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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一声泼在水池里,惊得李师傅瞪着双眼手足无措。他眼睁睁看着金
葵又拆开一包高纯的中药倾入锅内,注上水放在火上,然后背对着他
守着炉灶不离半步。他怒目相向,气出如吼,但金葵死不回头。李师
傅摔门而去,金葵还是没有回头。
第十九章欢(6)作者:海岩
晚饭前给高纯喂药时,高纯看出金葵情绪不好,问她怎么不高兴
了。金葵掩饰说没有啊,没不高兴啊。高纯说你这些天又熬药又做饭
,还要帮我练走,太累了吧。金葵说不累啊。高纯说你可以让李师傅
帮你熬药,他反正要给我师母熬药的,一起熬了也不费劲啊。一提李
师傅金葵马上不吭声了,又听着高纯说了半天李师傅好话:李师傅也
真不容易,照顾我师母那么多年,始终不嫌不弃。前天我看江苏卫视
有个感动中国的真人真事的评选,其中就有个照顾有病妻子很多年的
男的。我一看,这不是跟李师傅差不多吗。过去我还不觉得怎么样,
现在我自己也成了病人,才觉出师母有我师傅这么个丈夫,真是够有
福气的了。
金葵讪讪地,有点吃醋:“你是觉得你自己没有福气吗?”
“那倒没有。”
“你是觉得你没你师母那么有福气?”
“没有啊,”高纯去看金葵表情,“你是不是真不高兴啦?”
高纯的紧张让金葵看到了他的单纯,他的厚道,她马上心疼他了
:“没有啊,我是怕我对你还不够好,怕你觉得我不如李师傅。”
高纯说:“没有。”又说:“其实,我真想掉过来,你病在床上
,我照顾你,我一定比李师傅,比你,都更好!”
金葵这才笑上眉梢:“我刚才还觉得你厚道呢,没想到你居然希
望我成你这样,太不厚道了你。”
高纯依然认真:“我是想照顾你,我想给你做饭,我想给你熬药
……”
金葵感动得不行,眼里有泪,心却是甜的,她说:“好……我当
然知道。”
也许高纯的爱意焕发了金葵的善良,半小时后她主动与李师傅达
成了和解。她回到前院厨房后洗净砂锅,帮李师傅熬上了他妻子的药
。然后敲开李师傅的房门把熬好的药送进门去,在李师傅的尴尬与别
扭未及上脸之际,又说出了抱歉与求和的话来。
“李师傅,师母的药我给熬好了。刚才我不对,您别生气了,我
年轻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师傅不知是气还没消还是碍于面子,仍然面有愠色,鼻子出声
:“我没什么气的,我来这儿是冲高纯来的,跟谁我都犯不着生气。
”
君君看着父亲的脸色,又看看反而尴尬的金葵,一时不敢出声。
倒是李师傅的妻子坐在床边用脚找鞋,嘴里同时接了金葵的“降书”
。
“哎呀,咱们这么久的感情谁生谁的气呀。你每天挺累的怎么还
给我熬药呀,君君你快给金葵让座呀……”
君君马上端凳子:“啊,金葵姐你坐……”
金葵这才被让进屋子,屋门关住,窗上的灯光变得温暖起来,烘
托着主客双方和解的笑声。
一日三餐,晨昏服药,不定时地站立行走,从靠金葵扶持到自己
独立,从摇摇欲倒到可以寸步移动,高纯被金葵照顾得无微不至,身
体的恢复也卓有成效。除了按时带高纯去原来的光明医院进行例行的
治疗外,金葵还要常常带他去那个中医诊所复诊。她和李师傅一起在
花园里搭了一个双杠似的架子,让高纯在架子当中练习行走。练过跳
舞的人都是有毅力有韧性的,都是不怕劳筋伤骨流泪流汗的,仅仅一
两个月的时间,高纯已经细弱的双腿又明显粗壮起来。当然粗壮不是
肌肉的复原,而是充血,是肿胀。每天晚上,金葵都要为他用毛巾热
敷,为他按摩双腿双脚,一按就是两三个小时,高纯才说腿不疼了,
他的腿才又能动了。每天晚上熄灯前金葵都要总结一天锻炼的优点与
缺点,指出高纯的每个微小进步,比如比前一天多走了三步,有一步
走了十八公分,破了纪录,走路时手的动作不僵硬了,今天没着急,
情绪特别好……之类,都会一一点到,积累高纯的信心。
夜里,金葵就睡在墙边那张罗汉床上,高纯说这张罗汉床是黄花
梨木的,是他爸爸的一件藏品,比他睡的大床值钱多了。至于到底值
多少钱他也说不清楚,他也是听周欣说的,周欣也是听律师和老酸他
们说的。不过黄花梨这个词金葵早有耳闻,印象中确是金贵之物,至
少律师肯定不胡吹的。
第十九章欢(7)作者:海岩
于是金葵说:“既然这么值钱,她怎么不让你睡这个床呢?”
