黑的头发光溜溜梳个小扁髻,真
看不出是六十多岁的人。有时候有点什么事托炎樱的父亲,嗓音微哑,有说有笑的,眼睛一
眯,还带点调情的意味。
  炎樱说宓妮再婚,嫁了她儿子的一个朋友汤尼,年纪比她小,三个人在一起非常快乐。
我看见他们三个人在一个公众游泳池的小照片,两个青年都比较像中国人。我没问,但是汤
尼总也是他们这第三世界的人——在中国的欧美人与中国人之外的一切杂七咕咚的人,白俄
又在外。
  麦唐纳太太母女与那帕西人的故事在我脑子里也潜伏浸润了好几年,怎么写得那么糟,
写了半天还没写到最初给我印象很深的电影院的一小场戏,已经写不下去,只好自动腰斩。
同一时期又有一篇《创世纪》写我的祖姨母,只记得比《连环套》更坏。她的孙女与耀救恋
爱,大概没有发展下去,预备怎样,当时都还不知道,一点影子都没有,在我这专门爱写详
细大纲的人,也是破天荒。自己也知道不行,也腰斩了。战后出《传奇增订本》,没收这两
篇。从大陆出来,也没带出来,再也没想到三十年后阴魂不散,会又使我不得不在这里作交
代。
  去年唐文标教授在加州一个大学图书馆里发现四十年间上海的一些旧杂志,上面刊有我
这两篇未完的小说与一篇短文,影印了下来,来信征求我的同意重新发表。内中那篇短文《
姑姑语录》是我忘了收入散文集《流言》。那两篇小说三十年不见,也都不记得了,只知道
坏。非常头痛,踌躇了几星期后,与唐教授通了几次信,听口气绝对不可能先寄这些影印的
材料给我过目一下。明知这等于古墓里掘出的东西,一经出土,迟早会面世,我最关心的是
那两个半截小说被当作完整的近著发表,不如表示同意,还可以有机会解释一下。因此我同
意唐教授将这些材料寄出去,刊物由他决定。一方面我写了一段简短的前言,说明这两篇小
说未完的原因,《幼狮文艺》登在《连环套》前面。《文季》刊出《创世纪》后也没有寄一
本给我,最近才看到,前面也有删节了的这篇前言。
  《幼狮文艺》寄《连环套》清样来让我自己校一次,三十年不见,尽管自以为坏,也没
想到这样恶劣,通篇胡扯,不禁骇笑。一路看下去,不由得一直龇牙咧嘴做鬼脸,皱着眉咬
着牙笑,从齿缝里迸出一声拖长的“Eeeeee!”(用“噫”会被误认为叹息,“咦”
又像惊讶,都不对)连牙齿都寒飕飕起来,这才尝到“齿冷”的滋味。看到霓喜去支店探望
店伙情人一节,以为行文至此,总有个什么目的,看完了诧异地对自己说:“就这样算了?
”要想探测写这一段的时候的脑筋竟格格不入进不去,一片空白,感到一丝恐怖。当时也是
因为编辑拉稿,前一个时期又多产。各人情形不同,不敢说是多产的教训,不过对于我是个
教训。这些年来没写出更多的《连环套》,始终自视为消极的成绩。
  这两篇东西重新出现后,本来绝对不想收入集子,听见说盗印在即,不得已还是自己出
书,至少可以写篇序说明这两篇小说未完,是怎么回事。抢救下两件破烂,也实在啼笑皆非

  (一九七六年)
《惘然记》序
  北宋有一幅《校书图》,画一个学者一手持纸卷,一手拿着个小物件——看不清楚是簪
子还是文具——在搔头发,仿佛踌躇不决。下首有个僮儿托盘送茶来。背景是包公案施公案
插图中例有的,坐堂的官员背后的两折大屏风,上有朝服下缘的海涛图案。看上去他环境优
裕。他校的书也许我们也不怎么想看。但是有点出人意表地,他赤着脚,地下两只鞋一正一
反,显然是两脚互相搓抹着褪下来的,立刻使我想起南台湾两个老人脱了鞋坐在矮石墙上拉
弦琴的照片,不禁悠然微笑。作为图画,这张画没有什么特色,脱鞋这小动作的意趣是文艺
性的,极简单扼要地显示文艺的功用之一:让我们能接近否则无法接近的人。
  在文字的沟通上,小说是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就连最亲切的身边散文,是对熟朋友的
态度,也总还要保持一点距离。只有小说可以不尊重隐私权。但是并不是窥视别人,而是暂
时或多或少地认同,像演员沉浸在一个角色里,也成为自身的一次经验。
  写反面人物,是否不应当进入内心,只能站在外面骂,或加以丑化?时至今日,现代世
界名著大家都相当熟悉,对我们自己的传统小说的精深也有新的认识,正在要求成熟的作品
,要求深度的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该是多余的。但是似乎还是有在此一提的必要。
  对敌人也需要知己知彼,不过知彼是否不能知道得太多?
