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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的结局似乎符合中国传统的伦理观和中国人普遍的人生哲学:恶有恶报。因果循环。
罪恶在任何一个社会,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民族中都存在,但可怕的是,唐、宋(注意很有意思的两个姓,代表中国历史上两段辉煌时期,这是否是有意安排?)这两个看上去纯朴勤劳的农民,作恶后不仅没有丝毫的良心谴责,而且对自己杀人行为有着那样坦然的开脱与解释。“你可怜他,谁可怜我们?”“谁断了我的财路,我就杀了他。”在利己的驱动下,所有的罪恶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一条生命以及生命背后的妻儿和区区3万元钱,是何等不等值的对比。但生命是属于别人的,痛苦同样是属于别人的,而钱才属于自己的,所以唐和宋才能为区区3万元钱不怕杀人,拼命演戏。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的信条在两位农民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这个片子揭示了中国人普遍的道德危机,不仅没有罪感,连耻感也没有了,也充分揭示了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带来的人与人之间普遍的不信任。中国古代的盗墓只能兄弟一起干,外人不能合作,因为担心墓中的人将珠宝递出去后,会被墓外的人堵住出口将其闷死在里面。
电影中的那口井极具有象征意义,电影中的人们其实都生活在这口井里。就如宋说:“这世界除了娃他妈其它可能都是假的。”而唐的回答是:“连娃他妈都有可能是假的。”那么他们只相信什么呢?
有人说中国人最有戏子人格,最能表演。电影中的宋和唐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宋一直惦记家中孩子的学业,而在矿主面前又是个卑微谦恭的农民。当他们把元某杀死后,唐在矿主面前哭自己的“弟弟”,那演技太高了,而宋居中调停,表演亦是十分娴熟,分寸拿捏得相当到位。
最后的结局好像有些偶然,但又是某种必然。因为罪恶的结盟都是利益结盟,没有真正的相互信任。当宋有些犹豫时,唐毫不客气像他痛下杀手。而宋的犹豫正是因为他“厚黑”不如唐,最后不够厚黑才误了卿卿性命。至于他们引诱凤鸣去发廊嫖妓,让其完成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的历程,然后才决定下手,并非是犯罪者还有某种温情,而是他们心里寻求解脱罪恶的一种方式。也就是说他们认为这种做法已经对得起即将被他们杀死的人,那么下一次犯罪更没有心里障碍了。这是种犯罪心理,是犯罪者自我安慰。
最后,目睹宋与唐自相残杀的凤鸣,拿着3万元钱和两人的骨灰,劫后余生他一脸迷茫地望着火葬场的大烟囱,他真的成人了,因为他清清楚楚看到了人世间的种种的“局”。
他会怎样处理二人的骨灰和3万元钱?像二人处理他父亲骨灰那样,倒进马桶?3万元钱拿回去供妹妹和自己读书还是挥霍?这是一个悬念。
也许他会像唐和宋那样,因为在这个黑矿井里,许多作恶者曾经也纯洁善良。
也许他不会走上唐和宋的路,因为我们这个社会还是有希望的。
比《水浒》还要古老得多的“做局”,一直做到《盲井》里面。
※版本出处:天涯社区·煮酒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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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看水浒 第二编 赌生存的技巧
替人做嫁衣的三个小人物
梁山的一百单八将中,征讨方腊,第一个阵亡的是宋万;当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时,攻打清溪县时,最后阵亡的几员战将中,杜迁在混乱中被马军踏杀。两位水泊的开山鼻祖、超级元老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阵亡,决不是无意用笔,我理解作者隐含的深意是:哪怕资格再老,功勋再高,不进入核心层的小人物总是最容易被牺牲,在事业成功的时候,他们往往已做了嫁衣裳。
