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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鼠 [英国]劳伦斯-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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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死,也不住这种房子。
  盐池旁是路的尽头,海水缓缓地漫进来。盐池彼岸是一片国家保护区──有点澳洲土着保护区的意思。一池静水那方,按树丛生,地界宽阔。近处,一个男人正在干活,默默地往船上装沙子。右首儿,海涛拍岸,在褐色礁石上激起冲天雪浪。两个身着泳装的男子正跑过沙地从环礁湖冲向海边,那里,两个女人正在供孩子们淌水玩的海边浅水池子里戏水,池边泛着泡沫。一位泳装外套件夹克衫的金发碧眼男子伴着两个姑娘从那里走过。这男子的两条腿粗得惊人。身边不远处,索默斯看到另一位青年躺在阳光下温暖的沙丘上。他浑身湿着滚了一身沙子,让人几乎认不出他的模样来。那青年仍然面朝下趴着,像只动物,索默斯又注意到了他的两条粗腿。这些人似乎肉都长腿上了。那边三个男孩子,其中一个也就十五六岁左右,身着泳衣跑出环礁湖,滚进沙子中玩耍起来。大点儿的孩子伸摊开四肢趴在沙滩上,那小的骑在他身上,扑地跃入沙子中。这些孩子着实像一群小动物一般,没头没脑地东冲西撞着。
  周日的下午,阳光很暖和。那孤单单的男子在环礁湖里推着他的船,那装了半船沙子的船深深地陷在水中。索默斯和哈丽叶躺在沙岸上,心中生出陌生感来。这儿确有某种迷人之处。那就是自由!这就是他们常说的那句话:“在澳大利亚你感到自由放松。”的确如此。
  这儿的氛围叫人大大放松,没了紧张,也没了压力。这是一种失去控制、意志和形态的真空状态。你头上的天空全然开阔,周围的空气也是那样叫你舒畅,全无旧欧洲的那种挤迫感。
  但,然后又怎么样?这种自由的空白几乎叫人恐怖。在这开阔和自由状态之中,是这种新的混乱──散落的小平房,一连数英里稀稀拉拉的马口铁罐头盒子,英国味儿在这里变得杂乱无章,混乱一片。
  甚至模仿伦敦和纽约的悉尼中心也模仿得毫无意义。生意场在全力以赴地运转,仅仅因为这里的生意场是英美生意场的一端罢了。
  这里缺少任何一种内在的意义,尽管这里有着无比巨大的空间。
  在这里让人觉出毫无责任感的自由,这种自由和解放是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这一切全然无趣。还有什么比完成的自由还让人失望和索然无味呢?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大悉尼渐渐流散开来,摊出这片星罗棋布的小平房,就像一片无遮无拦的浅水漫延开来。然后呢?什么也没了。没有内在的生命,没有更高的要求,终归是对什么也没有兴趣的。
  索默斯翻转过身,闭上了双目。新兴的国家比老国家毛病还多。
  人是喜欢摆脱旧的压力和紧控后的松弛感的,喜欢摆脱旧世界那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这正是周日午后,可绝无英国周日午后那种十二分的百无聊赖。这儿仍然是一个松散的、放任自流的世界。整个悉尼城里的人恨不得倾城而出,到海边来,到灌木丛中来。这是一个川流不息的世界。他们全从家中奔出来度假了。而到明日,他们都会四散去工作。没什么意义,毫无意义地工作,毫无意义地消遣,可仍然执着依旧。这景象令人炫惑。甚至为钱奔忙也毫无真正的意义。他们的确对金钱所能给予的权力不太在意。除了权力感,权力本身在这儿毫无意义。归根结底,在没有真正文化的地方,甚至金钱也没有什么价值了。金钱是一种向更高。更微妙、更完整的境界上升的途径,否则就一钱不值。当你公然否认自己想达到更完美的境界,钱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只须拿它打水漂儿或赠掉拉倒。甚至钱也是欧洲的一种发明──欧洲或美国的发明,在澳大利亚它毫无魔力。
  可怜的理查德·洛瓦特苦苦思索着这个叫做澳大利亚的问题,感到无聊至极。其实他没必要与澳大利亚叫劲:他完全可以从享乐主义出发,拿这种问题来自娱的。可这样几乎让他心力交瘁。
  哈丽叶这时坐起来拍打外衣上的沙土,洛瓦特也这样做。然后他们起身回去乘电车了。在最尽头的房子门前砂路上停着一辆汽车。那座房子名为圣·克拉姆,看见它,索默斯的心立即返回了英伦的康沃尔。圣·克拉姆占据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就在环礁湖斜上方的沙岸上。
  “我倒不讨厌那儿。”哈丽叶抬眼看着圣·克拉姆说。
  可是索默斯没答话。面对这些灭人自尊的小平房,他一言不发。
  他刚刚走过一座号称“爱之港湾”的房子,标明“出售”。它能卖得动。他心情沉郁地从沙滩上走过,一座座房子名称各异:“阿卡地”
  、“斯特拉·玛利斯”、“拉基提·库”。
  “喂”身后有人在叫。
  是考尔科特太太步履蹒跚地在沙滩上追赶着他们,跑得她满脸通红。她身着浅灰的双线上衣,脚蹬一双羊皮鞋。她身后不远处,跟着身穿衬衫的杰克·考尔科特。
  “真想不到你们会在这儿!”考尔科特太太喘吁吁地说。而哈丽叶则激动地只顾大叫着“哎呀,你好啊!”,一边同她热烈地握手,那样子倒像在伦敦的皮卡迪利大街遇上了某个老熟人。这一通儿握手很让考尔科特太太不知所措,她感到这几乎是一种辱没,羞红了脸。
  她丈夫跟上来,双手插在衣袋里,避免这种误会。
  “哎呀,你们在这儿呀,”他冲索默斯夫妇说,“不想喝杯茶吗?”