高纯说:“谁?”
金葵说:“周欣,你老婆。”
高纯说:“这床是我爸的收藏品,值钱归值钱,睡在上面可不一
定舒服。”
金葵说:“挺舒服的,要不你来试试?”
高纯说:“你睡吧,值钱的床你睡,你比我珍贵呀。”
金葵说:“我是你们家小保姆,我珍贵什么。”
高纯沉默一会儿,说:“睡觉吧。”
金葵说:“为什么不让说了,我说的不对吗?”
高纯又沉默一会儿,说:“你比我珍贵,我是个残废。”
这句话让金葵内疚起来,自认失言,赶紧下床做出安慰。她打开
高纯床头的台灯,先趴在床边看他脸色,后问:“没生气吧?”高纯
未及答腔,台灯下的电话突然响了,两人又都吓了一跳。金葵下意识
地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是谁呀?”
金葵听出来了,又是周欣。她目光立刻紧张起来,话筒也像烫手
似的,马上递给高纯。高纯接了电话,声音同样紧张得不行。
“喂……”
“高纯,你还没睡?”电话里的周欣有几分疑心:“现在北京是
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啊……睡了呀,”高纯嘴里磕磕绊绊:“我,我睡了。”
“睡了?”周欣问:“那刚才谁接的电话,是金葵吗?她怎么还
在你屋里?”
“啊,没有,”高纯本能地先想遮掩,但马上又改口承认:“我
,我口渴,我是叫她过来给我倒水。”
“她走的时候没把水给你倒好吗?她现在照顾你,你觉得行吗?
有什么问题吗?”
“啊,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挺好的。”
“有问题你马上打电话给我,我说她。啊,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打电话问问。”
“哦,”高纯逢此便不知该怎样回应,与周欣之间,他还不习惯
述说亲热和思念,“你……你在那边,还好吧?”
“我没事,挺好的,我们到奥地利了。奥地利特别漂亮,以后有
机会,我一定带你到这边看看。现在中国也有到这边旅游的了。你好
好睡吧。金葵还在吗?你叫她听电话。”
“啊,在。”
高纯把电话转给了金葵,他的目光与金葵同等忐忑。周欣在电话
里又嘱咐了金葵半天,嘱咐中隐含了批评。她让她注意晚上睡前一定
把水备足,让她督促高纯早点睡觉,高纯身体非常弱的,睡眠一定要
保证充足。照顾病人是个细致的事情,所以责任心必须要强。周欣怎
么说金葵怎么应,周欣说完又让金葵问问高纯还有事吗,高纯说没事
了,周欣才把电话挂了。
屋里重新静了下来,灯光也显得昏暗了许多。金葵与高纯彼此相
视一眼,再也找不回刚才的心情。
根据中医的建议,金葵为高纯订做了一副拐杖。虽然高纯大多数
时间还离不开轮椅,但订做双拐仍不失为一个里程碑式的转折,因为
它标志着高纯终于可以自己站立了,证明了高纯早已多余和累赘的废
腿,现在又重新属于他了。那双腿重新获得了感知,重新变成了有血
有肉的躯干的支撑!
如果说,腿又变成了腿这样一个事实可以从高纯拥有双拐的这一
天开始算起的话,那么在他独自站起来的第三天,在他自己的卧室里
,他就已经可以完全用自己的力量,十公分一步地向前“行走”了。
中医治疗的效果大大激励了金葵和高纯,让他们更加坚定地按照
要求每日服药按摩,循序渐进地练习行走。同时,每周一次去光明医
院接受西医的治疗也不能中断。西医对高纯的身体及各脏器的恢复也
表示了审慎的乐观,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