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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五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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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的呼吸感到阻碍,天棚呢?天棚还是那末低,低的一伸手就摸到了棚顶,低的透不过
气来,任是墙壁刷得怎样白,也照不亮这阴森的地狱呵!
    “改造,改造,改造了什么呢?天杀的!”老伯母咬紧了干皱的嘴唇,狠狠地骂着,
她的两只干姜般的手捏绞在一起,象是在祈祷:
    “唉,让魔鬼吃掉这群假仁假义的狼吧!”
    为了生气,老伯母又呛嗽起来,她把头顶和手掌紧紧抵住墙,呛嗽不使她深长地透
一气。刺痒紧迫着喉管,最后她竟大口地呕起痰来,呕得胸腔刀刮似的难熬,她时时担
心会把肠子呕出来。呕过之后呼吸就更加急促了。
    “老伯母,开饭啦。”一个生了绣的洋铁罐伸了进来,夫役陈清的脸也出现在风眼
口上。
    老伯母掉转了头,她那涕泪横流的面孔,使陈清的胜孔马上忧郁起来,他怜惜而柔
和的问:
    “哭了吗?”
    “哭?”老伯母象似吃了一惊,“哭什么?陈清,我为什么要哭呢?”
    “唉!这样大的年纪了,倒要坐牢,受刑,想想还不伤心吗?”
    “你想错了,陈清,一根老骨头,换了八条命,还不值吗?坐牢,受刑,哼,就死
也甘心啦。”老伯母一想到这,她的心便欢快得象开了天窗。
    陈清想要说:
    “岂止你一根老骨头呢?安巡官,今天早晨也死在东洋人的毒刑之下了,尸首破破
烂烂地!”
    但,他把这溜到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为的是怕老伯母伤心,实际呢?他这又是想
错了。
    “吃饭吧,老伯母。”陈清把那洋铁罐又掂了一掂。
    老伯母不去接,连看也不看一眼。她说:
    “我不吃,陈清,你替我泼了吧,……连狗都不肯吃呵!”
    “不是,老伯母,这是我们吃的二米饭,我还给你买了一角钱的酱肉呢。”
    老伯母感激的真要流出眼泪了:
    “咳,你真是好心肠,但是,我正饱得肚子发胀呢!”
    她抚摸着那膨胀的肚皮,宛如吃了多量的面食那样饱闷着,虽然是继续不断地吐泻
了一日一夜,而前天过堂时被灌了的半桶冷水,还在肚里冰凉的充塞着,她又怎会感到
饿呢?
    陈清的嘴劝不空老伯母的肚皮,终于提着洋钱罐失望地走了。
    隔一会,看守孙七嫂投进来一包蛋糕,说是第四监号的女犯凑钱央她买来的,这盛
情她不忍拒绝,于是,她含着眼泪收下了。
    是春满江南的时候了,可是这三月的塞北,却还在冰与雪与严寒的威胁之下辗转着,
嗅不到一点儿春的气息。北国里好象似没有春,有,可是多么短暂哟,象天空的流星般
只是一瞬便消逝了。这阴暗森寒的地狱呵,更是永远享受不到春光的温柔抚爱了。
    老伯母蜷宿在士敏土的地上,虽是铺着三号送来的棉褥,然而那由地上透过来的冷
气,还在使她的身子不自禁地起着痉挛。她掩了掩身上的被子,她的心是多么不安哪!
被子也是穷得一无所有的女犯送来的呢?她们是这样卫护着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的老命,
她们呢?她们不会冻病吗?
    她一向是委屈着自己卫护着别人的,只要别人不受痛苦,她便心安了。现在,要别
人来体贴她,她的心反倒不安起来,这不安掀起了回忆的网,老伯母的心,宛似一架摇
起的秋千,一刻儿飞到东,一刻儿又飞到西,一条思索的蔓藤蜿蜒着脑子不停地爬着。
她想得太疲倦了,才闭起了眼睛。
    
    “我死在东洋人的机关枪下,是光荣也是耻辱,妈妈!你要报仇!”是儿子擎着一
个破碎的头颅,站在门边这样喊。
    “妈,……我……我没有脸……再活下……下啦……”是凄切而无力的哭声。
    老伯母在朦胧中一下被惊醒过来,她张开眼睛四下望了望,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
看不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默祷着:
    “我可怜的孩子们哪,别再来魔缠妈妈了,妈妈就要来同你们一道的!”