  哈丽叶瞟了洛瓦特一眼,他淡淡地笑着。
  “哦,真想。”她回答说,“可是,上哪儿?你们在这儿有房子吗?”
  “我姐姐有,最末尾那一座就是。”他说。
  “可是,她会愿意我们去吗?”哈丽叶倒退一步说。
  考尔科特夫妇沉默了一会儿。
  杰克说:“会的,只要你们肯来。”与此同时,很明显他意识到索默斯是避免与别人接触的。
  “那就太谢谢了。”哈丽叶说,“你呢,洛瓦特?”
  “是的,很感谢。”他说着,心里暗自发笑。他感到杰克对他这种躲躲闪闪在报以一种男子汉的轻蔑。
  说话间他们就开步朝“圣·克拉姆”走去。杰克的姐姐是个棕色眼睛的澳洲人,一看就很有主见。她友好,但对新来的客人稍有疑虑。她丈夫是个康沃尔小伙子,沉默寡言,矮胖矮胖的。他后脑勺上的头发剪成圆圆的一圈,在光滑、晒红的脖子上方剪出一条圆弧线来。
  后来,索默斯才知道,这个性特莱威拉的康沃尔小伙子娶的是他兄长的寡妻。这以后,考尔科特太太给哈丽叶提供了一切有关这位大姑姐的情况。第一位丈夫叫阿尔弗雷德·约翰,两年前去世的,给妻子留下了一小笔钱和“圣·克拉姆”这栋房子,还留下了一个叫格莱黛丝的小姑娘。索默斯夫妇一进屋,这小姑娘就摇晃着一头长长的棕发跑来跑去。这么说起来,特莱威拉夫妇还算新婚燕尔呢。新丈夫叫威廉·詹姆斯,莫名其妙地打着转,默默地帮妻子罗斯准备茶点。
  这座平房很是赏心悦目:一间大屋面对大海,屋外有走廊,通向每一个小房间。屋里挂着很多张家人照片,挂着镶奖章的镜框,上面装饰着彩带,还有一封赞誉第一位特莱威拉的信。特莱威拉太太很警觉,也会察言观色,她决定以礼相待。于是,大家被安排坐在窗台下的柳条椅和有扶手的高靠背椅上,而不是围坐桌旁用茶点。威廉·詹姆斯默默地但是殷勤地端着抹了黄油的面包和糕饼分送给大家吃。
  这是个奇怪的青年人,生着一张爱尔兰人的脸,面色苍白。灰眼睛和紧闭的嘴角上隐隐露出一丝奇特的幽默来,可他却一言不发。很难断定他的年龄,可能三十来岁,比他妻子稍稍年轻一点。他似乎为什么事暗自得意,或许是为这桩婚姻吧。索默斯注意到,他的眼白充满了血丝。他从十五岁起就住在澳大利亚,是他哥哥──“圣·克拉姆”少校──从离纽基不远的圣·克拉姆把他带来的。索默斯就知道这么多。
  “喜欢悉尼吗?”特莱威拉太太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港湾,我觉得很漂亮。”索默斯套了一句现成话。
  “确实是个漂亮的港湾。悉尼是座很美的城市。怎么说呢,我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
  谈话冷了下来。考尔科特沉默不语,威廉·詹姆斯似乎永远是这副模样儿。甚至那小女孩,蹦蹦跳跳着嘟哝两句什么,也沉默了。屋里每个人都有点窘迫、呆板:他们太有礼貌,太过分地拿架子。男人们干脆就像木头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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