  因为了解是原恕的初步?如果了解导向原宥,了解这种人也更可能导向鄙夷。缺乏了解
,才会把罪恶神化,成为与上帝抗衡的魔鬼,神秘伟大的“黑暗世界的王子”。至今在西方
“撒旦教派”“黑弥撒”还有它的魅力。
  这小说集里《五四遗事》这篇是用英文写的,一九五六年发表,中译文次年刊出。其实
三篇近作也都是一九五○年间写的,不过此后屡经彻底改写,《相见欢》与《色·戒》发表
后又还添改多处。《浮花浪蕊》最后一次大改,才参用社会小说做法,题材比近代短篇小说
散漫,是一个实验。
  这三个小故事都曾经使我震动,因而甘心一遍遍改写这么些年,甚至于想起来只想到最
初获得材料的惊喜,与改写的历程,一点都不觉得这其间三十年的时间过去了。爱就是不问
值得不值得。这也就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因此结集时题名《惘然记
》。
  此外还有两篇一九四○年间的旧作。联合报副刊主编痖弦先生有朋友在香港的图书馆里
旧杂志上看到,影印了两篇,寄来问我是否可以再刊载。一篇散文《华丽缘》我倒是一直留
着稿子在手边,因为部分写入《秧歌》,迄未发表。另一篇小说《多少恨》,是以前从大陆
出来的时候不便携带文字,有些就没带出来。但是这些年来,这几篇东西的存在并不是没人
知道,如美国学者耿德华(EdwardGunn)就早已在图书馆里看见,影印了送给别
的嗜痂者。最近有人也同样从图书馆里的旧期刊上影印下来,擅自出书,称为“古物出土”
,作为他的发现;就拿我当北宋时代的人一样,著作权可以径自据为己有。口气中还对我有
本书里收编了几篇旧作表示不满,好像我侵犯了他的权利,身为事主的我反而犯了盗窃罪似
的。
  《多少恨》的前身是我的电影剧本《不了情》。原剧本没有了,附录另一只电影剧本《
情场如戏场》,根据美国麦克斯·舒尔曼(maxshvlman)著舞台剧《TheTe
nderTrap(温柔的陷阱)》改骗的,影片一九五六年摄制,林黛陈厚张扬主演。
  《多少恨》里有些对白太软弱,我改写了两段,另一篇旧作《殷玉滟送花楼会》实在太
坏,改都无从改起。想不收入小说集,但是这篇也被盗印,不收也禁绝不了,只好添写了个
尾声。不得不噜嗦点交代清楚,不然读者看到双包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我在盗印
自己的作品。
  (一九八三年六月)
国语本《海上花》译后记
  陈世骧教授有一次对我说:“中国文学的好处在诗,不在小说。”有人认为陈先生不够
重视现代中国文学。其实我们的过去这样悠长杰出,大可不必为了最近几十年来的这点成就
斤斤较量。反正他是指传统的诗与小说,大概没有疑义。
  当然他是对的。就连我这最不多愁善感的人,也常在旧诗里看到一两句切合自己的际遇
心情,不过是些世俗的悲欢得失,诗上竟会有,简直就像是为我写的,或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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