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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6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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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爸爸住的西厢房看看,说,打电话。 
  奶奶笑了,土匪都在大山里,有电话吗? 
  他说,那就得写信。 
  奶奶说,“字匠”就是专门写这种信的。你猜,这支土匪里的“炮头”是谁? 
  他想了想,摇摇头。 
  奶奶说,就是大掌柜的女儿——秦司令的原配夫人。 
  他拍拍手,那“字匠”就是秦司令了!咦,奶奶,秦司令也当过土匪吗? 
  奶奶叹口气,人的一生,有很多变故的。乃之跟你爷爷说,他五伯父是被土匪绑票押上山的。后来大掌柜发现他五伯父有些学问,字也写得好,就逼他当“字匠”了。 
  他很为贺乃之的五伯父惋惜,说,他当了? 
  奶奶说,开始他也不愿意,可他逃不出去。后来在山上待了几个月,他觉得土匪的生活自由自在,挺适合他的,他就喝了鸡血,正式入伙儿了。 
  他问,那他怎么又当了司令? 
  奶奶说,有一年八月节,大掌柜带了两个护卫化装成商人去辽阳看望一位老朋友,没想到,在旅馆里撞上了保安队,在枪战中被打死了。土匪窝里乱套了。蛇无头不行,谁来当大掌柜呢?除了大掌柜的女儿,那七个人都野心勃勃,谁也不服谁。最后,大掌柜的女儿站在了“字匠”一边。她说,眼下群雄并立,只逞匹夫之勇不行,得让有智谋、有见识的人给咱们当家做主。她这么一说,别人再也不敢跟“字匠”争了——那些人多是大字不识呀! 
  他拍着手说,秦司令当大掌柜了! 
  奶奶说,是啊!又过两年,秦大掌柜决定弃暗投明接受政府招安,他手下有不少人反对,又是这位姑奶奶发了话,秦大掌柜才顺利地当了官儿。秦司令知恩图报,娶了她——那时她已经四十出头儿了。她毕竟是军官的女儿,进过学堂,知书明理,不再打打杀杀,能安安静静地和秦司令一起过日子,她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秦司令娶第一房姨太太时,她没生气——谁让自己没生个儿子呢!后来大姨太太生了儿子,可秦司令还是一房又一房地娶姨太太,她就心灰意冷了。她独自搬到了后院,吃斋念佛,再也不理家事。秦司令对她算是挺仁义的,他忘不了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两个关口,他夫人的支援。他心里不安了,便想方设法让夫人高兴,可他让人送去的好吃的好玩儿的,都被他夫人拒之门外,弄得他焦头烂额。他着急——怎么能让太太高兴呢?他的参谋长给他出主意,说,太太天天上香拜佛,要是找几个好香炉,太太一定喜欢。秦司令觉得这个主意好,立即派人来北京琉璃厂的古董店里搜罗好香炉。这消息一传出去,他的老部下,辽西那些阿谀奉承之徒,还有那些有求于他或是在他荫庇之下的大商人、大地主,都挖空心思,四处搜寻好香炉,价钱不计。这样…… 
  他抢着说,秦司令就有好多好香炉了。 
  奶奶说,对了。你爷爷回北京那天,秦司令把这座香炉送给他,说,我看这六块儿绿石头儿挺好看,当个玩艺儿吧。你再不收下,可就是寒碜我秦某人了!乃之也说,嫂夫人写字画画儿都点一炷香,就给她当作案头清供吧!你爷爷心想,不过是一座铜香炉,收下就收下吧。他到家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你爷爷就把这香炉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了。 
  他笑了,这叫借花献佛——爷爷的诚心不够。 
  奶奶也笑了,你爷爷是个古板的人,那天他能随机应变,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问,后来呢? 
  奶奶说,我一看这香炉,就觉得它大有来历。什么来历,我不清楚。看这祖母绿,每一块都非常珍贵。是什么样的器物,值得镶上六块祖母绿呢?太不可思议了! 
  说着,奶奶又细细地端详那座香炉。 
  他问,后来呢? 
  奶奶说,后来请几位喜爱古董的朋友看过,他们谁也没见过这么精美的香炉——都说太神奇了,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可它的来历谁也说不出。有位朋友说这是明朝的宣德炉,可炉底又没有款识。款识,你懂吗? 
  他跑到康有为书写的中堂前,指着康有为的名字和印章,这就是! 
