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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出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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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督办、金会办并商会的汤会长都有了汽车。
  王督办的汽车最新,是随着“大发洋车股份有限公司”的三百辆东洋车一起从上海买的,再不用人抬。
  须人抬的“奔驰”送了金会办,金会办却再没抬过,不知是因着路好,还是因着把车修得好了。
  《石翁斋年事录》因此载称:“督办王某,嗜血屠夫也,终其一生无何功德可言,唯石城修路一举尚可称道……”
  在“尚可称道”的街路上,在洋车的车铃和汽车的喇叭声中,仍有一乘孤轿傲然飘着,从城西到城东,又从城东到城西,有时竟公然停在督办府旁的旷地上歇脚,示威似的。
  王督办和金会办手下的人都视若不见。
  百姓风传:这孤轿是王督办和金会办发了特许牌的,坐轿的卜姑奶奶本事大着呢,当年和刘镇守使有一腿,如今和王督办金会办又有一腿。
  传完却又不免疑惑:这卜姑奶奶再不是当年的十八的卜姑娘,已三十好几了,自禁轿令下后头发都白了许多,王督办和金会办咋会相中她?
  便感叹:怪事,怪事……
  孤轿一飘四年。
  飘得悲凉。
  飘得固执。四年以后,蒋总司令的北伐军过来,打垮了王督办,禁轿令也就自然取消了,平整的街路上又有了些零零星星的轿。
  人们本以为卜姑奶奶要东山再起,——可偏又怪了,卜姑奶奶非但没再打出“万乘兴”的招旗,大干一番,就连人们常见的那乘孤轿也不见了。
  卜姑奶奶自然也不见了,而且,谁也记不起卜姑奶奶和那乘孤轿是啥时不见的,因啥不见的。
  石城里又乱传了一阵,传的有鼻子有眼。
  有的说卜姑奶奶到天津洋人的租界里去找当年的刘镇守使和她闺女天红去了……
  有的说卜姑奶奶不是去找刘镇守使,却是等到了儿子天赐,天赐把她接到南京去了……
  还有人说卜姑奶奶等到的是一个旧日相好,和那旧日相好私奔了,奔了北平……
  传言自不可信。
  谁也没亲眼见着卜姑奶奶去了哪。
  岁月悠悠,转眼悠却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的一个冬日,当年“老通达”的赵管事说是亲眼见了,是在石城的有轨电车上见的。
  据赵管事描述,卜姑奶奶已是个小老太婆模样,但当年风姿仍可辨出,极是干净利索,装扮倒寻常,身上也没系当年喜欢系的斗篷。
  卜姑奶奶扶着个瘦瘦的老头儿,在独香亭茶楼那站下了车。
  赵管事叫了声“卜姑奶奶”,卜姑奶奶却没应。
  赵管事想下车去追,车已开了。
  赵管事到前面一站下车,折回头再到独香亭茶楼去寻,卜姑奶奶和老头儿都无了踪影……
  赵管事说这话时,身边一群年轻男女都觉着好奇,就问:“啥卜姑奶奶呀?这人是干啥的?”
  这些人竟不知道卜姑奶奶!
  赵管事肃然起敬,忆及了当年:“这卜姑奶奶不简单呢,当年可算得咱石城最最有名的人物了,一城的男人都不及她!卜姑奶奶十八岁那年出聘,动轿千乘,惊闪了全城呀。多年后夫父为轿相拼,同归黄泉,一城的轿号就落到了她手上,让她成了一城轿主。卜姑奶奶那是经过大事的,为夫父同时出大殡,出的好哇,排场真大,自那以后再没见过,只怕永世不得再见了。后来,王督办下了禁轿令,卜姑奶奶睬都不睬,号令全城请愿。那当儿向军阀请愿可不同今日你们向国民党请愿,军警只用水浇,那王督办用连珠枪扫!要不后人咋骂他屠夫呢!王督办的连珠枪这边扫着,卜姑奶奶还坐在独香亭茶楼上吃着狗肉包子,听人唱唱呢!嘿,那卜姑奶奶哟……”
  赵管事和石城的老人就这般真切地铭记着卜姑奶奶,铭记着卜姑奶奶不同常人的非凡故事,——甚或铭记着卜姑奶奶时常系在身上的红斗篷,黑斗篷,和卜姑奶奶身上特有的脂粉的香味。
  许多石城老人都说,不论白个黑里,只要眼一闭就能看到卜姑奶奶坐在小轿上飘过来。卜姑奶奶身后的红斗篷抑或是黑斗篷迎风鼓涨着,周围的空气中都散发着让他们永难忘怀的脂粉的香味……
  卜姑奶奶和她的故事已溶入石城的历史和空气中了,这谁忘得了呢?
