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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很生气-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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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竹的父亲整天在外头盖房子搞建筑,少有时间呆在家里。我们家很简单,怕会叫你们城里人笑话。”
  我急忙说道,“什么城里人,实在见笑了。瞧你们家,房子一大片不说,还有漂亮的庭院和夹竹桃。哪像我家,一个楼梯几户人家只能共用一个卫生间,洗漱拉撒样样得排队轮候。最头疼的是来客人,客人一来,全家犯愁,吃喝倒是可以将就,就怕客人留宿,根本没地方落脚。”
  母双手捧了一杯热茶递过来。我急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接过,小心呷一口。这时候,竹从我身边走了出去。
  母说,“你们城里人讲究打扮,大人也好,小孩也好,全都穿得漂漂亮亮的,裙子啊,衬衫啊,粘不得一点泥巴。”我摇头笑笑。母继续说,“对吃也相当讲究,青菜鱼肉的餐餐少不得,还要定时定量什么的。吃饭的时候不能讲话,不能大声咀嚼,不能随便咳嗽。吃一顿饭,全是规矩。那餐具啊,也特别得很,小碗,小碟,就连锅和铲也是小小的,德行!”
  “并不全是这样。”我终于小声辩道。
  “前几天我到城里走亲戚。亲戚倒是相当热情,吃饭时不停地给夹菜添饭。可是我们乡下人饭量大,我一口气吃了四碗还没觉得饱,又不好意思再要,怕笑话。那天下午回到家里,我浑身没一点气力。竹说我是被那些小碗给饿慌了。”
  母说得一本正经的。我没有申辩什么,反而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她又说,“有个邻居到城里找朋友。中午,朋友问,‘你午饭得吃几碗?’邻居觉得这个问题太直了,就说,‘随便吧,两碗三碗都行。’那朋友很认真地再问一遍,‘到底要两碗还是三碗?我现在可要淘米做饭了。’于是邻居就说,‘那就两碗吧。’吃饭的时候,邻居发现碗很小,两碗饭下去根本填不了肚子,想再吃时,锅已经空了。”
  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母没有笑。她又为我沏了第二杯茶。
  这时,我把路上买的香烟,马蹄酥和松花蛋都拿出来。我说,“山上没有商店,只能随便给您带点零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怎么可以让你花钱破费!”她客套起来,“买这么多东西又得花多少钱啊?”她还是伸手拿了个松花蛋,左看右瞧,“这种蛋我们管它叫皮蛋,据说是用马尿腌的,骚味很浓,谁也不吃。”
  她这样说,我就红了脸。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朝母嚷道,“皮蛋是我叫他买的,你别乱说肮脏话,我爱吃着!”说着,她把两盒松花蛋都掖到怀里去,气嘟嘟地问母,“午饭准备了没,瞻明还没吃早的。”
  母拍了拍围裙,说,“瞧我这记性!光说话,把饭都给忘了。小伙子,这茶你自己沏着来,别客气什么的,全当自己的家就是了。”
  “好,好。”
  母拿一根烟夹在右耳上,急忙到厨房忙活去了。
  竹拉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她把我杯子里的剩茶倒掉,重新沏了一杯。她问,“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怎么会!”
  “母天生的,一见到陌生人就想套近乎。”
  “哪个老人家不是这样呢?”
  “你母亲也是这样吗?”
  “不,她是个内向的人。特别是父亲死后,就几乎不和外人说话了。通常我一回家,她顶多也只是说,‘饭要多吃一点,看你瘦的。’”
  “还有呢?”
  “还有?”
  “不相信你的母亲只对你说那句话,肯定还有别的,比如说,‘我眼花了,你帮忙把针穿上吧。……咦?盐巴怎么没了,帮我买一包回来。……你都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了。……快把这锅鸡汤喝光了,不然明天就馊掉啦。’这类话,该说过不少吧。”
  “偶尔吧。总的来说,母亲很少说话。就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来了,也是朋友滔滔不绝地讲,她安安静静地听。”
  “一组反义词。”
  “什么?”