宋江领兵南下,第一仗智取润州城(镇江),云里金刚宋万和焦廷、陶宗旺也是马踏身亡。宋江在祭奠宋万的时候,才以致悼词的口吻对其进行评价:“想起宋万这人,虽然不曾立得奇功,当初梁山泊开创之时,多亏此人,今日作泉下之客。”对死去的人,是不用吝惜赞美之词的,反正是做给活着的人看,而远隔幽冥的人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是,在宋万阵亡前,我们何曾看到过晁盖、宋江这水泊的两代最高领导人对宋万、杜迁委以重任,做过较高的评价?梁山中本事稀松平常的人多了,不仅仅是宋、杜二人。他们活得都没有偷鸡摸狗的时迁风光。从林冲火并王伦后,宋万、杜迁几乎就淹没在队伍日益扩大的梁山群雄中,他们不但失去了话语权,日益被边缘化,就是像戴宗、汤隆、时迁那些人出去单独建功的机会都不给他俩。一个人基本上被雪藏在梁山里面,自然“不曾立得奇功”,连准入资格都没有的人,哪会有经营业绩。
从晁盖等人上山,到他们丧命江南,期间轰轰烈烈的事业没他们的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以免引起别人的猜忌。因为这时候,开创梁山的超级元老身份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福,不是可以炫耀的功劳,而是动辄引火烧身的祸根。因为,他俩原是王伦的铁哥们,是权力易手后前朝留下来的旧臣。他们在晁盖、宋江眼里,必定永远是异类,按照非我族类,其心必乖的逻辑,必须尽可能消除其影响。
杜迁、宋万是两条忠厚朴实的汉子。王伦这个落第秀才,手无缚鸡之力,与人怄气不得已和杜迁一起来落草,后来宋万来了。两位并不因为王伦心胸狭隘、本事低微而生取而代之的心思,反而一心辅佐。当林冲雪夜前来投奔时,王伦惧惮林冲的武艺,不愿意收留。杜迁、宋万和朱贵却以义气为重,劝说王伦。杜迁说:“山寨中那争他一个!哥哥若不收留,柴大官人知道时见怪,显得我们忘恩负义。日前多曾亏了他,今日荐个人来,便恁退却,发付他去!”宋万也劝道:“柴大官人面上,可容他在这里做个头领也好,不然见得我们无义气,使江湖上好汉见笑。”王伦做书生,却没有读经史的通达智慧,做强盗连杜迁、宋万这样恪守江湖起码规矩即不能忘恩负义的职业操守都没有,真正该死。如无杜、宋、朱的规劝,林冲也许投奔其他的强盗那里去了,谁人两番定鼎梁山?
当晁盖诸人上了梁山后,杜迁、宋万的心情恐怕和对待林冲不太一样。他们知道林冲孤身一人走投无路来梁山,基本上为什么威胁。可晁盖一来,新旧力量的天平立刻发生倾斜,但他们大概已明白既然开门纳盗,送神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俩至少有接受现实的心理准备。当林冲火并王伦时,看到昔日的革命战友即将做刀下之鬼时,心中一定十分矛盾。看到阮氏三兄弟看住了自己,两人心里已如明镜似的,火并王伦,虽是林冲具体实施,实乃晁盖等人具体策划。在此关键时刻再强行站出来,只会白白送死。因而在道义和生命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赢者通吃,暴力最强的说了算,承认新桃换旧符也是江湖的规矩之一。他们立即表明对权力上层政变结果的认同,跪下说:“愿随哥哥执鞭坠蹬。”为什么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政变失败就是全民共讨之的乱臣贼子,死无葬身之地,而一旦成功就具有广泛的民意,大伙儿争着写劝进表,大讲破旧立新的合理合法性。因为人家政变是用血来赌的,因此也是用血来维护他们的红利,在刀剑的面前,人能不识时务么?当年燕王朱棣带兵南下,夺了侄子孝文帝的皇位,让方孝儒写劝进表,这个死倔老头拒绝了,最后被株连十族。方孝儒这样的人毕竟是少之又少的,他不写自然有人写,永乐帝的皇位不是坐得好好的么?因此,对新来的征服者,大多会像杜迁、宋万那样,跪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当林冲力主晁盖、吴用、公孙胜坐了前三把交椅后,自己做了第四把。晁盖让宋万、杜迁坐第五位、第六位,“杜迁、宋万却那里肯,苦苦地请刘唐做了第五位,阮小二坐了第六位,阮小五坐了第七位,阮小七坐了第八位”,最后的九、十、十一位让前朝旧臣包揽。按理说晁盖的提议是合乎情理的,人家两人毕竟有开山之功,可面对强大的外来集团,保命是最重要的,他们不至于傻到当仁不让地紧挨着林冲的座位。
后来,随着上梁山的人日益增多,他们的位置便一天天往