  第一章
  民国10年那个崩溃的傍晚是永难忘却的,它像一幅凝固的生命风景画,被记忆的大钉牢牢钉在了玉环的脑海里。许多年过去了,那么多繁杂喧嚣的世事都成了过眼烟云,唯有那个傍晚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就如同刚刚从身边滑过,一伸手就能抓住似的。
  玉环极是清楚地记得那个傍晚的全部情形。
  是在一列北撤的火车上。火车在时而爆响的冷枪声中开开停停。夕阳的光线映红了整节车厢,四处亮亮的、暖暖的。被阳光照着,玉环和弟弟有一阵子老犯困。
  空气中弥漫着搅拌奶粉的甜腥味。甜腥味原本很好闻,可因着伙夫长老张头的缘故就变得油腻腻、脏兮兮、且带上汗酸味了。——那个傍晚,玉环眼见着老张头撸着汗津津的胳膊在一只大铁桶里搅奶粉,汗珠子直往桶里滴。
  玉环本想让父亲干涉一下,却终于没敢,——身为旅长的父亲在撤退途中依旧很忙,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和汤副旅长并身边的军官们看地图,谈战情,直到开晚饭时才闲下来。
  晚饭照例是奶汤子和霉煎饼。
  自打队伍撤出徐州,车上的人除了奶汤子、煎饼,再无甚可吃的了。
  情况很不好,车一停下总有几具尸体掀下去,有伤重死的,也有病饿交加死掉的,——许多当兵的弟兄连霉煎饼也吃不到。
  到这份上了,父亲和汤副旅长还保持着应有的镇静。他们以为前方的溪河火车站还在自己人手中,以为过了溪河崩溃的势头就会得到遏止。
  玉环听到父亲在开饭前指着地图对汤副旅长和手下那帮军官说:“弟兄们都不要慌!到了溪河就有办法。我部就在溪河站下车休整,并给大帅发电求援,指调新四团,协助我们固守溪河、白口一线。”
  汤副旅长问:“车上的随军家眷和伤员咋办?在溪河下不下车?”
  父亲看着汤副旅长,以协商的口吻说:“随军家眷和重伤员我看就不要下车了吧?啊?直发后方省城算了!你老弟说呢?”
  汤副旅长点点头:“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咱们就没什么拖累了,也能在溪河好好拼一下。”
  父亲心情不坏,手一挥说:“不但是拼一下,还得以溪河作为前进基地,伺机反攻哩……”
  那个傍晚,父亲和汤副旅长这一对辛亥结义的老弟兄,都以为自己的好时光还没过完,都以为自己的马靴还能脚踏大地,去和各路军阀撕咬一番,——他们再没料到战局会突然逆转,前方的溪河火车站竟会是他们独立旅最后的墓地。
  父亲伴着轰然作响的车轮声步入了死亡的旅程。
  在最后的旅程中,父亲是安详的。
  玉环坐在父亲身边,和父亲共用一个大茶碗喝奶汤子,就像在镇守使署的家中一样。
  母亲和弟弟也在父亲身边,他们合用一个饭盒在对过喝。
  弟弟吸溜着鼻子,把奶汤子灌得顺着脖子和肚皮往地下滴。患着肺痨的母亲一边给弟弟擦脖子下的奶水,一边不停地咳着,引得汤副旅长的太太老伸头往他们这边看。
  父亲最疼爱弟弟,见弟弟喝得那么欢畅,自己端着大茶碗只喝了几口便不喝了,——也不让玉环再喝。
  父亲把剩下的半碗奶汤子递给弟弟,要弟弟都喝完。
  父亲只嚼干煎饼,煎饼碎屑不断地落到他曲起的腿上。
  父亲嘴里包着煎饼,呜呜噜噜说:“马上就好了,过了溪河就是后方,会有合口的饭菜吃。”
  弟弟头一昂说:“爹,我要吃大肥肉!”
  父亲连连点头道:“行,行,别的爹不敢说,这大肥肉爹保你吃个够。”父亲还对母亲说:“玉环她娘,这回……这回让你跟着受累了。”
  母亲道:“啥话呀,还不是我们娘几个累了你。”
  车窗透过的血红阳光,把他们一家人的身影挤压到这边车厢的厢壁上。
  后来,父亲独自一人默默抽烟,直到火车在溪河车站停下,再没和家里人说一句话……
  车是被迫停下的。
  五小时前占领了车站的张师长把铁轨炸毁了。
  站台的另两股道上有货车,列车一停下,货车里的人就冲着列车开火,枪声骤然大作,两面的车窗玻璃被打碎了许多,玻璃片儿四处迸飞,车厢里不少弟兄稀里糊涂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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