  “你母亲和我母亲。”
  说话的时候,一只花母鸡“咕咕咕”叫着,领着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跑进客厅来。竹抓了一把米,撒到大门口外面去。母鸡又“咕咕咕”带着小鸡跑了出去。
  母在厨房里喊,“竹,打个鸡蛋。”
  竹出去之后,我就独自坐着,不一会儿便感到十分无趣。本想找点活儿来打发时间,但环视四周,一切都陌生得异常。我只好掰了掰指甲,然后双手抱头,仰躺在厅角一张木制的折叠椅上。
  躺了一会儿,我不由开始胡思乱想:我之所以躺在这间陌生的瓦房里,原因是我认识了竹。我能认识竹是因为非。能认识非是因为我到林场上班,我们成了同事。我能到林场上班是因为父亲的因公殉职。父亲之所以因公殉职是因为和母亲狠狠吵了一架,以致血压升高而中风。父母亲吵架的原因是我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躲在阁楼里看生物杂志。推本溯源,一连串的因果关系犹如一条环环相扣的大链条,链条把我紧紧箍在一棵名叫生活的大树之下。
  “人生,”我叹道,“每个人都必须深囿于束缚之中。”
  
  冬日的阳光很好,斜斜照在天井里,有一股暖洋洋的祥和。母鸡带着它的孩子到处转悠。黑鸭子百无聊赖地张开翅膀扇了几下。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夹杂着稻草灰和青菜味的味道。
  竹让我帮忙把桌子上的电视移到地板上。拉出桌子,她用湿毛巾抹擦了几遍,再摆上碗筷和汤匙。
  我到厨房里问母,“需要帮忙的吗?”
  母摆摆手。
  我退回客厅。竹已经把盐水鸭摆上了桌子。我用细瓷碟子倒了醋,放在盐水鸭的旁边。
  不一会儿工夫,整张桌子已经摆得满满的了。炸花生,肉片黄瓜,酱油腐竹,清蒸河鱼,还有蚕豆冬菜汤,很酸的味道。
  “太丰富了,就三张肚皮而已。”
  “母一向好客,只要客人来,家里能吃的基本上都得端上桌子。”
  母听了佯装生气。她骂竹,“丫头,尽胡说八道,我们家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只能随便糊弄一些出来。”
  酒用褐色的陶瓷罐子温着,倒出来,很浓的醇香。我由衷地称赞说,“好酒。酒香五千里。”
  “什么?”
  “比起所谓的杜康茅台,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端起酒杯,仔细呷了一口,似真似假做出一个陶醉状。
  母很高兴。她催着说,“喝,快喝,多喝点。开春我酿了十来坛,如果喜欢,就天天过来喝。”
  我一饮而尽,继续夸她说,“味道太好啦,方圆五百里找不出第二个。”
  竹凑近我,小声说,“母有窍门,所以才能酿这么好的酒。”
  “独门秘方不成?”
  母爽朗地说:“什么独门秘方,告诉你,曲酿下一个月左右,就往坛子里加冰糖。说来奇怪,这红酒一旦加了冰糖,味道就变得醇厚无比。邻居不知道,总说我酿的酒很上口,味道好。”
  “难怪。甜澧!”
  “什么天理?”竹一脸不解。
  “甜哩!”我得意洋洋地说。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我一边喝酒一边对母赞不绝口。母乐陶陶的。她一杯又一杯也喝了许多。当酒精一发劲,她的眼睛便如连续熬过几个通宵那般通红。红得有点失真。我忙说不能再喝下去了。
  我也喝了很多,脑袋遭棒击似的晕乎乎。酒足饭饱之际,我再次躺到折叠椅上。没躺多久,依稀感觉有人在身边忙着收拾碗筷,挪动小八仙桌,之后,身边的一切便如利刃切瓜一般,“喀嚓”,浑然不知所终了。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从天井移到墙壁上。风很大,气温比中午下降了许多。竹说,“北方的冷空气来了。”
  我掖了掖衣服,头依然昏沉沉的。我问,“母呢?”
  “睡觉呢!大中午的,竟然喝了那么多酒。”
  “难得开心,”我又问,“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
  “我该回去了,等下天黑了不好走。”
  “中午剩下的菜那么多,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用了,中午的饭菜都还装在胃里,原封不动的。”
  “酒带走吗?”
  “不不。等下母醒来时记得跟她说,她的酒很香很够味。”
  “想喝的话尽管来,别虚情假意的。”
  我道了谢,骑上自行车,沿着毫无秩序的村路折回去。在村道与公路交叉的丁字路口,我故意停下来。我想确认陆老师死的具体地点。那巨大的火烈鸟似乎还在我的耳边说:“知道吗?我的死是刻意为之的。”
  赵那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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