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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不走样地照大哥的话去做。”
“明早我一走,你带弟兄们挪窑子,到西大荒野狼沟去。”徐德成叮嘱道,“记住,那离月亮泡子很近,蓝大胆儿的绺子压在那一带,避免与他们冲突。”
“我记住了,大哥。”
第二十二章 盖头计划
一个虎
一个豹
一个按着一个跳
——民间歌谣
1
角山荣展开一张地图给陶奎元看,亮子里镇画个硕大的红圈。
“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军事行动,只限我们两人知道,可称为‘盖头计划’。”角山荣指着红圈道。
遮住女子头部和半身的帕子——盖头作为军事行动的代号,日本人怎么想的,陶奎元迷糊,他认真地听着。
收编一绺胡子,利用胡子去剿杀胡子。角山荣讲出核心机密,“盖头计划”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以毒攻毒。
警察陶局长在此方面是行家里手,当年收编了久占胡子组成了警察大队,很成功。收编胡子的事还是由他具体来做,不过要快,关东军命令角山荣一个月完成收编任务。
“用不上一个月,胡子已经送上门来。”陶奎元说。他这样说正是有一绺胡子在手上,可考虑就地改编他们。
“被擒获的胡子,不知是哪个绺子。”
敢来抢皇军的军用物资仓库,绺子定小不了。陶奎元认为这样的绺子改编过来用处大——有战斗力。
“到时候,你派一部分警察进去,成立特混骑兵队。”角山荣说。
“在没弄清此绺胡子底细的情况下,为防不测,我建议实行宵禁。”陶奎元建议道,立即得到批准。
“可以,告示由你们警察局来贴。”角山荣说。
陶奎元回到警察局口授宵禁告示内文,徐梦天做记录。
“入夜鸣枪三声后,居民停止一切户外活动。临街的买卖店铺一律打烊关门,夜市夜卖收摊……”
冯八矬子进来,陶奎元稍稍停顿,示意他坐下,接着说,“违者格杀勿论。”
徐梦天记完。
“写五十份,大街小巷全贴上。”陶奎元指示道。
“是!”徐梦天应声去办。
“今晚就实行宵禁,以防胡子进城骚扰。”陶奎元问道,“八矬子,胡子审得怎么样啦?”
“局长,来杆儿(放心)吧!”冯八矬子兴奋道,“我们抓住条大鱼。”
“喔,大鱼。”
“不亚于大胖头(鱼)。局长,你猜是谁?”冯八矬子仍然激动万分,说,“鱼游到咱们锅里。”
“是谁?”
“我们抓来了原东北军骑兵的蒋副官……”
“蒋副官?当了胡子?”
“他现在是天狗绺子的二柜。”
“出鬼啦!”陶奎元立马想到一个人,一个心里画魂儿(犯疑)的蹊跷事件,问道:“他们的大柜是不是徐德成?”
“还不清楚,蒋副官不肯说。”
“如果是,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陶奎元说,他对徐家当年发丧未见徐德成尸骨起疑心,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他已成为自己最恨的人,但是铁链子锁着的傻儿子双喜,总是让他生恨……有时他蹂躏四凤时掺杂对她爹的仇恨,这是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老是觉得徐德成活着,影影绰绰没走远,“蒋副官确实是二柜吗?”