  就是那年,他见过这座香炉——只见过一次。 
  他用红绸子把香炉包起来,心想,奶奶那么珍爱这座香炉,拿出把玩时,像沉醉在一首优美典雅的乐曲中,久久不能走出那种浓郁的氛围,而如今,奶奶连欣赏它的精力和心情都没有了,而且把香炉给了我,难道奶奶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吗?奶奶! 
   
  奶奶的真正意思是别让刁钻的继母知道 
   
  一个星期后,奶奶以八十三岁高龄无疾而终。奶奶的牙齿,仍然没有脱落一颗。 
  从八宝山公墓回来,他觉得胸腔里空空落落,自己的心——那颗被伤痛折磨得几乎破碎的心——像是留在了八宝山的松林里,依然陪伴着一直疼爱他的奶奶。 
  他颓唐地躺在床上,不知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屋门响了三下。 
  爸爸走进来,后面跟着依然年轻的继母。 
  他站起身,请爸爸坐下。 
  爸爸不坐,垂着眼皮,在窗前慢慢踱步。 
  这些日子,他眼瞅着爸爸日渐憔悴,丰腴的两颊松弛了,垂着软软的肉皮——连胡楂儿也变白了。 
  自从继母进这个家后,爸爸很有些受夹板儿气的味道,但不管奶奶怎样冷落他,他仍旧关心奶奶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有时费力不讨好,但他从不计较奶奶的冷言冷语。 
  方又琨知道,爸爸是爱奶奶的,现在爸爸心里一定很悲痛。他想安慰爸爸,又不知说什么好。 
  继母早已坐在椅子上,目光急切地追逐着走来走去的爸爸。 
  爸爸躲闪着继母的目光,仍在窗前踱步。 
  方又琨明白了,他们找他有事情。 
  他问,爸爸,什么事?您说吧。 
  爸爸抬抬眼皮,并不说话,从他面前轻飘飘地走过去了。 
  继母狠狠盯了爸爸一眼,转身向着方又琨,一脸好看的笑容,说,没什么大事。这两天,我和你爸爸把奶奶的屋子收拾了一下。没用的,处理掉;该收起的东西,归置归置。 
  方又琨的心,“咚”地一跳。 
  继母不说话了,慢悠悠地打量着他。 
  他明白了。那座香炉!他并不在其他意义上看重那座香炉——既不能当书读,又不能当篮球玩儿,于他何用!只是,这是奶奶几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交给他的,是奶奶留给他的最后的爱,也是奶奶留给他的一个纪念——在他心里,这才是有分量的。 
  他不想说明什么。 
  看来,爸爸又在他和继母之间受夹板儿气了。是继母怂恿爸爸来盘查香炉的,爸爸念及父子亲情,考虑到可能引起的纠葛,不愿开口。继母就不同了,为了达到目的,她无所顾忌。 
  上中学的时候,他曾悄悄问过吴妈,奶奶为什么不喜欢继母? 
  吴妈正为奶奶的晚饭挑米,她将刚刚拣出的一粒稗子狠狠地摔到地上。要不是因为她,你妈会那么早故去!你妈生生地让她气死了。 
  他一直以为妈妈是生病去世的,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妈妈是被气死的。 
  他问,她为什么气妈妈? 
  吴妈用手指在他脑门子上戳了一下,傻小子!还不是看上了你们家的房子,看上你们家的钱——她以为你们还像早先那么有钱呢!你爷爷去世后,家里花的差不多都是你奶奶的体己钱。这有多少年了!一座金山也快空了。 
  他问,奶奶怎么知道她气我妈妈呢? 
  吴妈夸张地睁大眼睛,你当老太太真的老迈昏庸了?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什么不明白?都明白。 
  奶奶当然明白,只是不说罢了,但奶奶用自己的尊贵,自己的端穆,自己的冷淡,将继母拒之于千里之外了。这么多年来,在奶奶面前,继母总是谨孙慎微,唯唯诺诺的。如今,奶奶驾鹤西去了,她是一家之主了,再也没人能威慑她了。 
  继母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他的脸,笑模悠悠地问他,奶奶有座香炉——镶着六颗绿宝石的香炉——你见过吗? 
  他说,见过。 
  继母仍是笑模悠悠的,现在没了。 
  他想说,在我那儿。但他记得奶奶的嘱咐——别让你爸爸知道。也许奶奶真正的意思是别让你继母知道?对,这才是奶奶真正的意思。他坦然了——彻底地坦然了。 
  他问,没了吗?不会的。您再找找吧。 
  继母说,我找两天了。 
  他走到书桌前,把讲义、笔记本装进书包里。 
  他说,爸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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