    “老伯母”这亲切的呼声,一年多了,安老太太听的比她的儿子呼“妈妈”仿佛更
熟稔,更亲热些。从她走进这监房不久,女犯们便不约而同的赠给了她这末一个尊敬的
称呼。日子久了,竟成了她的绰号,女犯们这样称呼地,看守夫役也这样称呼她,后来,
就连警察也老伯母老伯母的在向她呼唤了。这是多么悦耳感人的呼唤呵!在这地狱般的
监牢里,她获得了人间的温情;同时,那人生最痛苦最残酷的场面,也被她看到领略到
了。老伯母为那亲切的呼声感动了,老伯母也为东洋人的残暴激愤了。
    然而,最初老伯母不是为了犯罪而被关进这地狱来的囚徒;她是为了生活,也是为
了寂莫,由她的小叔安巡官介绍到女监来看管囚犯的,虽然和犯人只隔着一道门,而她
却还有着自由与权威。
    是的,在犯人之中,她是有着无上权威的,她可以随便的咒骂犯人,她可以随便的
鞭打犯人,犯人要向她低头,要向她纳贡,然而,仁慈的老伯母却一次都没有这样做过,
她只是看着别人在行使这无上的权威罢了。
    一九三一年是一个大动乱的时代,那大动乱卷逃了老伯母的独生子,起初,她真不
明白知书达理的儿子怎么会发了疯,竟抛下了老母,爱妻,更抛掉了职业而逃到“胡子
队”里去。她为这愤恨,她为这痛苦,她为这不体面的事件愁白了头发。
    这在儿子逃走不久,她把怀着两个月身孕的儿媳送到了回乡屯的母家,自己便到这
个拘留所里来服务。
    最初两个月,老伯母看管着一个普通监房,那里面有匿藏贼脏的窝主,有抽大烟的
老太婆,有不起牌照的私娼……虽然她们之中没有谁受过很重的毒刑,可是,她们的食
宿,她们的疾疴和失掉自由的痛苦,老伯母已经觉得够凄惨了!她是以一颗天真的慈爱
的心和所有的力量,来帮助她们,爱护她们。
    一个凄厉的冬天。
    东洋人入主了哈尔滨,这个规模不算太小的拘留所,就隶属在刑事科之下,他们认
为老伯母可靠,便又把老伯母调到特别监房作看守。
    “你要特别当心,这里全是重要犯呵,倘有一差二错,不要说你的责任重大,就是
我,我也脱不了干系哩!”
    当老伯母被调的那天,安巡官这样严厉地对她下了一个警告。接着,安巡官又补充
着说:
    “要紧的是,不要让两个监号的犯人有谈话的机会,串了供,事情就不好办啦!你
该严厉地监视着,做得有成绩会有好处给你,不好,哼,你要知道东洋人可不是好惹
的!”
    老伯母没有说什么,她怀着一种好奇的心情,来和这些所谓“重要犯”接触;可是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难道这样文质彬彬的女孩子们会去杀人放火做强盗吗?她问送饭
的陈清,陈清告诉她:
    “她们是政治犯。”
    “正事犯?”
    这样一解释,老伯母更加糊涂了,等老伯母再问的时候,陈清也摇头了。
    松花江的水早已结成了坚固的冰,泼辣的老北风无情地吼着,连地心也冻结了,可
是老伯母看管的那三个监号的女犯,竟还在穿着夹衣,她们整天坐在士敏土的光地上,
拥在一起不住地发抖,老伯母看着她们冻得青紫的脸,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不让你们家送棉衣给你们呢?”
    “他们不许送呵!并且我们家也许还不知道我们的下落哩!”
    得来的答复,竟是这样的奇突。老伯母真是不解。
    “怎么?连衣服全不许送?”
    “你知道,我们要求了多少次都不答应。”
    老伯母气得几乎暴跳起来,她立刻去找她的小叔:
    “滴水成冰了,我那边的八个女犯还没有穿棉衣。我想告诉她们家人送来吧?”
    安巡官瞪起圆眼珠子,把桌子一拍,吼道:
    “多事,刚把你调过来两天半,你就要多事,用不着你发什么慈悲,东洋人说啦,
不许送!”
    “这是怎么说的呢?难道让她们活活冻死不成?”
    “冻死是她们自找……去去,赶快回去!”
    老伯母知道即使磨破了嘴唇,也不会说软小叔的毒辣的心肠,于是她忍住激愤按着
狂跳的胸脯,退了出来。
    紧接着女犯们一个一个病倒了。那整日整夜痛苦的呻吟与呓语,使老伯母坐立不安,
于是她又去找她的小叔:
    “总通冻倒了,棉衣,医生,都是他们需要的呀!”
    然而,结果仍是和第一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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