可以肯定,冯八矬子安排魏满堂暗地里认蒋副官,他过去在一次典鞭典鞭:土匪召集局绺的同人,共同处理“大事”时的举动。也是土匪九项主要活动之一,其他八项为:砸窑、绑票、换票、义举、报复、猫冬、吃票、靠窑。见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见过他,的确是天狗绺子的二柜草头子。魏满堂立了大功,没他在货场认出蒋副官,警察还发现不了胡子的这次抢劫军用物资,角山荣队长为此大加赞赏警局。
“这次事过去,我们不能轻易动用魏满堂,让他这颗钉子牢牢地钉在同泰和药店,局长,我这样做你不会有啥想法吧?因为你们……”冯八矬子挤眉弄眼地说。
“啥意思,扯王八连梯(王八蛋)你。”陶奎元说糙话道,“我和徐家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八矬子,徐德富搬到药店来,他可是个人精子(能算计的人),别让他看出魏满堂的尾巴。”
冯八矬子嘱咐过魏满堂,要他出色地表现。过些日子冯八矬子设计个故事,让徐德富彻底信任他。
“三姨太四凤给我生了带把的(男孩),功劳大大的。再说,她小鸟伊人,满可爱的。对徐家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她。”陶奎元退一步想,说,“此事啊,要做得老太太骑瘦驴——严丝合缝。”
严丝合缝,滴水不露,陶奎元心里的小九九(算计)冯八矬子明白,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早点将我们要改编的意思透露给他们,看他们的态度,如不成,赶紧另选一绺胡子,我可是向角山荣打了保票。陶奎元说。
“我抓紧。”
“晚上多派弟兄在街上巡逻,我担心天狗的人来镇上……”
“劫人他们不敢,撑死(顶到天)是来哨听(打听)消息,不会采取过激行动。”冯八矬子说。
“但愿如此。”
2
佳丽堂的门朝街敞开,向嫖客敞开着,缠缠绵绵的曲儿随着灯光流泻出来,一队巡街的警察走过,朝里瞥一眼。
栾淑月望门盼客,一只青布圆口鞋迈进妓院门槛,她拿腔作调道:“大爷拉铺,您还是住局?”
满脸疤痕纵横交错的徐德成问:“什么价?”
“拉铺(嫖一次)一块大洋,住局(住一夜)两块大洋。”栾淑月报价,眼睛没离开他的脸,心里被棱角的东西硌着很不舒服。
“先住局,看看你们这里的姑娘咋样。”徐德成掏出一块大洋,掏钱的时候他有目的夸张一个细节,让众多的大洋相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大洋的声音悦耳,柔软了栾淑月的心情,惬意了舒畅了,她花说柳说:“大爷您到佳丽堂算来对卤(对路),我这堂子的姑娘不敢说个个都是赛貂婵……”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徐德成说。
栾淑月手绢一扬:“接客!——”
顿时,十几个姑娘站在徐德成面前,自报花名:
“小菊子。”
“艳花。”
“桃红。”
……
徐德成盯住最后一个年龄稍大的姑娘,目光在她身上跳跃一下,说:“她啦。”
“小香,快过来侍候爷。”栾淑月叫道。
“是,妈妈。”小香碎步到徐德成面前,施礼道,“爷……”
“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徐德成说。
“小香。”她答。
“大爷好眼光,小香姑娘不单有好身段,还有一副好嗓子,唱唱曲儿给爷解闷。”栾淑月轰走众姑娘,说,“小香,伺候好这位爷。”
小香挽着徐德成上楼去。
妓女小香的卧室很别致,显眼处挂着三弦琴。
“闩上门。”徐德成口气不容违拗道。
小香乖乖听喝,闩牢门。
徐德成衣着整齐地坐在炕沿边上。
“爷我为你更衣吗?”小香声音极小地问。
“不,你先给我唱一段曲儿。”
“爷,”小香惊骇道,“听你的声音好耳熟,你……”
“唱曲儿!”徐德成铿锵地道,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愿看到面前这一切。
小香浑身一抖,胆怯道:“听哪儿段?”
“随便。”
小香抚琴,唱道:“三呀更里呀,月儿当头照。哥哥去江东呀,妹妹叹飘零。琴心剑胆离情重,好哥哥,赶走豺狼回锦城。四呀四更里呀,鹊桥渡牵牛……”
徐德成抽烟,烟雾笼罩他的脸。
“爷,你到底是谁?”唱完,小香问。
“你还愿意给我当一匹马?”徐德成突然这样问。
小香扑嗵跪在徐德成面前,泫然泪下。
后半夜了,老鸨子栾淑月躺在烟榻上,吐出嘴里的烟雾。
“刚才那位爷挺陌生的,满脸疤瘌。”荣锁胡乱猜道,“好像是枪伤……”
“满脸嘛,啥枪伤。”栾淑月拍大茶壶一巴掌,说,“你别鬼道十出的……怎么,憋住啦?”
憋住,是他们俩的典故。照理说,大茶壶和老鸨子之间的那种关系尽人皆知。冯八矬子同栾淑月好上,荣锁没那样随便——想了就上她的炕,有时也等得不耐烦。
一天夜半,冯八矬子刚走,他钻进被窝来。她说:“矬子鼓求(摆弄)半宿,你还……”
“憋不住啦!”从此,大茶壶时常说憋不住。
“冯科长不是叮嘱咱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